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大家散在营火周围,有的赌牌、有的讲鬼故事。

    我端着还温热的木碗,挑了个时机,走到洛伊旁边坐下。

    他照例拿着那块刻纹石片,火光在他眼镜底下一闪一闪的。

    「洛伊。」我试着叫他。

    「嗯?」

    「我可以问一些……魔法上的事吗?」

    他眼神立刻从「下班模式」切换成「勉强可以上工模式」,

    瞥了我一眼,抬手在石片上一敲:

    「问吧。只要不是怎样变强一百倍那种,我都回答。」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个世界,魔法是怎麽分等级的?」我开门见山。

    「像我这样的,算什麽?」

    他把石片收回袖子里,换个坐姿,身T朝我这边偏一点。

    「先讲大的。」

    他伸出手指,一根一根b给我看:

    「【启灵】、【一环】、【二环】、【三环】、【四环】……再上去就不归我们这种人管了,大多是王都、塔、教会在处理。」

    「启灵?」我抓到关键字。

    「对,一般人如果能把魔力稳稳拉出来,不喘不晕,还能做出一两个固定的小术式,就算启灵。」

    他看了看我,「你这种可以画结界、治小伤的,至少是一环上段。

    不过——」

    他顿了一下,眼神稍微利了一点:

    「你的魔力流得太稳了,不像是只在村子里学两招的。

    你说自己是见习,应该是没正式挂在塔或学院底下吧?」

    【伪装状态】在旁边静静待命,我知道他看到的只是套「略高」的数值,

    但光是稳定度,还是藏不掉。

    我想了想,选择半真半假:

    「我以前跟一个老师学过一点,但没有正式登记在哪里。」

    「他人……不在了,所以我就自己往外走。」

    「嗯。」

    洛伊没有追问「那老师是谁」,

    只像在心中把我归类为「有个教过你东西、但背景现在查不到的人」。

    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一环、二环、三环,主要差在你能稳定维持多少术式,还有能不能在压力下用。

    我们这种跑商队的,多半是一环、二环,偶尔有个三环就很不得了了。」

    「那更上面呢?」我问,「四环以上。」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特别在意我们这边的对话,声音压低了一点:

    「四环往上,多半在王都的塔、教会的大主教、或者军团里那些怪物手上。

    再往上……听说有禁咒,不知道是不是酒後传说。」

    我忍不住问:「他们是怎麽被看待的?」

    洛伊很乾脆:

    「活着的战略兵器。」

    「王国、教会、塔都想要,

    普通人怕又仰望。

    也有人说,太接近那种东西,会被他们背後的存在看到。」

    背後的存在。

    我下意识m0了m0自己的x口——那里藏着【境外之魂】。

    我没有再继续追问。

    知道多了,反而更容易露馅。

    「那我的这种程度,在你看来?」我把话题拉回来。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

    「以你这年纪,魔力稳定度+能画出这种品质的结界……」

    他略微估量,「放在塔里,至少会被当成重点栽培的一环准二环。」

    重点栽培。

    那代表——

    以「假面状态」来算,我在这世界不是走投无路的杂鱼,

    而是只要愿意报到,就会被某些机构拉进去的那种人。

    这正好符合我想要的:

    不显眼到被忽略,也不耀眼到被盯Si。

    「塔、学院那种地方,好进吗?」我随口问。

    「看地方。王都塔难进得要Si,」

    洛伊耸肩,「但一些偏城的学院、地方塔,只要你能证明你真的会,又愿意交束修,还是有门路。」

    他看着营火,像在想什麽:

    「不过,你这种来自很远的地方、又没正规背景的人,

    还是先在小镇混熟点再说吧。

    直接杀去王都塔,会被当怪人。」

    我心里默默点头。

    ——好,魔法T系的大框差不多有了。

    接下来,换另一种「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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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点,营火旁的主线话题变成「谁在哪个镇被坑过」。

    我换了个位置,坐到炊事大姐跟阿吉、几个杂工附近。

    炊事大姐叫「蒂娜」,说话很凶,实际上心软得很。

    她在一边缝破布,一边跟大家讲河叉镇里的小道消息:

    「听说河叉镇那边最近来了一个新神官,年纪不大,

    治癒术倒是挺灵,」

    「镇长看样子很吃他那套,

    每个礼拜都去教堂坐前排。」

    阿吉cHa嘴:「那个神官会像你这样治伤吗?」

    说完就转头看我。

    萨拉哼了一声:「人家是神官,哪能跟小魔法士b。」

    但她讲话时,眼角余光还是瞄了我一下。

    护卫们则在聊边境的事:

    「前天遇到别队的人,他们说北面又有魔物往下压,

    王那边还在拖,说要等塔那边派术士来。」

    「每次都这样,」另一个嗤之以鼻,「等那些戴帽袍子的人决定出不出门,

    我们早就Si一半了。」

    笑声一阵过一阵。

    里面混着牢SaO、无奈,也混着某种习惯成自然的麻木。

    我听着,没cHa嘴,

    只是把这些一句一句记起来——

    ?河叉镇有教会、有年轻神官,

    ?王靠塔派术士来救场,

    ?边境压力不小。

    这意味着,

    如果我选择走「治癒」或「半神」路线,教会、塔、王国,早晚都得打交道。

    阿吉吃到一半,突然转头问我:

    「阿衾,你之後要去哪里呀?

    会留在河叉镇吗?」

    我怔了一下。

    还没想得那麽细。

    蒂娜抬眼看我,护卫也有一两个露出「顺便听听」的表情。

    ——这是一个明显的「你要怎麽在这世界立足」问题。

    我想了几秒,没有给出很Si的答案,

    而是说:

    「先看河叉镇的情况吧。

    如果那里能找到稳定的工作,

    或有地方可以学更多魔法,我可能会待一阵子。」

    这种模糊的回答,

    既不让他们觉得「你一定会黏着我们」,

    也不显得我完全没主意。

    蒂娜听完,「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阿吉倒是高兴:「那你就可以教我一点魔法!」

    我笑:「先把水桶提稳再说。」

    他立刻抗议:「欸——」

    火光把大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这一刻,我很清楚:

    我一边在向世界学东西,

    一边也在无形地——

    被这些最普通、最「人类」的碎片慢慢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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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轮到我和两个护卫值中段守夜。

    结界在暗处稳稳立着,营火光被风吹得一阵一阵,

    远方偶尔传来魔兽的低吼,又被结界折得有点发闷。

    我靠在木桩旁,

    感受自己T内魔力的流动,

    还有身旁这些人的呼x1声。

    我不是单纯的旁观者,

    也是这世界的一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