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布满了乌云。
厚实的云层遮去了赫利德尔初溢山脊的光芒,灰蒙蒙的天sE让应该清爽的早晨变得Y鬰。
「看来好像快下雨了啊……克穆伊先生,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呢?」
驾着马车的黑发青年瞥了一眼天空,觉得再过不久天气就会变得糟糕,向坐在後头的两名乘客徵求意见,不过其中一名褐发少年环顾了下四周——除了遍地野草,只有一些枝叶稀疏的树,实在不是躲雨的好地方,所以他摇了摇头,提出另一个建议。
「我看……还是再多走一会,我记得几天前路过时有经过一条河,只要越过那条河很快就能抵达蓝宝石市了。」
「梅尔小姐也觉得可以吗?」
「哎呀……我对这里又不熟,你们这些本地人决定就好啦!」
被点名的红发少nV懒洋洋地挥挥手,以她外来人士的身份为藉口,将判断的权力与责任推得一乾二净,然後翻个身,继续倚着稻草堆打盹。由於她全身散发着一GU「我不知道、不要问我」的氛围,克穆伊只好带着歉意看了黑发青年一眼,麻烦他让马匹加速。
「既然如此,就请两位坐稳了,克穆伊先生说的那条河在前方不远处,应该能在下雨前进入市区。」
两名乘客都同意後,铁匠学徒用力挥动鞭子,驱使拉车的两匹马奋力迈动四肢。随着沉闷的蹄声逐渐密集,马车宛如飞箭疾驰,沿途景物也在风中晕开了sE彩。
至於他们为什麽会在这里赶路,全拜前几天解决魔兽之後得到的消息所赐。
埃维尔说,他把所有的俘虏都卖给了蓝宝石市来的人口贩子,但nV人们之後将被带往何处,他不晓得、也不在意,只听说那些人会在城市里待一个月左右。
梅尔菲萝听完火冒三丈,又狠狠揍了埃维尔一顿,随後把那瓶能让皮肤反覆溃烂的褐sE魔药——其实是她研究某个沼泽魔力含量的样本Ye——朝男人脸上泼过去,恶整一番才稍微解了心头之气。
碍於当时已入夜,森林里会有其他猛兽、尤其是夜行X兽人出没,不宜贸然下山,於是梅尔菲萝和克穆伊决定在风哨根据地渡过一晚,没想到夜里遇到埃维尔的手下们返回贼窝,两人便顺势将那些家伙一网打尽,当做额外战利品。
隔天出发时,四肢都被綑起来的盗贼们完全不肯配合,Si皮赖脸地待在原地大吵大闹。
梅尔菲萝无视他们的抗议,冷冷威胁他们无论用什麽方法都得前进,否则继续魔法伺候,於是前一晚被各种招术摧残得心力交瘁的五个大男人顿时噤声,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移动。
中午时分,他们终於回到山林与丘陵的分界,等候多时的耶夫尔与妮丝一见他们的身影,立即从安全区驾着马车冲到看守塔,为两人的平安归来喜极而泣。然而在回程的路上得知那些被抓走的nVX早已落入人口贩子手里後,欢快的气氛顿时沉寂下来,四周只剩下轮子滚动的声音,与被马车拖行的盗贼们时不时的哀嚎。
等他们抵达村子,村口已经聚集不少人,其中当然也包括翘首以盼的艾莉安。可小nV孩眼中的期待却在听见姐姐被坏人卖掉、下落不明时瞬间变得茫然。她急切地向周围的大人确认,但只得到一片沉默。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刚刚的消息不是玩笑,顿时嚎啕大哭,豆大的泪珠沾Sh了她的脸庞。
看着艾莉安哭得撕心裂肺,像只被遗弃的小兽,妮丝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她也只能抱紧孩子,轻拍她颤抖的背,默默给予安慰。
之後,艾莉安哭累了睡着、醒了又哭,反反覆覆。
烂好人克穆伊看了於心不忍,转头以「受害者尚未获救,不算确实完成委托」为由,费尽口舌游说梅尔菲萝答应一起去救人。
梅尔菲萝认为这根本是强词夺理,争辩许久却仍旧败给了克穆伊的能言善道,以及自己对於符文武器的渴望,只得懊恼地抓着头妥协。
出发前一天,耶夫尔将一半报酬和完成任务的证明信件封入冒险者协会特制的魔力信封,交给梅尔菲萝和克穆伊。为了方便押送盗贼,他又找来村里的壮丁,合力在马车後方装上一个可容纳巨型猛兽的大铁笼,并加固车轮与底盘,确保这辆载重千斤的马车不会在半途解T。
