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人很快接受了「多了一个会点魔法的小夥子」这件事。
护卫把枪往肩上一扛，转身就往营地走，我跟在他後面，脚踩着被无数车轮和脚步压过的土路，走进他们的小小世界。
一进去，味道先撞上来——
木头、马、烟火、炖煮中的汤、汗味，还有淡淡的铁锈味。
跟昨晚只有草味和狼味的森林b起来，这里有一种「人类在这里活着」的浓度。
炊事的大姐抬头看了我一眼，打量两秒，哼了一声：
「多一双手也好，中午就别计较份量了。」
她说「别计较」，但勺子一舀，明显给我跟其他人一样多。
我先是帮忙把几个水桶排好、把从河边提上来的水分开存放，顺便用【水构筑】做了一点小手脚——
不是凭空造水，而是帮忙把b较浑的一桶做个「沉降」处理。
我把手伸到桶面上方，意念一动：
杂质往下，表层清水聚上。
水面细微一颤，泥沙慢慢沉下去，上面那层变得清澈许多。
旁边提水的少年看呆了。
「哇──」他眼睛瞪大，手还抓着桶耳。
「你真的会魔法耶……不是那种只会点火吓小孩的。」
炊事大姐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把乾净的舀出来，等着喝泥巴吗？」
但她嘴角明显忍不住往上翘。
我笑笑，没多说。
低调，但让人知道「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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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大家忙，各自有事做，我开始低调的「当一块安静的海绵」。
搬箱子的时候，两个壮汉边抬边聊：
「再过两天到河叉镇，把这批货交了，就能往内地走了。」
「听说边境又有魔物cHa0的风声，最好在那之前离开。」
——关键字：魔物cHa0。
装货单时，我听到管事在跟洛伊嘀咕：
「今年税又涨，yAn京王都那边说是为了加强边防。」
「加强边防……」洛伊用炭笔敲敲木板，「结果就叫我们多交钱。」
——yAn京王都。边境的税加重。国家压力大。
护卫则在磨枪时跟同伴抱怨：
「再让我在这边境多待几个月，我宁愿去内地帮城里贵族看门。
听说南边那个教会又在招人，说是治癒术士供吃供住。」
——有教会，有治癒职系，被当「国家资源」。
我一边帮忙搬较轻的箱子，一边把这些碎片往脑子里塞。
不cHa嘴、不追问太细，只是偶尔「嗯」一声当附和，让自己看起来像正常新人，而不是情报狂。
这样默默听了大半个上午，我对这个世界的轮廓起码有了几块：
?国家叫「yAn辰王国」，
?我们在这国家的「边境」某地，外面有魔物问题，
?有yAn京王都、有教会、有治癒术士T系，
?商队是介在这些权力之间跑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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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大家围在大锅旁吃饭。
炖的是某种带筋的r0U，加上粗糙谷物和一堆根菜，味道b我预期的还好，带点烟燻香。
我拿着木碗，找边缘坐下，没有挤到中心的位置，也没有刻意躲太远。
不多久，提水的少年端着碗，在我旁边一PGU坐下。
「我叫阿吉。」他很直接，「你叫什麽来着？」
「曌衾。」我说。
「好难念。」他皱鼻子，想了两秒，「那我叫你阿衾好了。」
我愣了一下。
穿越过来第一次被人这样随口取小名，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随你。」我笑笑。
阿吉边扒饭边问东问西：
「你真的从很远的地方来？b王都还远？」
「你会不会那种一挥手火就烧出来的大火球？」
「魔法会不会很难学？我以前有去听教会的人讲经，他们说有天赋的人很少。」
我挑着能回答的说：
「b王都再远一点。」——反正也不算说谎。
「火球不行，我b较会保护人跟治小伤。」
「难不难……看人吧，有些东西是靠练，有些是靠脑袋。」
他满脸崇拜，眼睛亮晶晶。
炊事大姐在不远处哼了一声：「想学的话，先把手上这碗吃完，不然哪来力气学魔法。」
护卫们则是用一种「又是一个会魔法的小鬼」的眼神看过来，
