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游戏或现实中,王杰希都是个优秀的司机,但此刻前方路段塞得厉害,再优秀的司机也束手无策。
若是畅行无阻,王杰希正好逼自己专心开车,把凌乱的马赛克画面驱出脑海,可是现在车子完全动不了,喻文州的物理距离还离他那样近,他的脑海再次被这些画面占据。
王杰希很绝望,绝望到他开始自我检讨。作为前微草队长、作为土生土长的B市住民,比赛刚散场时附近路段有超高机率塞车,用膝盖想都能想到,在车阵里、在一个比哺乳室还要狭窄的密闭空间与喻文州共处,无论是尬聊还是埋头玩游戏,气氛都只可能僵到极点。他多管闲事送喻文州回去是图什麽?他的智商是被狗吃了吗。
王杰希一语不发,开启平板,如果要在尬聊和玩游戏中做个选择,还是玩游戏更自在一点。本想再开一局,收到游戏提示「本日免费次数已用完,是否购买次数」,他才想到三次免费上赛道的机会都已经被浪费掉,托喻文州的福,原本他只需要每日打三局就可以把总排名刷上去的。王杰希把脑袋靠在椅背上,再次感到意兴阑珊。
好像是为了打破快要凝固的寂静一般,喻文州收到一个视讯会议邀请。
「我开个工作会议,不会打扰到你吧?」
「开吧。」
看到萤幕显示的会议主持是「冯主席」,王杰希当然没有二话。他暗暗期待冯主席能被黄少天附体,能扯多久就扯多久,最好道路恢复畅通前,都别结束这场会议。
与会的既有喻文州的同事,也有其他部门的主管,只有一张面孔是喻文州陌生的,看他的外套上有微草的LOGO,想来是微草的高层。
首先讨论的是加时赛的地点。为避免选手舟车劳顿,各部门一致同意继续於B市举办,霸图战队的主要公会干部目前也留在B市,飞回Q市对他们也是相当麻烦的。
接着就场馆出现色狼的事做危机公关,冯主席希望尽快联络到当事双方,毕竟监视器没拍到过程,证据不够充分,理想的状况是让双方和解,虽然联盟有专门的法务部门,但兴讼对整个电竞圈的负面影响很大,对受害者也未必是好事。
那位高层正是新任的微草经理,他无奈地表示,整件事的善後,微草责无旁贷,以後他们将增加场馆的监视器数量,但无论监视器再怎麽密集,也做不到一个个去过滤入场的观众。联盟的资讯组接着发言,他们目前有个进行中的计画,让售票系统与警政系统连线,禁止有刑事前科的观众入场,这在国外已经在大型展览、演唱会、运动赛事试行过,效果很好。
喻文州听到这里,内心还是浮现很大的问号。售票系统的更新,应该能有效预防一些暴力事件,像是对张佳乐扔水瓶的过激百花粉肯定无法再次闹事,可是性骚扰案多数没有成功立案,能阻止几个色狼,他很怀疑。
接着冯主席将与者会分成好几组,喻文州被发派的任务是密切留意网上的舆论,特别是那些平常就老在刷「战队管理很松散」、「电竞观众素质差」、「电竞圈漠视Omega权益」的营销号,必要时控一控评。近年外界对电竞的观感好不容易有好转,这事如果没有处理好,先前的努力前功尽弃不说,即将到来的决赛加时,就不知道会流失多少观众。
喻文州心里堵得不行,他想在冯主席和同事面前说出完整的经过,想承认他就是受害者,说出口的前一刻却迟疑了。总是有同事不无酸意地调侃,冯主席看喻文州就像看亲儿子,喻文州从没把这些话当真,特别是在这一刻──冯主席对他的赏识和爱护,能多过对联盟前途的关切吗?如果他承认了,听到的仍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呢?
