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像是整座城市在敲鼓,密集得让人耳鸣。

    六个黑衣人涌入大厅的瞬间,空气都重了几分。花无缺动了。

    他没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那步子走得怪——看起来是直进,身子却像风吹柳絮般往左飘开半尺,刚好让过第一记横扫过来的甩棍。

    棍子擦着他肩膀过去,「啪」地一声脆响,把後头那只青瓷花瓶打了个粉碎。瓷片四溅,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花无缺手腕轻轻一转。不是y碰y,战术手电筒在他手里转了半圈,用金属尾端轻轻点在持棍者的肘窝「曲池x」。力道不重,位置却刁钻得要命。那人整条右臂一麻,像被电了一下,甩棍差点脱手飞出去。

    另外五人迅速合围。他们显然是一起练过的,脚步错落有致,彼此间隔刚好封住所有退路,形成个半圆。雨从他们身後灌进来,在地砖上漫开一片水渍。

    那个假保全这时候才慢悠悠从地上捡起手枪,没急着开,反而退到电梯旁,双手抱x看着,眼神像在市场里挑牲口。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个肩宽背厚的,一记正蹬腿直踹x口,带起风声。花无缺侧身,左手顺势一带一拨——这是移花g0ng「移花接玉」的起手式,借力打力。那壮汉的力道被带偏了方向,整个人收不住势,踉踉跄跄往前冲了几步,一头撞翻了接待区的皮沙发,发出闷响。

    可几乎同时,左右两边的攻击到了。左边那个使的是短刀,刀锋窄细,直刺腰侧肾脏位置;右边那个手大指粗,是擒拿的路子,五指张开像鹰爪,扣向肩膀要卸他关节。

    花无缺深x1一口气。

    T内那GU冰凉的气流猛然窜快。

    时间像又被拉长了。

    他能看清刀尖上沾的雨水反光,能看清擒拿手虎口的老茧,甚至能看清黑衣人额角滑下的一滴汗,正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做了个极诡异的动作——身子像被风吹倒的竹子般往後仰,几乎贴到地面,却在快倒地时双脚钉Si,腰力一挺,整个人像陀螺般旋了半圈。

    刀尖擦过他腰侧西装,布料「嘶」地裂开道口子。擒拿手扣了个空,五指收拢时捏碎了一枚掉在地上的钮扣。

    而花无缺已经转到两人身後,手电筒尾端连续两下轻点,「风池x」、「肩井x」,位置拿捏得分毫不差。两人哼都没哼全,身子一软,扑通倒在地上。

    还剩三个。

    大厅里只剩下粗重的呼x1声和窗外的暴雨声。剩下三个黑衣人交换了个眼神,不再急攻,缓缓散开,站成个三角。

    花无缺握着手电筒,指尖捏得发白。他感觉到T内的冰流开始乱窜——这身T终究不是原来那副经脉,强行运转移花g0ng心法,经脉像要裂开似的cH0U痛。

    假保全这时才举起枪。

    「够了,」他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聊天,「江总,再打下去,你的身子先垮。」

    花无缺没答话。他盯着那把枪——格洛克19,改过握把,枪口微微下压三度。距离七步,对方拇指压在保险上。开枪要零点三秒,子弹飞过来要——

    「放下东西,跟我们走,」假保全继续说,「就是请你去聊聊。」

    「聊什麽?」花无缺问,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你的记忆。你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假保全笑了,「还有,一直躲在暗处帮你那位,到底是谁。」

    花无缺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兄长」。他们也知道。

    就在这一刹,变故突生。

    大厅灯光「啪」一声全灭了,连紧急出口的绿灯都熄了。真正的黑暗罩下来,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在雨幕里划过短暂的光带。

    「Ga0什麽?!」假保全低吼。

    几乎同时,某种尖锐的高频噪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那声音怪得很,像是电子g扰的嘶嘶声,里头又混着某种……调子?

    轻、重、轻、停。轻、重、轻、停。

    花无缺愣住了。

    那节奏,穿过刺耳的电子音,依然清清楚楚。

    黑衣人显然也受影响,有人捂耳朵,有人脚步踉跄。假保全的枪口晃了晃。

    就在这晃动的零点几秒,花无缺动了。

    他没进攻,反而向後疾退,身形如鬼影般滑进接待柜台後方。与此同时,大楼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笛声——不是一辆,是好几辆,正从不同方向快速b近。

    「撤!」假保全当机立断。

    黑衣人训练有素,立刻架起倒地同伴,迅速退向门口。假保全最後看了眼柜台方向,那眼神复杂——有不甘,有疑惑,还藏着一丝……兴味?

    他们消失在雨幕里。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警灯的光透过玻璃幕墙,在大厅墙壁上疯狂旋转,像某种诡异的霓虹。

    花无缺靠在柜台後,剧烈喘息。西装被汗浸得Sh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黏。腰侧伤口火辣辣地疼,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渗出来,浸Sh了衬衫。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支战术手电筒。金属壳子上不知何时沾了几点暗红——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

    窗外,雨还在疯了似的下。

    而那个救了他的人,始终没有现身。

    花无缺闭上眼,听着自己又快又重的心跳,还有远处逐渐远去的引擎声。他握紧手电筒,握得指节发白。

    「你来了,」他对着空荡荡、满地狼藉的大厅,轻声说,「为什麽……不肯露面?」

    没有人回答。

    只有雨声,和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在凌晨四点半的城市里,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