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城门在河叉镇东侧的一小片高地上。
不是那种雄伟到吓Si人的城墙，
但石头砌得紮实，上面cHa着几面有点旧、被风吹得发白的旗子。
人、马、货车在门口排成一条长队。
门楼下搭着简易的木棚，Y影底下坐着两个记录官、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队长。
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
【入镇税】
?本地居民：免
?注册商队成员：由队长统一缴纳
?外来旅人：每人二铜
——二铜。
我m0了m0自己口袋。
空的。
只有从原世界带来、在这里完全用不上的现代零钱。
商队进城的流程很熟：
管事先把厚厚一本《通行簿》拍到桌上，
记录官翻开，一边对照名字，一边核对货物章。
护卫们排在一侧，
杂工和炊事人手跟着车列缓缓往前。
而我，就很尴尬地站在队伍里，
像多出来的一块积木。
轮到我们这一队时，
那个队长抬头扫了一圈，目光最後停在我身上。
「这个呢？」
他用下巴指了指我。
「通行簿上没有这个人。」
管事「咳」了一声，挤出一个有点乾的笑：
「哎，路上捡的——不是那种捡，」
他赶紧改口，「是临时聘请的见习魔法士，帮忙画结界、治小伤。
昨晚要不是他，沼角兽那一下我们要多躺几个。」
队长皱眉，手指在木板上敲了敲。
「临时的就是麻烦。」
他看向我：「姓名。」
「曌衾。」
笔尖在木板上停了一下，
记录官试图在「听不懂的发音」和「能写的字」之间找到平衡，
最後写出一串我也看不懂的本地文字。
队长又问：「籍贯？」
我早就准备好那句半真半假的回答：
「很远的北边小地方。」
我刻意露出一点困惑，「途中遇到魔物，队伍散了，只好跟着商队下来。」
这种故事，他们显然听多了。
队长哼了一声，
用一种「又一个」的口气说：
「没有居住证，没有商队正式记录，
那就是外来旅人。
入镇税二铜。」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我心里「咚」一下。
——来了。
「……我没有钱。」
这句话说出口之前，我犹豫了一瞬，
但还是说了。
我不可能像变魔术一样掏出本地货币，
那会b「没钱」更怪。
队长果然脸sE沉下来。
「没钱？」他冷笑，
「那你来边境镇g什麽？要饭的？」
我还没开口，旁边先有人替我说话。
是蒂娜。
她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腰边那把厚重的汤勺，
瞪着队长：
「少说风凉话。
他昨晚帮忙挡那一下，你以为谁在结界里躺得安稳？」
护卫头子也难得站到我这边：
「他是跟我们一起来的。
要算，也该算在我们商队名下。」
队长皱了皱眉。
「你们的通行簿早就定了，」他指了指那本厚册子，「再加名额要补缴记录费。
你们自己是老手，知道规矩的。」
管事在一旁叹了口气。
他算得很清楚——补缴费用对整队来说不是什麽大数字，
但能省则省，是老毛病。
「队长，」他试探着说，「他的家当都因为遇到魔物遗失了，
有没有别的——」
队长抬手打断他，视线重新落回我身上。
「你会魔法。」
这不是问句，是陈述。
他早就从护卫那边听说昨晚的事了。
我点头。
「那就用你有的东西，换你没有的。」
队长往後靠了靠，
像是想到一个还算讲得过去的折衷方案。
「城卫里几个兄弟，有人腰伤，有人旧伤遇冷就痛。
如果你能在不折腾人的情况下，让他们这几天好受点……」
他顿了一下，把那两根手指收回来：
「这次入镇税就算你在城卫署工作——
我们替你记一次临时劳务。
你跟商队进来，到了镇里，要先到城卫署报到。」
这提议看起来粗糙，
但对我现在的处境来说，几乎是量身订做：
?不用突然变出钱；
?不用立刻挂在某个大势力底下；
?正式在城卫那边留了一条「临时劳务」记录，
以後要办什麽身份，也有话可说。
而且——
「治旧伤」正是我最擅长的。
唯一的风险，是会让更多人亲身T验到「跟一般治癒不太一样」的效果。
我得再一次，把自己的手法，压在「只是厉害一点的低阶治癒」那条线上。
我深x1一口气，点头。
「可以。」
「我会尽力，不会让你们难看。」
队长盯着我看了几秒，
像是在判断「这小子是不是容易闹事、脸皮又薄」那一型。
最後，他冷哼一声：
「好。
那你现在，被视为临时城卫辅助人员，
跟商队一起进去。」
他在木板上刷刷写了几笔，
算是给了我一个暂时的「身份」。
记录官把那行字念了一遍，确认无误，
然後敲了敲桌边：
「下一队！」
城门在我们面前缓缓打开，
商队的车轮重新动了起来。
阿吉在我身後小声说：「好险……」
蒂娜用汤勺在我肩膀上轻敲一下：「等下别忘了去城卫署，
欠人情不好看。」
洛伊则走到我身旁，
用只有我们两个听得到的音量说：
「以一个没证件、没钱的外来魔法士来说，你进城的方式算很乾净了。」
他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有一点压住的好奇——
那种「我觉得你有点超规格，但暂时懒得拆穿」的味道。
「到时候看你怎麽治那几个城卫。」他接着说，语气半开玩笑半提醒，
「别用太花的手法。
这里不喜欢看起来太像神蹟的东西。」
——他在试探。
但目前还停在「怀疑我b表面厉害一点」的程度。
我很配合地装傻，点点头：
「放心，我只会用我会的东西。」
那句「会」，说得刚刚好模糊。
——我正有此意。
我轻轻呼一口气，
看着城门的Y影慢慢笼罩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这个世界的一座镇子。
我没有身分证，没有钱，
只有伪装状态、一小堆魔法，
以及几个愿意替我说话的人。
b我原本以为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