会议结束後,喻文州收到冯主席发来的一段语音讯息,原来冯主席听同部门的另一个主管转述,喻文州连星期五都加班,冯主席觉得没有必要:「文州啊,有些事也不必急於一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合理加班,保重身体。」
喻文州在内心苦笑,他也想准时下班,但他有什麽办法。冯主席对他的赏识犹如一把双刃剑,他从职业赛场退役後立刻转向联盟管理层,有人认为他经验不够,有人认为他学历太低,还有人认为管战队和管联盟完全是两回事。如果他想证明他不是睡到谁才爬上现在的位置,就得比所有同事都努力啊。
喻文州简短地回道:「谢谢您,我会注意。」在他眼里,冯主席仍是个关心下属的好上司,这点没有改变。可是从这场会议的走向,他清清楚楚地体认到,因为性别也好、因为所处的职位也罢,冯主席看事情的角度,绝不可能和他一样。
关闭视讯後,喻文州的指尖在布满雾气的车窗上画出各种图案,王杰希还没看清他画的是什麽,喻文州已经把图案抹掉了,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电话。
最後仍是没有。
整整两分钟,喻文州双唇紧抿,眼圈通红,王杰希差点以为他要哭,心想他大哭一场也好,都端着多久了,但喻文州最後仍没有掉泪,瞬间流露的脆弱很快就被掩藏住。
喻文州戴着耳机,整场会议几乎没有发言,但王杰希也并不傻,看到微草经理出现在会议上,这场临时会议为什麽开,他心里已经有底了。
「联盟想冷处理?」
「嗯。」喻文州点了点头。
「你不想让冯主席为难所以没说?」
「也不是……」喻文州试图否认,但很快就败给王杰希凌厉的眼神,承认道:「多少有。」
「你觉得就算你说了,他们也不会改变态度?怎麽可能,这可是犯罪事件。」
「我原本想说的,但……我也动手打人了。」喻文州幽幽地说道:「我并不是一个,能引起大众同情的完美受害者啊。」
「打人怎麽了?」王杰希很想说,完美的受害者并不存在,更想说,就算你动手打人了,也不表示那个人渣做的是对的──可是扪心自问,如果类似的事件发生在他身上,他能处理得更好、更果断吗?当年十五岁的王杰希终究没有把被跟踪的事告诉老师和舍监,他无法承受「为什麽大晚上还在外边乱晃」的指责,比起被陌生人伤害,被信任的人质疑,他会更难过。
想到这里,王杰希有点沮丧地意识到,就算让他重选一次要不要把喻文州送回去,他也会在纠结之後做出一样的决定。他自认修养没有好到愿意以德报怨,但比起喻文州对他做的,果然还是色狼对喻文州做的比较过分──所以,为了此刻的喻文州也好、为了过去的自己也好,既然这事被他撞见了,他就非插手不可。
「你明天还到警局补报案资料吗?」
「坦白说我很犹豫。毕竟监视器什麽都没有拍到……」
王杰希沉声道:「我应该直接把你拖去医院,其实现在去也还不晚。」
王杰希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喻文州能到医院做个信息素浓度检测,或者让精神科医师给他开几颗镇静剂,至少能留个病历纪录,即使监视器没拍到全过程,也能做为他「确实有受到负面影响」的关键证据。
「不要。我不想去。」
「为什麽?你怕打针?还是……你很讨厌医院?」
喻文州没有否认,但也没想正面回答,低头滑起手机。
「你到底在逞什麽强?」王杰希被喻文州逃避的态度激怒了,赌气道:「你就是宁可在我面前自慰也不肯到医院打针对吧!」
喻文州瞬间就变了脸色。
「你以为我喜欢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个·变·态·吗!」
「我不是!」王杰希的思维被喻文州这句咬牙切齿的指控搅得一片混乱,铁定有什麽搞错了,眼前的喻文州用双手摀住了脸,但在车内昏昧的光线下,王杰希还是可以看到他耳根透出的绯红,原来,喻文州还是有羞耻心的吗?
「你还否认?泥们北方人什摸样的裸体没看过,就不能放过我这锅、这鸽……南方人吗!」喻文州愈说愈气,愈气就愈是委屈,愈委屈,偏软的声音愈是在喉咙里打转,普通话的咬字都不清晰了。
「我真的……」王杰希彻底没脾气了,眼前这个喻文州,和那个需要他人的注视才能得到高潮的喻文州,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回想他们在比赛中场的对话,王杰希愈发觉得异样,喻文州难道有双重人格,爽过就撇得一乾二净,哪有这理?
