江远山身为一介读书人,颇有些迂腐。
他以严格的nV德nV训要求nV儿,成婚前时总让江流萤待在闺阁,甚少与外人接触。
京城世家的子弟,识得江流萤的不多。
而此刻站在人群外,与谢景珩并肩看热闹的容子楚,算一个。
容子楚乃辽南侯世子,一年前代父挂帅出征西北,仅用八个月时间,便将屡次进犯的胡族骑军打得偃旗息鼓,因此声名大噪。
一个月前,容子楚受召回京。
皇帝有意封他做威武大将军,已着礼部安排封赏的h道吉日。
他是近来京中风头无两的新贵,各大门阀世家皆yu攀附。
今日这场宴饮,便是户部尚书之子蒋子恒牵头做东,还请了安yAn侯世子孙济,以及首辅之孙杨昊,打着“叙旧”的名义,邀请容子楚赴宴。
请柬送来时,容子楚正与谢景珩喝茶,便将他也一并拉来。
谁成想,竟会在此遇见江流萤。
容玥昀是容子楚亲妹,那日自g0ng中回来后,便趴在床上哭,容子楚问她何事,她哭哭啼啼,只说江流萤不同意谢景珩娶她,还拿和离威胁,甚至惊动了太后。
原本容子楚对江流萤印象就一般,徒有姿sE的太傅之nV,整日跟在谢景珩身后,实在惹人烦。
如今更是瞧她不顺眼,竟然仗着有太后撑腰,欺负他妹妹。
他知道谢景珩不喜江流萤,当初是被下了套才成的婚,故意试探着压低声问:“珩哥,不去帮帮你的王妃?”
他与谢景珩年龄相仿,又是表兄弟,在非正式场合,都以兄弟相称。
谢景珩面无表情看着人群中央的江流萤,没说话。昨晚的事,他没那么快释怀。
容子楚见他如此,心中笃定谢景珩对江流萤还是从前那般无所谓的态度,轻笑了声,拨开人群:“来,让我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得罪安yAn侯府最受宠的嫡小姐?”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身着奢华紫金袍的青年,正从人群中走出。
他身姿修长,皮肤白皙,桃花眼含着g人笑意,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年郎!
王老爷与王夫人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侯府千金,吓得两GU战战。
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在钟鸣鼎食的贵族面前,不过是随随便便就能捏Si的蝼蚁。
江流萤的视线亦循声而去,在见到容子楚身后的谢景珩时,她凝住目光。
男人深邃的黑眸注视着她,没有情绪,冷眼旁观的样子,像极了从前她在景华g0ng殿前罚跪,他自她身旁走过时的冷睨。
那时,她用满含期待的眼看向他,希望丈夫能为自己说句话,得到的,却只有冰冷无视。
如今,她不会再犯傻。
身后,王夫人颤着声提醒:“江姑娘,你别管我们了……”
“没事。”江流萤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目光重新回到容子楚身上,微微施礼:“容世子有礼了,我们不慎弄破了孙小姐的裙子,正在想办法弥补。”
容子楚这才像注意到她,转过脸来,语气轻浮:“哟,我当时谁,原来是瑞王妃。”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一阵喧哗,被制住的王老爷与王夫人更是瞪大眼睛。
瑞王妃?谁?
安yAn侯世子孙济也挤进来:“阿澜,裙子找人补就行了,别为难瑞王妃。”
他知道自己这妹妹X格跋扈,最是得理不饶人,赶紧打起圆场,生怕得罪了谢景珩。
孙澜却一昂头:“找谁补?这是御赐的浮云锦,又不是普通料子,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补得好的?”
她容貌娇美,与小姨陈贵妃极为相像,父亲已经准备送她选秀,很快她也会成为皇帝的宠妃,根本没必要忌惮区区一个不被丈夫待见的王妃。
“我能补。”江流萤迎上孙澜目光,嘴角笑容依然,“去年我为淑妃娘娘补过浮云锦裙,效果她十分满意,孙小姐尽管放心。”
淑妃娘娘在后g0ng的地位不一般,孙澜不敢多评判。
可今天这么多人看着,她一顿脾气就这么被轻飘飘揭过去,又实在不甘心,因此僵持着,不肯开口放王老爷一家。
容子楚笑笑,给出主意:“这样吧,毕竟这小小风波还是扰了孙小姐的雅兴,王妃不如自罚三杯,当作赔罪?”
说着,他让小厮端来三杯酒。
不等孙澜同意,亦不等江流萤答应,容子楚拿起一杯,递到她面前,眼神直gg盯住她:“瑞王妃,请。”
眸中戏谑,根本不屑遮掩。
江流萤知道容子楚是在给他妹妹出气,但她没有选择,这三杯酒,今天她要是不喝,王家三人走不了。
她接过那杯酒,面上神情淡定:“希望我喝完,容世子能为我的朋友求求情。”
容子楚挑眉:“当然。”
这nV人,似乎与他印象中不太一样了。
他还期待着看她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呢。
大约是容子楚授意的,小厮端来的酒盏b寻常的大一些,里头的酒……闻起来也更烈。
江流萤闭了闭眼睛,仰头饮尽。
仿佛一团火落入腹中,她白皙的小脸顷刻间染上绯红。
尤其眼尾,似抹了胭脂一般,连眸光都添了几分妩媚多情。
“容世子,我们继续。”她Sh润的眸子直视容子楚,将空杯塞进他手里。
容子楚微怔,心头生出陌生悸动。
他回神,空杯换满杯,递给江流萤。
江流萤没有二话,直接饮下。
只是这一次,她将杯盏还给容子楚时,脚下虚虚踉跄了几步。
“江姑娘,不,王妃,别喝了……”王夫人着急,对容子楚道,“王妃先前已经饮过几杯酒,她酒量本来酒不好,这样会伤身子。”
容子楚却还是取了第三杯酒,交到江流萤微微发颤的手中。
他想,若是她自己开口求饶,他便松口。
江流萤执拗地握紧杯盏,放到嘴边。
“行了,站都站不稳了,还喝什么?”一个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谢景珩走出来,行至江流萤身边,从她手中夺过酒盏,搂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冷冷扫了眼周围的人。
最后目光与容子楚相交,语气冷咧如冰:“这杯我替她喝。”
语落,仰头饮尽。
他将空掉的杯盏丢开,弯腰横抱起江流萤,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哎,阿澜你这下是真得罪瑞王殿下了!”孙济第一个回过神来,痛心疾首,对扭着王家夫妇的下人喝到,“还不快松手放人!”
孙澜傻了,她早就看见谢景珩了,还以为容子楚为难江流萤,是他授意的。怎么……
她看向容子楚,却不敢开口问,他此刻表情实在有些骇人。
**
容子楚无心宴饮,与蒋子恒说了声便也离开了。
轻微颠簸的马车上,他靠着车壁,眉头蹙起。
脑海中浮现江流萤Sh润的眼眸、嫣红的眼尾,转瞬间,又变成她被谢景珩抱走的画面。
为何,他的心会如此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