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以王之命,护你为男 > 第一章?中 初结合後的早晨
    窗纸被夜风吹得瑟瑟作响,床榻上的一切声音都压得极轻,像是怕惊醒这间破屋之外的整个世界,也怕惊醒他们刚跨过的那条界线。

    最後,是沈宴先睡过去的。

    在紧绷与温热之後,他像从悬崖边被拉回来,一头陷进阿岚的怀里。额头抵在对方锁骨处,睫毛上还沾着未乾的cHa0意,呼x1却一口口慢慢稳下来。

    阿岚整夜几乎没睡。

    他抱着沈宴,手臂一次都没松开。哪怕是半梦半醒之间,只要怀里的人稍微动一下,他的指尖就会下意识收紧。

    他盼了无数夜的「好」,终於落到手里。

    他们不再只是用「兄弟」两字把什麽都盖过去、不去看、不去承认。

    那种好甜得有点过分,甜到让喉咙发紧。

    可也因此——

    他更怕了。

    怕这样的好会被谁夺走。怕这个人会被谁带走。怕有一天醒来,怀里只剩空的棉被,什麽都不在了。

    J鸣声在远处响起,窗外的天sE从墨黑渐渐推成灰白。

    沈宴先睁开眼。

    他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脑子是空的,身T却先知道自己在哪里——

    知道怀里有一团暖,知道鼻尖是熟悉的气味。

    他低头,就看见自己的手还搭在阿岚的腰上。

    两人身上松松地裹着同一件旧棉被,腿贴着腿,呼x1暖在一片。昨夜的记忆如cHa0水般往回涌,把他从心口一直淹到耳尖。

    耳朵烫得厉害。

    「醒了?」身後传来低哑的声音。

    阿岚没有睡深,一察觉怀里的人动,他就睁了眼,声音还带着一点沙哑的睡意。

    沈宴「嗯」了一声,喉咙却有些发紧。

    他忽然有点想躲,想把头再往棉被里埋一点,不让阿岚看见他现在的脸。

    「後悔?」阿岚半是玩笑,半是真心,手臂却不敢真的放松。

    沈宴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就听床外有孩子跑过去的声音——

    「你再乱跑,小心被抓去皇g0ng做太监!」

    孩子们笑闹着跑远,脚步声在雪地上“吱呀吱呀”地划出一串痕迹。

    屋里瞬间静得只剩两人的呼x1。

    沈宴指尖一紧。

    这句话他小时候也听过很多回。

    说的人是村口Ai吓人的老头,配着满口酒气,讲皇g0ng怎麽大、怎麽金碧辉煌,又怎麽「吃人」——

    男人进了皇g0ng,不净身,就活不久。

    净身了,也算不上真正的男人。

    那时候他不懂,只觉得远,离他很远。

    皇g0ng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不会落到他头上。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落在阿岚腰上的那只手。

    指节因为常年g活而磨得粗糙,掌心却还带着昨夜没散乾的微热。

    有那麽一瞬间,他突然很清楚地意识到——

    世上有些地方,对「男人」这件事,是不允许的。

    而阿岚,是实实在在的男人。

    他没有想得太远,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人轻轻揪了一下,有点疼。

    「不後悔。」沈宴说。

    声音不算大,却很稳,很清楚。

    阿岚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什麽?」

    沈宴深x1一口气,抬眼看向他。

    昨夜的昏暗里,他是靠着一时的冲动,把手伸出去、把人拉近、把那句「我不会叫你停」说出来的。

    天亮了,他本可以装作什麽都没发生,说一句「昨晚是意外」。

    可他没有。

    「我不後悔。」他一字一字重复,「阿岚,我是自己……选的。」

    「选什麽?」阿岚盯着他,嗓子有点乾。

    沈宴想了想,耳尖又热了一圈,最後还是把那句话说出口:

    「选择……和你在一块。」

    他没有说「选你做什麽」,也没有说「选你做谁」。

    可对他们来说,这句已经够重了。

    阿岚盯着他看了很久。

    久到沈宴开始有点慌,手指在棉被下不自在地捻着布角。

    直到阿岚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用力握紧了一些。

    「……好。」他声音很低,「你选了我,那後面,不管有什麽,我都扛。」

    他没有说得太白,没有提什麽「皇g0ng」、「太监」、「被抓走」。

    这些字眼,即使在村里,说得多了也是不吉利。

    但他心里却清楚——

    世道乱成这样,谁也保不准哪天会有官兵上门,说要抓壮丁、说要徵人进城做事。

    他从前不在乎。

    去了就去了,他不怕吃苦。

    可现在不同了。

    现在,他枕边有个人,是他用整个夜晚确认过的那个人。

    他没有读过什麽书,不懂什麽大道理,只觉得一旦认定了,就该护。

    哪怕这个护,将来要跟整个天下对着来,他也不觉得重。

    沈宴看着他,x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又一点一点地安稳下来。

    「那你……也别乱往外跑。」他闷声补了一句,「村里的人乱说的话,你别当真。」

    阿岚挑眉:「哪句?」

    「什麽抓去皇g0ng……」沈宴不太习惯说这种话,声音压得很低,「那种地方……」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找词——

    「我不想你去。」

    这句话很笨,也很直。

    阿岚却听出了里头那丝说不明的紧。

    他慢慢笑了笑,伸手r0u了r0u沈宴的头发,把那点尴尬不自在都r0u散了。

    「行。」他简单地应了一声,「我不去。」

    ——不去皇g0ng,不去那些会把男人变成「不完整的东西」的地方。

    只是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门外的风声不知道什麽时候停了,雪似乎也小了些。

    J鸣第二遍响起时,村口那头传来轮子碾过结冰地面的声音,远远的,混着马蹄与甲胄摩擦的闷响。

    有妇人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压低嗓子嚷:

    「官差进村了!都别乱出门!」

    声音被风一裹,送进了他们这间破屋。

    阿岚与沈宴对视一眼。

    那一瞬间,什麽也还没真正发生,皇g0ng离他们还远得很,g0ng墙高得像传说。

    可不知怎的——

    沈宴忽然想起昨夜两人贴在一起时,他对着阿岚心里默默说过的一句话:

    ——我不会叫你停。

    而现在,他在心里又添了一句。

    ——不管谁要你停,我也不答应。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做什麽,能不能真的挡住那些从远方压过来的东西。

    他甚至连「皇g0ng」两个字的真实模样都没见过。

    他只知道,阿岚是实实在在的男人,是会抱他、会护他、会在风雪夜里把最後一点暖留给他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被b着去那种地方,被b着「净身」,被b着不再做男人——

    光是想一想,沈宴就觉得x口像被谁狠狠捏了一把。

    「阿岚。」他突然叫他。

    「嗯?」

    「以後……不管怎麽样,你都记得——」沈宴顿了顿,耳尖红透,还是说了,「在我这里,你就是男人。」

    这句话说出口时,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笨、有些羞,有些说不出口的部分全卡在喉咙里。

    阿岚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那笑声里没有嘲笑,只有一种被这傻话逗乐、又被这份笨拙的认定弄得心里发酸的感觉。

    「好。」他又应了一声,这次b方才更重一些,「我记着了。」

    他垂眸看着沈宴,忽然觉得昨夜跨过去的,不只是十八岁那条界线。

    还有一条,他们谁都未曾说出口的——

    「我护你,你护我。」

    外头的轮声、甲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进到村子里来了。

    命运朝这间破屋一步步b近。

    而榻上的两个少年,还只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抓住这个不多不少、刚刚好暖和的一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