喻文州发泄完压抑的情绪,也感到很不对劲,王杰希表明他自始就想把他送到医院打针,那怎麽还会……还会……而且,就算他决定待在哺乳室里自我发电,也不等於他想被王杰希盯着啊,被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直直注视,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好吗……喻文州思绪清晰的脑彷佛也被脸上的热度侵袭,彻底烧坏,时光瞬间倒流,回到第一次和王杰希交手时的无措状态。
魔术师的逻辑与行动,始终这麽难懂。
「我们需要谈谈。」他们同时开口。
这间饭店坐落於B市市中心,黄少天、郑轩、宋晓订的房间在视野极好的位置,在落地窗前放眼望去,就能把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他们一边吃宵夜一边聊着,等加时赛结束,队聚该去哪。
「聚餐的店决定了没有?」黄少天问道。
「我把店名和地址都发给文州了,文州还没回我。」宋晓再扫了一眼对话框。
「那我问问老王。」黄少天给王杰希发私信。
「我看海鲜餐厅直接删除吧,烟燻烧烤也别了。」郑轩插话。
「就算老王怀着娃不能吃这些,他还不能看着我们吃吗?」
「呃,你想报他点豆汁给你的一箭之仇也用不着这样。」宋晓无情地戳破黄少天的私心。
「先让我解释。」王杰希整理了一下思绪:「我知道用跳蛋做菜听起来很奇怪,但我没有说谎,你可以到我的Youtube小号看我拍的做菜Vlog,地址我回去发给你。还有,不是每个北方人都喜欢到公共澡堂洗澡,我高中读的寄宿学校就没有公共澡堂,你这话能把我们那个古板校长气到心脏病发你知道吗?别说你这种小身板,我对谁的裸体都没兴趣……」说到这,王杰希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坦白说,我小时候被暴露狂跟踪过,现在想起来还有点阴影。」
喻文州难以置信地瞪着王杰希:「所以你为什麽还要盯着我?」
王杰希也难以置信地瞪着喻文州:「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三番两次打断我打游戏,图的不就是这个?」
「我图什麽啊……」喻文州红着脸抗辩:「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玩游戏和玩我看成同一回事!」
「你脑补到哪个次元去了!你能有游戏好玩吗?」王杰希很气:「乱七八糟的东西少看点!」
「我没有看……」喻文州的反驳有几分心虚,从黄少天的USB翻到前辈们随口开车的聊天纪录还看得津津有味这种掉价的事,他打死也不会告诉王杰希。都说王杰希看相神准,总不可能连这种破事都看出来吧?
「谁没看过?你给我老实点。」殊不知王杰希其实也很气他自己,如果当年学长们怂恿他看色情片时他坚定拒绝、如果他对Omega的身体能在性爱中被摆弄成什麽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他至於看到喻文州在他面前自慰就想入非非吗?他可是看过大场面的,比起跟踪他的大叔,喻文州有什麽好怕的?
误会从哪开始已经说不清,要命的塞车还在继续,都半小时过了,车阵还是没有尽头。王杰希让双手离开方向盘,把脑袋暂时靠在椅背上,如果此刻马路上出现一个大坑,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车开进去。握紧方向盘的指节都泛白了,他总算让脑袋冷静下来,此刻,喻文州愈是无理取闹,他愈不能被喻文州带跑。
「而且我特别想问你,你难道就不害怕吗?就不担心,我会对你做点什麽吗?」
「我……还真没有。」
「你可真是个奇葩。」王杰希评价。
「泥没有资格缩我!」喻文州再次吃螺丝了。
看着王杰希显出疲态的侧脸,喻文州忽然意识到,王杰希也是Omega,并不是他无法拒绝王杰希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王杰希过往和他相处时都很有分寸,所以,他很直觉地相信,就算是「有着奇怪性癖的王杰希」,也不可能真正伤害到他;同时,他对「拒绝王杰希」竟是如此焦虑,哪怕被骚扰的恐惧还没完全退去,他也直觉地想满足王杰希的要求,哪怕这「要求」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要命,他太在意王杰希了,这种程度的在意,用「被荣耀连结的友谊」就足以解释吗?
王杰希也没有好过到哪去。即使青少年时期就在寄宿学校受到修道院般的严格管教、後来投身电竞无暇他顾,没有正式和Alpha交往过,王杰希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向,看着Alpha对Omega酱酱酿酿的色情片,他虽然不很喜欢,却无法无视那些被背德感激起的生理反应;退役後三番两次被亲戚怂恿相亲,他虽然未曾对那些对象产生心动的感觉,却总是被「相处看看,指不准就看对眼了」的话术说服,纠结之余还是赴约了;参加舞台剧宣传活动则是因为,他认为所有族群都该被平等对待,绝非因为他也是他们的同类。他目前为止的人生,怎麽看都不该和同性恋扯上关系……
才怪。光是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就意味着有什麽彻底不一样了。王杰希眼角的余光扫到喻文州身上,看他耳根烧红,局促地掐着自己的指节,莫名地涌上想要抱一抱他、抚摸他的头发的冲动,再怎麽说,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喻文州的崩溃程度应该远远在他之上。
王杰希刚刚压住心底莫名的冲动,喻文州先开口了。
「王杰希。」喻文州连名带姓、极为谨慎地唤他:「如果有一天我们友尽了,希望你别把今天发生的事捅出去。」
「我不要面子的吗?」喻文州憋半天憋出这句话,王杰希简直要气笑:「只要我把我们私下PK的录像上传,就够你一世英名毁於一旦了。」
「你讲话注意点!」喻文州抗议:「我也有赢过几次的!」
「我光着身子给你揍的那几次不算。」
听到「光着身子」,喻文州的脸再红了红,瞪了王杰希一眼。
王杰希发誓他没有讽刺的意思,当时他真的是脱光装备给喻文州打。
喻文州怀疑王杰希在开车,但他没有证据,王杰希太犯规了,怎麽能用如此正经的语气开如此快的车?喻文州有一双桃花眼,即使努力要做出凶狠的样子,也毫无杀伤力,王杰希没有从他的瞪视感到任何威胁,反倒有点想笑,看到成熟稳重、讲话滴水不漏的後辈露出忍无可忍的表情,王杰希的玩心久违地被激起,继续说道:「这样,我们算不算是扯平了?」
「王杰希!」喻文州再次连名带姓地喊王杰希。
恶趣味得到满足,王杰希也不再刺激喻文州,他遵循内心的渴望,揉了一把喻文州前额的浏海:「我就随口一说,哪能这样扯平了?在扯平之前,我们不会友尽的。」开玩笑,二次元裸奔和三次元裸奔能相提并论吗?
