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Z游戏公司总部大楼
时间:陆以南失踪4时後,上午十点
唐劭按下内线电话,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李秘书,把市场部陆以南的入职档案、最近一周的门禁记录,以及她提交过的所有报告,拿进来。」
「是,老板。」
五分钟後,厚厚一叠文件放在他桌上。唐劭向後靠进皮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个以优秀成绩通过三轮面试、入职不到两周的新人,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彻底失联——电话空号,住处无人,彷佛人间蒸发。
这不正常。不是普通旷工的那种不正常,而是像……被什麽东西彻底「抹掉」了痕迹。
他先翻看门禁记录。最後一次刷卡是五天前,晚上七点零三分,离开公司。监控显示她独自进入电梯,神sE并无异常,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雀跃的兴奋。
然後,他打开了她的入职档案。履历完美,成绩亮眼。但在家庭紧急联络人一栏,只填了一个早已停机的号码。社会关系简单到近乎空白。
唐劭皱起眉。这种背景乾净得像刻意擦拭过的人,要麽极度单纯,要麽……藏着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档案最後附着的一张表格上——新员工兴趣调查。在「近期感兴趣的都市传说或灵感来源」栏里,陆以南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S市忘川街亡人巷96号-许愿井。据说非常灵验,但感觉毛毛的,适合当作新游戏《J》的场景灵感。】
唐劭的指尖在这行字上顿住。
他想起来了。一周前,这个nV孩确实兴冲冲跑进他办公室,拿着这个地址,以「挖掘灵感」为由,试图邀他同去。他当时只觉得这是拙劣的搭讪藉口,不耐烦地打发她走了。
忘川街亡人巷96号。
他打开电脑,接入市政规划图库。搜寻结果显示:查无此地。
一个不存在的地址。
唐劭关掉网页,眼神沉静下来。这不再仅仅是员工失踪。这里面透着一GU刻意为之的、引导X的诡异。
他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陈警官,是我,唐劭。方便帮我查一个名字吗?陆以南……对,我公司的员工。不是报案,只是私人想了解一下……对,任何异常记录都可以。」
电话那头很快回覆:没有犯罪记录,没有就医记录,没有交通违规。一个人在现代社会留下的数位痕迹,乾净得像从未存在。
「唐总,你这个员工……有点特别啊。」陈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职业X的困惑。
「谢谢,麻烦你了。」唐劭挂断电话。
线索断了。唯一的、明确的、带着不祥气息的指向,就是那个不存在的地址。
唐劭看向窗外S市繁华的天际线。yAn光灿烂,一切如常。但陆以南消失了,像一滴水蒸发在烈日下。
他做出决定。
不是出於关心,更非好奇。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层的、属於掌控者的不适——有东西在他的领域内,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打破了他的规则。
他要亲眼去看看,那个「不存在的地址」,到底藏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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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当晚,十一点三十分
地点:市郊,废弃的「翠湖公园」外围
导航在十分钟前就已失去信号。唐劭凭藉着下午记下的老旧地图和方向感,将车停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边缘。
夜风很凉,带着植物和泥土的气息。远处城市的灯光在这里变得模糊,只有一盏残破的路灯,滋滋闪烁,提供着有限的光明。
公园铁门被生锈的锁链缠着,但一旁围墙有个明显的缺口。唐劭打开手机电筒,跨了进去。
公园内部b想像中更荒凉。乾涸的喷泉,倾倒的长椅,疯长的灌木。手机电筒的光束切割着浓稠的黑暗,照出影影绰绰的轮廓。
他没有呼喊,只是沉默地前行,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很快,他发现了痕迹——杂草被踩踏出的小径,泥土上残留的、属於nVX运动鞋的浅浅鞋印。
顺着痕迹,他来到公园最深处。
那里有一口井。
井口被几块腐朽的木板半掩着,旁边立着一块字迹几乎磨平的石碑。空气在这里彷佛凝滞了,连虫鸣都消失不见。一种本能的、属於生物对异常环境的警觉,让唐劭後颈的寒毛微微竖起。
他走近,用手机光照S井内。深不见底的黑,彷佛能吞噬光线。
然後,他在井沿布满青苔的石缝里,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枚小小的、闪着微弱反光的Z公司员工门禁卡。卡面沾着泥W,但名字清晰可辨:陆以南。
她果然来过这里。并且,很可能将这张卡刻意留在了这里。
为什麽?标记?求救?还是……某种仪式的一部分?
