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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午後的yAn光斜斜落进皇城,金瓦琉璃折S出柔光,三月困局,自此破开。城中百姓自发跪迎凯旋,巷陌之间皆呼其名。

    翼忧王登於朝堂之上,眸中激动难掩。他以震慑满朝之势重新宣告,景末涧的三皇子身分自此恢复。

    旋即,金印落於玉案。

    「封景末涧为宁国将军,赐军令符,统掌三万翼忧JiNg锐,自今日起,入朝参政。」。

    朝堂顿时譁然,这是直入权力核心的位置,也是昔年属於「皇子」的尊位。

    如今,以更惊人的姿态回到他手中。

    而带来胜利的人,正立在自己府邸前,沉默无言。

    景末涧自马车踏下之时,天边正飘着细微的风。那风卷起他墨sE长发,拂过衣襟,掠过他冷白的侧颈,像是替这皇城悄悄迎回一个本不该再踏入此地的人。

    三皇子府的匾额高悬在朱红门楣之上,鎏金笔画在yAn光下耀得刺眼,字字沉重,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景末涧仰头看着,眼底却无半分属於天骄归朝的喜悦。三百年光Y兜转,他终究还是回到了这片腥风血雨的土地。

    皇城的天b灵云山更亮、更刺目,亮得彷佛能照入x腔深处,把那些被他用寒霜封住的伤口一寸寸显形。景末涧的呼x1沉而平,像是藏了太多年的寂静。

    他抬步,正要跨过门槛,身後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一声在风里颤动的喊唤。

    「阿涧!」

    明亮、温润、像风拂过新绿的枝叶。

    景末涧脚步一滞,侧过身,看见沈悠宸掀开马车车帘,神情欣喜得毫不掩饰,那笑容仿佛能让最顽固的寒冰也松动一分。

    「师兄你?」景末涧的声音淡淡的,可眼底像被敲了一下,裂开了一丝暖光。

    沈悠宸抬手,晃着一块木制腰牌,上头系着湛蓝g0ng绳「御医院的出入令,我能留在皇城了!」。

    他说得随意,像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景末涧望着他,那一瞬,那些风霜沉sE终於松了一线。唇角淡淡弧起,轻得像是风刚掠过冰面的一痕。

    沈悠宸笑着拍拍他的肩,语气轻柔,像年少时哄他一样「我不是说过?会陪你。你在哪,我便在哪。」。

    那句话落下时,景末涧x口突然一缩。

    记忆像被悄然扯开,灵云山的深夜,小屋里,年幼的他蜷在角落,哭得x腔发疼,喉间哑得发不出声。

    沈悠宸抱着他,掌心覆在他後脑,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坚定的力量「你醒着也好,睡着也好……我都在,别怕。」。

    那句话,是他在漫漫黑暗里唯一的光。

    景末涧垂下眼,轻声道「??随你。」。

    语气依旧冷淡,却柔得像初化的雪,在掌心里会慢慢融开。

    两人踏入府邸时,宁静的小院早已被工人穿梭的脚步声填满。木桌被抬起、木架被搬走,新的屏风立在廊下,光影在工人肩上摇晃,像cHa0水般在院中起伏。

    景末涧站在回廊处,垂眸望着这一切,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淡。那些繁杂的动静彷佛隔着一层雾,他只觉眼前像另一个与他毫不相g的世界。

    沈悠宸正四处望着,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几名搬运工人。他看着那些木制品,神sE微僵,彷佛有什麽封尘已久的记忆被猛地揭开。

    他立刻回头,视线紧紧落在景末涧身上。

    「阿涧!」

    他的声音忽地明亮起来,带着用力营造出的轻松「城里新开了家甜品坊,听说黑糖糕做得极好。你不是喜欢吗?去看看?」。

    语速快得不自然,像是迫切想把他推离这个院子。

    景末涧眉心微蹙,侧头看他一眼「怎麽突然?」。

    沈悠宸笑着,笑容漂亮却太刻意「你刚回皇城,总得走走看看。让护卫陪你逛一圈,我在这儿替你盯着摆设。」。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朝云亦使了个急促的眼sE。

    云亦立刻领会,拱手道「王爷许久未在城中走动,正好让属下带您熟悉一下。这人多杂乱,还请王爷避一避。」。

    景末涧看着两人,一时沉默。

    他不是会被几句话随意打发的人,也绝非不知情的少年,他看得出沈悠宸的异样,他眸光微垂,像在静静地衡量什麽,最後轻轻吐出一声。

    「……好。我去,可以吧。」

    语气淡而从容,却带着一缕极轻、极深的温柔,那是他为沈悠宸留下的T面,也是无声的信任。

    景末涧前脚才踏出府门,沈悠宸後脚便沉着脸转过身,整个人像忽然从春风变成了寒霜。

    他抬手挡住一名工匠,语气压得极低,却凌厉得像一把贴在喉间的薄刃「去!把府中所有有门的储物柜,全数撤掉。」。

    工匠愣住,以为自己听错。

    沈悠宸又补了一句,字字冷狠。

    「包括衣柜。任何能关上门的,都不能留下。」??

    那声音不高,却b得人後背发凉。

    工匠手一抖,连忙躬身,额上冒出大滴冷汗「是、是!小人、这就办、立刻办!」

    工匠匆匆退开後,庭院又恢复工匠们穿梭的声音。

    然而沈悠宸却静静地站在原处,一瞬不动。

    他闭了闭眼,喉咙像被什麽堵住般紧得发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那个夜晚。

    幼年的景末涧缩在床角,小小的身子抖得像被风吹疼的兽。他哭得气都喘不上来,声音被压得极低、极急。

    「不要……不要关我……别把我放进柜子里……不要……不要……」细小却撕心裂肺的哀求。

    那种无助、窒息、像被黑暗吞没的恐惧,沈悠宸只要一想起,x口就像被y生生攥住。他永远忘不掉当时那种无力到近乎残忍的心痛。

    所以他必须把这王府里每一处角落清空,不能有Y影,不能有缝隙,不准有任何会成为牢笼的地方,让景末涧回来时,不会再被记忆里的黑暗抓住。

    他必须为他,彻底驱散恐惧。

    就在他沉思的片刻。

    不远的府门口,有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景末涧站在院外的yAn光下,沈悠宸的话,被风清清楚楚送进他耳里。

    每一句,他都听见了。

    「把王府里所有有门的储物柜撤掉!」沈悠宸的语气急迫得几乎像要把所有黑暗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景末涧怔住了。

    他站在yAn光里,淡淡的风拂过他银白的衣袖,x口在那一瞬像被撞了一下,闷得发疼。

    他很少有情绪波动,但此刻。

    眼眶不受控地热了。

    原来有人记得。有人记得他幼年最深的伤,记得他被关进柜中、哭到声音破碎的绝望,记得他三百年来未敢触碰的恶梦。

    那并不是他以为的,只有他自己扛着的秘密。有人为他记着,记得那麽深,深到连一件可能让他恐惧的家具,都想替他清除殆尽,记了三百年,也从未忘。

    他低下头,轻轻地、不可察地笑了,那笑淡得像雾,却温柔得让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耳边彷佛又响起幼时沈悠宸慌乱的声音。

    「快!帮我!把房里所有柜子搬走!现在!全部!」

    那是他曾以为早已消失的光。

    如今,再次落在他心上,悄无声息,却将他冰封多年的孤寂,一寸寸、温暖地融开。

    灵Mile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