但在听说我会结界和治小伤之後，明显对我的态度b刚刚客气了半级。
——这就是人际关系，自然地跟人有了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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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商队开始准备移动。
马被牵出来，车轮检查一遍，货物重新绑紧。
洛伊在车旁，用石片和刻纹在某几个箱子上压了压，一点淡淡的光闪过——那是某种「防偷、防摔」的小魔法。
他示意我过去。
「晚上要你帮忙结界。」
他开门见山，「不过下午先跟着走，看看你的T力怎麽样。
别一上路就喘成狗，结界还没画好你就睡Si。」
「没问题。」我答，心里想起今早用【生命调律】稍微调过自己的身T，
对这个世界的密度已经适应不少。
队伍出发时，我走在中间偏後的位置，一边看路，一边观察每个人的站位：
?护卫走前後两侧，
?阿吉等杂工在车旁跑来跑去，
?洛伊在靠近管事的那辆车旁，半走半聊，
?炊事大姐跟其他妇nV在後段，负责看照食材和一些杂物。
我很自然地在这几个圈子之间晃，
一会儿帮阿吉扶一下快滑落的布包，
一会儿帮後面的妇人拉拉卡卡的位置，
一会儿默默听前面管事和洛伊在讨论「下一站货价」。
问得少，但出手帮忙的时机刚刚好。
到傍晚，商队选了靠溪边的一块平地紮营。
这时候，就轮到我出场了。
洛伊拿出一块粗糙的木板，上面画着很简化的营地布局。
「我们这种小队的标准配置是四点结界。」
他指给我看，「东、西、南、北各一。
你绕一圈，每一点画一个停兽结界，只要能挡住普通魔兽的冲撞就行，太华丽没人给你加钱。」
我点头，接过他递来的一根短木杖。
那木杖上有一点淡淡的魔力残留，是给初学者用的那种导魔工具。
对我来说，不用也行；但用它，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
我走到第一个方位，cHa好木桩，把木杖轻触地面。
意念生成结界时，我很刻意地压住那种「想要写规则」的冲动，
只用这个世界现成的、最普通的方式画线——
在地面描一圈，
定义「碰撞时产生反弹力」，
把魔力灌进去，封印。
薄薄一层半透明的罩子升起，一闪即逝地贴在周围空气中。
如果我愿意，只要多改几行规则，
这结界可以变成「让靠近的魔兽本能绕道而行」、「让声音折S出去」、「把气味抹掉」之类的。
但现在，我老老实实照「见习魔法士」的标准来。
我可以做得更多，但我选择不做，只展示他们期待看到的那部分。
四个方位走完，我额头微微出汗，
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我要注意不要用力过猛，反而有点心理紧张。
洛伊检查了一圈，每站一个点，都伸手m0一m0结界边缘，感受魔力的厚度。
「……品质不错。」
他最後总结。
「你说见习，对自己要求倒挺高。」
我只笑，没接话。
护卫们在听到「品质不错」四个字後，看我的眼神又柔和了一些。
其中一个甚至在晚餐时对我点头：「今晚要是有魔兽过来，拜托你结界撑住。」
我心想：
要是我不伪装，这结界可以让魔兽直接忘记这里有营地。
但那些话，只能留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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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营火旁很热闹。
有人讲外地的见闻，有人抱怨王都的税，有人唱歌。
阿吉凑到我旁边，兴奋问东问西；
炊事大姐塞了第二块烤r0U给我，说「结界画得好的人要多吃一点」。
护卫们互相打趣：「这次不用半夜轮班轮得那麽辛苦了」。
我静静坐在火边，
看着火星往上窜、听着人声和笑声，
感觉自己从昨晚那个在森林里跟魔狼窝在一起的孤单穿越者，
变成了——至少暂时——一支商队的一份子。
而在这些热闹之下，
我心里一直清楚：
我是真正「外挂」的那一个，
但现在戴着假面，学着用这个世界认得懂的方式活着。
这样一来，等到哪天真的要踏进更大的舞台、要触碰「半神」甚至更高的东西时，
我才不会只是那种一出场就被当成威胁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