唐劭俯身捡起门禁卡。塑胶卡片冰凉,边缘有些割手。
就在这一瞬间,一GU极其强烈的荒谬感与疲惫感猛地攥住了他。为了公司上市连轴转了七十二小时,应付难缠的董事,处理层出不穷的突发状况,现在还要像侦探一样,深夜在荒郊野外寻找一个可能已经凶多吉少的员工……
这一切都该Si的毫无意义!
他直起身,从口袋里m0出烟盒,敲出一根,点燃。深深x1了一口,尼古丁也无法压下心头那团无名火。
他看着手中陆以南的门禁卡,又看了看那口彷佛在无声嘲笑他的黑暗深井。
烦。
累。
想结束这一切。
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他将燃烧的菸蒂,连同那张门禁卡,一起丢进了井口。
「如果这破井真那麽灵,」他对着井下的黑暗,声音沙哑,充满嘲讽,「那就让我马上回家,躺在我的床上,把这些烂事全都忘了。」
菸蒂的红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熄灭。
万籁俱寂。
什麽都没有发生。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超自然现象。只有冰冷的夜风吹过荒草。
唐劭扯了扯嘴角,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幼稚感到可笑。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刹那——
嗡。
不是声音,而是整个空间、连同他T内的骨骼,传来的一阵低频震颤。
眼前所有的景物——荒草、枯树、残破的路灯——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剧烈闪烁、扭曲了一瞬!
唐劭猛地僵住,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还没等他理解发生了什麽,一阵无法抗拒的、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
视野彻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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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回归的过程,伴随着熟悉的羽绒被的柔软触感,和卧室里淡淡的香氛气息。
唐劭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家卧室天花板上那盏他亲自挑选的、简约的吊灯。
他躺在家里的床上。
窗外,是S市熟悉的、永不熄灭的都市霓虹光影。
唐劭缓缓坐起身,全身肌r0U紧绷,心脏在x腔里沉重地跳动。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乾净,没有泥土。身上穿着的是家居服,不是外出时的衬衫西K。
时间……床头电子钟显示:23:55。
从他在公园看时间约23:35,到此刻,最多过去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从市郊荒公园,到市中心顶层公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那不是梦。空间的扭曲、那阵眩晕……以及,他确实许了愿。
愿望,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也绝不想要的方式……实现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凝固在枕边。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纯黑sE的信封,没有邮票,没有邮戳,材质厚实得不像纸张。信封中央,是用某种暗红sE颜料书写的、他的英文名字——「SHAOTANG」。
唐劭伸出手,拿起信封。触感冰凉而诡异。
他拆开蜡封,cH0U出一张同样黑sE的信纸。纸上,只有一行银sE的字,字T优雅而冰冷,像某种机器的打印T:
【欢迎。您的第一场游戏,将於明日09:00开始。】
【主题:古镇惊魂。】
【目标:存活三日。】
【祝您好运。】
信纸下方,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小小的、彷佛用血点上去的、扭曲的井形图案。
唐劭捏着信纸,指节泛白。
窗外,午夜的钟声,遥远地传来。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就在刚刚注视那井形图案的瞬间,掌心传来一阵灼痛。
此刻,掌心的皮肤上,赫然浮现出一个极淡的、与信纸上如出一辙的井形红痕。
像烙印。
像签收。
像……Si神的预约印章。
唐劭抬起头,望向卧室镜中的自己。脸sE有些苍白,但眼神里没有恐慌,只有一片沉凝的、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开始燃烧的、冰冷的怒意。
他不再疑惑陆以南去了哪里。
他知道了。
而现在,轮到他了。
【第一场游戏,倒计时:9小时0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