大夥儿还往那群败类的手腕与脚腕戴上捕兽用的铁铐、拿了十数张b狼面蜘蛛黏Ye还强劲的树胶皮纸严实封住他们喋喋不休的嘴巴、用麻袋装起来,再一个个扔进笼子里上锁,防止作乱与脱逃。
等一切准备妥当,众人安排了一名铁匠学徒随行,负责带领梅尔菲萝与克穆伊前往蓝宝石市。
临行前,Y游诗人递给梅尔菲萝克穆伊一人一枚银币。其中一面刻着一名身披宽大斗篷、手提油灯、面容藏於Y影之中的人;另一面则是一座悬挂在蜘蛛网上的天平,天平中央缠绕着蛇影,两端的秤盘中则分别盛着钱袋与羊皮纸卷。
「若有朝一日,你们必须与蛰伏於黑暗中的猛兽周旋,这枚银币将能撬开牠们紧咬的獠牙,揭开低语间的秘闻。祝两位一路顺风,後会有期。」
对於银币的用途,Y游诗人并未多做解释,只留下一句如诗的话语便和他们告别。
「救命啊——有人抢劫——!」
忽然,一道惊慌的求救声从远处传来,将梅尔菲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三人循声望去,发现前方跨河石桥的入口有一群蒙面男人挥舞着武器,正杀气腾腾地追赶一辆带篷马车。
驾驶带篷马车的是一名约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穿戴得相当整齐,衣着款式充分展现出商人的特质。他仓皇地扯着嗓子求救、同时催促马匹狂奔,想甩掉身後步步进b的追兵。
克穆伊见状,立即请铁匠学徒减缓马车速度,随後拔剑一跃而下,大步冲入蒙面男人们和商人大叔之间。
「住手!」
克穆伊将商人大叔和带篷马车庇护在身後,阻挡男人们继续前进。看似首领的男人目光锐利地审视半路冒出来的碍事者一会,不悦地皱起眉。
「小子你g啥呢?」
「当然是阻止你们这些卑劣的盗贼抢夺他人财物!」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盗贼,只是和这个大叔有点私人的纠纷要解决。」
「没有没有、我、我不认识他们!这些无赖在我要过桥的时候突然拿着武器围过来,要我、要我把车上的东西都给他们!」
或许是因为多了几个人可以壮胆,商人大叔停止了逃跑,回头撇清关系,他的辩驳让克穆伊立场更为坚定。
「听到了吗?这位先生说不认识你们,各位认错人了吧?」
「啧,我们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让开!」
「那可不行,就算真有什麽恩怨,也不能以多欺少。」
「看样子你是打定主意要管这档闲事了?」
「如果各位无法证明和这位先生有过节并担保会和平协商,坚持以暴力胁迫他人屈服,那麽恕我无法袖手旁观。」
说完,克穆伊将剑尖直指蒙面男人们,以实际行动来展现护卫弱小的决心,站在最前头的首领见少年是玩真的,脸sE难看地沉默一会後不耐地咂了咂嘴,挥手吆喝。
「可恶,走,先撤退!」
在首领的指示下,男人们没有继续纠缠,毫不恋栈地回头往蓝宝石市的方向离去,迅速从克穆伊等人的视野中消失。
看到危机解除,商人大叔拍着x脯松了一口气。这时终於赶上来的铁匠学徒指着他惊呼。
「咦?这不是霍尔大叔吗?」
「怎麽?你认识他?」
从铁匠学徒热络的语气听来,显然与那个有着麦sE短发的商人大叔非常熟稔,引起梅尔菲萝的好奇。
黑发青年腼腆地搔了搔脸颊,回答。
「认识啊!霍尔大叔是图加尔山林区的巡游商人,魔兽出现以前,他常到各村收购一些特产,然後拿去他开在蓝宝石市的杂货店贩卖,或是转售给其他店家。像元素水晶原矿、波浪角山羊的毛以及织品、或是我们铁舖用赤铁打造的锅子,可都卖得很好呢!」
铁匠学徒简单地介绍了一遍,但当他提及自家的产品时不由得拉高了音调,神情也透着一丝骄傲。惊魂未定的霍尔听见那熟悉的嗓音,倏地转过头来。
「果然是铁匠家的小子……不好意思,我实在是被那群人吓到心脏快吐出来了,才没认出你来……」
看到旧识,霍尔还有点紧绷的神经顿时舒缓许多,但话才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麽似地瞪大眼。
「不对呀,你怎麽会在这里?那边……现在不是很危险吗?」
「那个啊,现在已经没事了!都是托梅尔小姐和克穆伊先生的福,他们不仅消灭了魔兽,还打败了盗贼,这不,我们正要把那群扰人安宁的家伙送到协会去。」