或许「不会友尽」这句承诺的确有神奇的力量、也或许关键只是王杰希的摸头足够温柔,总之,喻文州短暂地当机了,回过神後,他终究是对王杰希的强盗逻辑照单全收:「再让我揍几次……我就原谅你。」
「几次都可以。」
「我要用剑客!」
「行吧,剑客就剑客,被我风筝别怪我。」
话题再次拐回荣耀上,占据他们青春十几年的游戏,不负众望地拯救了场面。
知道王杰希压根没有奇怪的性癖後,喻文州很快冷静下来,思前想後,虽然很气王杰希把他看成一个,呃,随便就能张开双腿的轻浮浪荡子,但王杰希坦承他曾经被暴露狂跟踪时的眼神,喻文州没有漏看,那确实是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会有的眼神。搞到当前血流成河的地步出於连串的误会,但勾起王杰希痛苦记忆的这口锅,喻文州是背定了。
想到此,喻文州拐弯抹角地开口:「害你把车砸了,我很抱歉。」
「道什麽歉,小事。」王杰希摆手,就算喻文州砸的是真车,他也无法对这个状态的喻文州生气了。
「害你想起这种经验,我也很……」
「没事,很多年了。」王杰希说。
「会过去的。」喻文州接道。
「你怎麽抢我的话?」王杰希眉毛一扬。
「比起被安慰,我比较习惯当安慰人的那一个。」喻文州说。
「至少在事情解决前,让我扮演这个角色吧。」
喻文州没有说话,但是王杰希看出他是有点感动的。於是他把压在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
「作为交换,你能说说你讨厌去医院的理由吗?」
「怀孕不是会想吃酸的吗?」宋晓提议:「你看这个主厨的拿手菜有酸梅汤、酸菜锅、柠檬鱼,就订这间吧。」
「你这样一说……」黄少天忽然福至心灵:「文州刚刚想喝酸梅汁是为什麽!总不会他俩都……」
「不可能吧?这得多低的机率?」宋晓也瞠目结舌。
「我不想再知道更多了。」郑轩摀住耳朵,彻底在床上躺平了。
前方塞车终於结束,车子平稳地继续前行。喻文州静默良久,久到王杰希开始後悔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时,喻文州总算开口:「我的初潮来得比同龄小孩晚,我曾经以为我会是个Beta。」
「时机很不巧,刚好在训练营结训考核的前五天。我想打完抑制剂就回去训练,但被发现乳腺异常後,医生要求我住院,点滴瓶、营养针,我没看过的各种进口抑制剂,都在我面前一字排开,我当时很怕,但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我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把帐号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忽然接到教练的电话,安慰我说,提早退训也没关系,我从没有在外面哭过,那次却没有撑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就算我还未成年,就算他们是为我好,把我的状况告诉教练还是让我很生气。作为Omega,我无法尝试的事已经够多,我不想连打游戏的乐趣都放弃。」
「有个年纪大点的医生说的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说明明是适合生养的体质,打游戏可惜了呀,他没有恶意,我知道,其他住院的病人都说他很好,可是我还是想把手背上的点滴针头当着他的面拔掉,最好让我的血喷到他脸上。最後我忍住了,因为我还想打荣耀,受伤就真的手残了。与其说我讨厌医院,不如说,讨厌被视为Omega,还是个特殊的Omega看待的感觉吧。」
王杰希从没看过喻文州哭。第八赛季输给轮回时没有,世邀赛被针对时也没有,刚刚也没有。当然,未成年的小喻文州或许没有现在那麽坚强,但是能顶着轻视与嘲笑通过训练营一关关的测试,绝不是盏省油的灯。能让小喻文州哭出来的事,那真的是很严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