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灿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孩子,还被捆住双手,对方人多势众,他又没有伤害别人的心思,没多久就被大汉按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少年清澈见底的蓝眸子面对这世间最丑恶的一帮人依旧无任何恶意,冷静地直面歹徒继续试图用语言谈判:
“你们真的抓错人了,请放开我。”
“放了你?老子现在是要办了你!再让弟兄们爽爽!看你这小娘们就让爷爷我火大!待会看你哭不哭!”
这种当惯了草匪头子的货色大多具有虐待倾向,第一次见绑架回来的人质不哭不闹反而让他恼羞成怒。
但我看陆星灿那样子,草匪们说的那些浑话估计是一句没听懂。
“鼠哥,鼠哥!”此时一个像竹竿一样的瘦子费劲拉住了鼠头帮老大想要撕陆星灿衣服的胳膊,“她再怎么说也是那个九王爷的女人,玩坏了就不能当筹码了!”
被所谓探子说服,说到底还是见钱眼开的鼠头帮帮主喘着粗气用低阶捆仙绳将陆星灿一绑,便吩咐那瘦子将人带到地牢里关起来。
我一直跟他们到阴森荒芜的地牢前,隐隐还能从地牢里听到女孩们的哭泣声。
陆星灿听到那些有气无力哭声,漂亮青涩的脸上露出男主角特有的悲天悯人神色,被那瘦土匪看见还以为他怕了,于是露出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果然什么九王爷的女人都是他瞎编的,他就是贪图美色才编了个理由让头目把他绑回来。
“哥会对你好的,现在从了哥,就不用吃苦了,中不?”那瘦子说着就色眯眯地把手往少年平坦的前胸伸。
陆星灿就呆呆看着他,纯洁地像一朵沼泽里的小白花,怔愣一瞬随即认真地哑着嗓子回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眉头一跳,指尖迅速弹出一枚小石子打开那人的咸猪手,同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把这小崽子带得太过纯洁。原着这个时候男主角初步发现自己对师妹的情感,加上在皇宫里被各种熟女大姐姐“照顾”,对于这男女之事应该已经启蒙才是。
我猛然发现这个时点的陆星灿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擦边大姐姐的照顾,取而代之是被性格阴鸷的邪恶反派雀万寒压迫。
我陷入沉思,“……”难道说之前那小子穿真丝睡衣问我那些事,也是为了还原剧情进度?
但是那天我拒绝了他,糊弄了过去。
这不会也造成什么让我倒霉的剧情偏差吧?不不,我宁愿遭受一点代价也不想去扮演擦边大姐姐。
我很快就下了结论。
瘦子发出尖叫,在元婴威压下堪比子弹的石子直接击穿了他的手掌,他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山寨。“谁?!谁在那!”
但无人在意。他很快就就万分惊恐地发现整个山寨火光冲天,充满了嘈杂的惊呼大叫声,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我完全隐去了自己的气息,他只能一脸惊恐地朝四处看,似乎还想往能庇护他的帮主方向跑。
不过很可惜,他的救命稻草也已经在他们离开帐篷后的下一秒失去了生机。我勾唇,反正原剧情那无耻下流的鼠头帮帮主本就在这里死亡,我只是还原了剧情,有何不可。
与瘦子土匪一脸惊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星灿那个直觉敏锐的小子,他在月光下像宝石一样的蓝眸子瞬间就锁定了黑暗中我的方向,睁大了漂亮的眸子,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的眸中满是犹豫,在看到那些火光听到那些哀嚎时更是犹豫纠结。
“先生?”他喃喃了一句,又在身侧瘦子被第二发石子击穿心脏炸开血花抽搐倒地时白了脸向一侧退了一步,蓝眸被火焰与血光侵染,少年垂下眼兀自摇了摇头,“你不是先生。”
知道不是还不赶紧跑?真是傻得让人烦躁。
我一发石弹打在他脚边催促他。
少年犹豫片刻,虽然双手被绑,还是蹲下身捡起尸体身上的地牢钥匙跑进地牢中从送饭口丢进牢房,嘱咐里面的姑娘们赶紧逃跑,往西一直跑能看见村庄。
我叹了口气,真是我的乖学生。
——
估摸着陆星灿快跑到犬神村口时,我已经回过一趟房间整理好仪表取出轮椅在村口等他了。
不过我大晚上的在村口拿什么做借口呢?我四下环顾。
在白天进村时村口设有的一座栩栩如生的神犬雕塑,它的肚子被挖空制成熔炉,很是让我在意。
意外的是当我看向那处竟隐隐有火光闪烁和漆黑人影闪动。
我没有刻意隐藏,当我摇着轮椅行到那人身后,他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竟是那个顽劣学生国大宝。
“大晚上你在这里做什么?”我看向他身后熔炉里的火堆。一股及其难闻的焦臭味充斥我的鼻腔,我厌恶地蹙起眉。这是蛋白焚烧的气味,说明——
他没解释而是逃也似的拔腿往村里跑。
一撮黄色的毛发缓缓飘落,我撵起那绒毛,眉头皱地更紧了。
我看向余烬未熄的火堆,黑煤滑落,露出一节白骨。察觉到视线,我抬头,有那么一瞬间石塑的巨大狰狞的犬头好似也在看着我。
