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堪的往事
听到唐卫纶提起她——涂云瑄的姐姐，涂云华——我心里那块多年来以为已经沉到底的地方，仍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我只能在心底苦笑。时间确实过去了这麽久，我甚至已经以弟弟的身分「活」到现在，可只要听到关於她的任何消息，心还是会被牵动，像某种根深蒂固的反S。
想到当年，我们的确是相Ai的。
尽管她父亲看不起我，尽管校园里的唐卫纶大哥处处设局想b我们分开，我们当时仍固执地相信彼此。真正愿意帮我的，是她母亲。
老实说，我能和涂云华走在一起，她母亲的默许几乎是关键。如果没有她那份安静而坚定的保护，我大概早在被发现之前就被迫放弃了。直到现在，不论是面对她母亲，还是面对涂云瑄，我心里并没有怨，只剩感谢。只是不敢再回望太深。
因为我曾以为，我们会一路走下去。
直到她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
为了与我彻底断开，她甚至投向我最厌恶、也是最羞辱我的那个人——唐卫纶大哥。像是她刻意刺给我的最後一刀，乾冷、俐落，没有一丝犹疑。
偏偏那段时间，正是我母亲罹癌、整个世界都在崩落的时候。
我没有从所Ai之人那里得到任何安慰，反而被迫承受另一层重击。
那种双重的痛，使我一夜之间长大，也彻底改变了。
家里倾尽所有积蓄救母亲却始终看不到希望。就在那段最混乱的日子，我在学校附近的公园再遇到那位C着台日语的老人。他说自己年轻时身患重病，是在日本乡下遇到一名忍者而得以续命。
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我卖掉仅剩的东西，买了前往日本的机票——既是逃离，也是一种孤注一掷。我循着老人留下的线索找到远房亲戚，深入山区，最後真的找到了那个忍者宗门。忍者的疗法，我学了，翻成中文，寄回台湾。
代价，是我必须一生效命宗门。
也从那里开始，我的人生被带往另一个荒凉又真实的方向。
我执行过近乎不可能的任务：暗杀盗匪首领、暗中保护国际首脑……当我以为自己终於完成了该还的一切、终於能离开时，宗主却反而设下重围，准备要除掉我。或许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或许，他从未打算放我自由。
那时候我想的其实很单纯——我只是想回家，只想回到亲人身边，重新过普通的生活。
然而这些往事……
即便经历了那样漫长的训练，即便现在是以弟弟的身T再活一次，本以为那些都已远得模糊，可唐卫纶的那一句话，却像是某种隐藏的开关。所有的记忆，都重新浮上来。
我深深x1了口气，让情绪慢慢沉下。
下一瞬间，我刻意把那些刚被唤醒的波动压回去，把力道收敛在章叔身上。他被我牢牢制住，仍不住挣扎。惊怒之下，他开始吼骂——
「我A的快放开我！你再不放，你妈的跟你没完！」
接着又朝唐卫纶嘶喊：「唐家臭小子！还不赶快叫人？想看你叔在外人面前丢脸吗？」
话一出口，唐卫纶的脸瞬间换了几个颜sE。在众人面前——尤其是涂云瑄面前——被自己人这样喝骂，他的难堪几乎藏不住。
但章叔的叫唤确实奏效。前方楼梯间，那几个穿黑短袖、神情散漫的中年保镳终於晃了出来。他们一边张望一边抱怨着。直到其中一人看到被压制在地上的章叔，他愣了，接着满口脏话地往楼上狂奔：
「阿强！快出来！章叔被人压着了！」
唐家的帮手终於现身。
在我身後一直不敢靠近的涂云瑄这时却走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力道不重，但藏着急切。
「王悬……你先走吧？他们是唐家的保镳，连警察都不敢惹的。你趁现在离开，我来跟唐卫纶说——」
我回头看她，只给她一个淡淡的笑。那笑本身没有多少情绪，只是让她不必再担心。
「放心。我知道分寸。」
然而话出口，脑中却不由自主浮起唐家的一些传闻。我在宗家执行任务时，也曾偶尔听见——唐家祖上曾是地方望族，其中最知名的唐景崧，甚至被推举为台湾民主国的第一任总统。传说他凭擒拿功纵横战场，後来虽遭日军俘掳，但唐家在台湾的势力始终深厚。
唐家不只是武界——章叔所说的「武道中期」对普通人来说已经远离常识——在政治与商界也有不小的份量。若不是今日这场冲突，我其实从未想过要与他们正面相对。忍者，本该隐於暗处。
可即便如此，我仍没有放手的打算。
因为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震得耳膜发颤的怒吼：
「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敢惹我唐家？找Si吗？」
抬起头，一个至少一九○以上、肌r0U线条明显的大汉正朝这边走来。身旁跟着刚才那名黑衬衫保镳。他们的步伐沉重，气势b人。
但还没靠近，一男一nV却先从走廊口匆匆赶来。那nV的看起来像是电影院经理。她站在两边之间，语气沉稳：
「各位，请不要在这里动手。如果有纠纷，可以到外面处理。不然我们会报警。」
大汉冷笑，毫不掩饰不耐：
「报什麽警？你看不到我唐家的人被压着？滚开，别b我动手。」
他语气粗暴，但nV经理的脸sE丝毫不变。看清大汉的身分後，她反而语气更淡：
「你在道上混，应该听过——这里是洪家的地盘。在这里闹事的後果，你b我更清楚。」
「洪家」二字落下，大汉的神情瞬间僵住。
连黑衬衫保镳都倒x1一口冷气。
「乐声影城是洪家的？我怎麽不知道——」
nV经理只淡淡一笑：
「洪家刚接手不久。既然如此，大家应该都冷静一点吧？」
大汉沉默了一下，终於把注意力又放回我身上，指着仍被我压制的章叔喝道：
「那我唐家的章叔不能白被羞辱。这件事若没个交代，我们是——喂！你怎麽还不放开人？信不信我一拳打Si你？」
章叔被压得动弹不得，气得拍着地面：
「阿强！罗嗦什麽？快揍Si他们！」
我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们，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松动。
这时，nV经理终於把目光转向我。她先是愣了一下——或许没想到我看起来这麽年轻——然後小心地走近一步，微微俯身：
「这位先生，刚才到底发生了什麽？能不能先把你手下的这个人放开？大家有话可以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