「那真是恭喜你们啦,总算能恢复正常生活了啊……」
铁匠学徒开心地分享好消息,语气间尽是敬佩与感激,对山林区的恩人们赞誉有加。听闻灾厄已然远去,霍尔也由衷替心惊胆跳已久的山林区居民们感到高兴。
「话说回来……霍尔大叔,刚才那些人是谁啊?为什麽找你麻烦?」
「哎……这个……你问我、我也一头雾水啊……」
报完喜讯之後,铁匠学徒语气一转,关切前一会儿发生的事。
一提起那场追击,霍尔的脸sE瞬间垮了下来,眉头拧成一团。
「我前两天接了个委托,要去海港那边的小镇取一些客人预订的货品。花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把清单上的项目都收齐了,结果回家的路上那群人突然冒出来,说什麽要我把车上所有东西都留下……」
说到这里,霍尔声音一紧,明显余悸犹存。
「真是……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老婆子和丫头了……」
想到差点落入冥神的手掌心,霍尔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向伸出援手的少年少nV道谢。
对於霍尔的多礼,克穆伊微微一笑,温柔表示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而梅尔菲萝nV则泼了他一盆冷水。
「大叔,我劝你别放心得太早,那些人恐怕不是真的Si心,想活着回去的话,最好绕远路,别走这条了。」
「什麽?可、可是我车上的货今天就得送到客人手上……而且……丫头她……我是说我nV儿明天就要离家去工作,我和妻子早约好了要好好吃一顿饭啊……」
从那些蒙面男人离开前撂下的话可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照常理推断很有可能在前设下埋伏,因此更换路线是最佳选择。然而如果放弃眼前这条直通蓝宝石市的捷径、改走靠海的路,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抵达城市西侧的入口,对想赶回家的霍尔来说不是个好选择。
为了帮忙解决这个困境,克穆伊偏头思索片刻,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个主意。
「若您不介意——不如就由我们护送您返家吧?」
「咦?这、这样不好吧……你们还要把那些盗贼送去冒险者协会……不能为了这种事耽误……」
「不会的,只是稍晚一些将人交给协会,不会造成什麽影响。相较之下,您的安全更为重要,对吧?」
克穆伊说完,笑着望向梅尔菲萝,万分期待她点头答应。铁匠学徒虽然很想帮助霍尔,却明白主导权不在他手上,眼神飘来飘去,最後也把目光投向红发少nV。
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对克穆伊自找麻烦的作风已有一定程度了解的梅尔菲萝耸耸肩,没有反对。
「随你们高兴吧!」
反正都同一条路,顺道卖点人情也不是不行。
「真的可以吗?太好了,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放心,虽然能拿出来的不多,但我一定不会让各位做白工的!」
「那还等什麽?赶快走啊!如果大叔迟到害我拿不到钱……不对,是如果影响大叔的商誉又来不及回家的话,你们要赔我喔!」
一听到路途上有可靠的保镖陪同,霍尔喜出望外地抓着克穆伊的手道谢,并且保证不会让他们免费付出劳力。额外的赚头让梅尔菲萝瞬时眼睛一亮,抛开原先的意兴阑珊,JiNg神抖擞地催促众人出发。
考量到半路可能遭遇偷袭,他们决定由铁匠学徒和梅尔菲萝领路,克穆伊则与商人大叔共乘、从後方跟随,接着快马加鞭渡过连接山林区和市区的石桥奔向目的地。
孰料,预想中的伏击并未发生。梅尔菲萝等人一路上仅与寥寥几名路人错身而过,畅通无阻地在早餐时刻到来前,沐浴着驱散厚重云层的晨曦,穿越做为城郊界线的石拱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