这村里果然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存在。
背后的有一深一浅踩树叶的声音响起,我忙甩掉手上的狗毛,转头朝道路上看去。
小小的脏兮兮的红点越来越近,月光再露出云层彻底照亮大地时,他终于看清了我。少年双手被绑着,长发乱糟糟的沾满树叶,衣服上脸上还有血渍。那双宝石眸子却是亮得不能再亮了。
“先生?”这次他又喃喃了一声,仿佛我是他的幻觉似的。
我失笑,佯装惊讶:“陆星灿?你怎么……”
没等我装模作样结束,少年眼眶就红了,两行清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簌簌往下流,沙哑着嗓子不停先生先生地叫,像一只两脚小怪兽一样跌跌撞撞拼命往我这跑。
好吧好吧就这一次,我张开双臂任由脏兮兮的他扑进我怀里。
“呜哇——”他把脸埋在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就嘶哑的嗓子被扯地更难听了。
刚刚在土匪窝子里波澜不惊的小少年去哪了?到我手上又变成小哭包了。
“回去再哭好不好?”我轻轻抚摸他的头,试图暂时安抚住他,没想到他哭得更凶了,抬起脸看我,豆大的的泪珠真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先生要回哪去?先生不要丢下星灿。”
“没丢下你,回我在犬神村的房间。”
“唔。”他可怜巴巴看着我,抽泣着张开嘴。
我打断了他,“我和你,一起回去。”
“嗯。”他闷闷地点头,又像一只小狗一样把脸埋进我的胸口,收拾收拾情绪,想要站起来帮我推轮椅,但又很尴尬地发现自己手被绑着,手腕处细嫩的皮肤已经被钢丝般的捆仙绳磨破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刃斩断那绳子,他还是疼得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将他的腕捏在手里给他疗伤,顺便无奈地训他:“明明只要用我送你的那把匕首就可以自己切断这绳子,你怎么这么蠢。”
他眨巴着水润润的眸子,咬了咬唇心虚地看向一边。
“你要是再敢跟我说不舍得用之类的,我就再也不送你东西了。”
手中的手腕抖了抖,陆星灿眸子更加水润润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回去再好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松开他的手,深深叹了口气,“走吧。”
——
深夜的屋舍看不见一点光亮,好在房间隔音还可以,一路畅通无阻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客室。
关上门窗点起烛台,暖融融的火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回到安全的地方,陆星灿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似乎已经精疲力竭。想想也是,他还是个孩子,又独自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不为所动检查身上被蹭脏的衣服,进浴房用内力加热预倒的洗澡水。
“你先歇会。”我将外袍脱下,因为地方小,我只能在外边解里衣,地上的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的动作,我继续吩咐:“但是不能去床上。”
地上趴着的小家伙立马坐了起来,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等我洗完,你也洗完,才能上床。”
他眸子又流光溢彩起来,猛点头。
小客室能有一扇屏风隔着浴房已经是奢侈,我泡在温热的水中舒服地轻哼了声。泡了许久,我将湿漉漉的自己烘干,穿上浴衣,摇着轮椅出去。我洗澡全程陆星灿在屏风另一侧坐立不安,我出来一瞧他的脸红得好似能滴血。
“去洗吧,水已经帮你换过了。”
少年猛地抬起头看我,又低下头嘀咕了一句:“其实不用麻烦。”
然后又红着脸想要直接进去。
“衣服在外面脱吧,里面很湿,脏衣服别弄到水里。”我坐到床上,在心里比划着这床是单人客用床,比云竹的还要小上很多,加之陆星灿这半年多蹿了不少个子,今晚估计得贴着睡了。
“先……先生。”他捏紧身上的红裙,粉唇抖了抖,却迟迟不脱。
我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卷书倚在床栏上习惯性备课等他,睨了他一眼:“又不是女孩,在害羞什么?”
见他迟迟不回答我突然收起书,又看了眼他身上的裙子,“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女孩……”
“不是的先生!星灿是男孩子!”他慌忙朝我摆手,“这裙子是因为……”
“那就待会再解释,赶紧脱了去洗澡。”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上的书卷。
“唔……”他发出像小狗撒娇一样的声音。
我抬手揉了揉眉心,侧过身去背对他。
不一会背后终于传来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