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男校女色 > 第三回:如影随光
    自那日「重归於好」後,妲与魏廉之间便隔着一层薄纱。他们透过纱幔窥见彼此眼底的暗涌,却谁都不敢伸手去碰——生怕指尖稍一用力,便会T0Ng破这层脆弱的假象。

    好在魏廉入选了学界代表队,即将出征世界中学生篮球锦标赛。四月末,他陆续参加了几次外出集训,反倒给了妲难得的喘息余地。毕竟终日戴着微笑面具与他周旋,连嘴角肌r0U都在抗议这份强撑的从容。

    「小妲。」

    反倒是柏文,这些天放学後总往妲身边凑。从前不过是偶尔g搭一次,如今却像块甩不脱的膏药,黏人得紧。

    「能帮我把这些送到教员室吗?」他将半摞书递过来,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的亲昵。

    妲微微一怔,指尖擦过粗糙的书脊,触感微凉。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接了过来。

    经历过正牌男友的背叛,再被柏文这般「狐狸JiNg」戏弄,妲的心已麻木了几分。横竖不过是个第三者,在她心里本就无足轻重,即便失去也不过是清空了一隅角落——哪里及得上魏廉曾在她心中的分量。

    ——

    「小妲,我要S了。」

    缠绵如往常般滑向终点,只是这一次,妲没有像从前那样俯身,用唇替柏文清理乾净。柏文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心生疑窦。

    「小妲,」他的唇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轻声试探,「你和魏廉......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

    妲的指尖顿在衣襟上,抬眼时眼底无波无澜,反问道:「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柏文摩挲着皮带扣,词句在舌尖打了个转,「感觉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跟魏廉之间,也好像b以前疏远了些。」

    「柏文,」妲低下头,指尖利落系好最後一粒纽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知道吗?我们的事,魏廉已经发现了。」

    「咔哒」一声闷响,柏文捏着皮带的手骤然收紧。他喉结滚了滚,沉住气:「哦,是吗?」

    「他説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破坏现状。」

    「......这样啊。」

    「説真的,」妲忽然侧过脸,目光直直钉在柏文脸上,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鋭利,「魏廉和你这麽要好,你怎麽忍心背叛他?」

    柏文顿了顿,忽然低笑出声。

    指尖一挑,刚系好的衣扣应声弹开。他俯身,唇轻轻蹭过她突起的锁骨,语气裹着蛊惑的温热:「我跟他是要好……」气息拂过肌肤时带着痒意,「但我更想跟你好啊。」

    「你就不觉得亏欠他吗?」妲的声音冷了几分,追问不休,「哪怕现在知道他早就知情了?」

    回应她的,是愈发炽热的吻。柏文扣住她的手腕,滚烫的唇舌沿着脖颈一路向上——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里面完事了吗?」

    妲的脊背骤然一僵,瞬间辨出是博深的声音。

    她指尖慌乱地扣回纽扣,对着柏文压低声音:「我先走了,你待会再出来。」

    刚推开门,就见博深已踱到楼梯拐角。

    「真够久的。」他头也不回,只淡淡抛来一句,脚步慢悠悠地朝着楼梯下方挪。

    妲连忙跟上,手还不自觉地整理着衣角的褶皱:「抱歉......我只是想套些话。」

    「下次让张奇来守着。」博深的下颌线绷得冷y,「别浪费我时间。」

    妲望着他,自己脸颊却开始发烫:

    「要是让张奇听见……太尴尬了。」

    「听见什麽?」博深忽然收住脚步,这才慢悠悠转过身,目光JiNg准落在她泛红的耳尖,「SHeNY1N?」他故意压低嗓音,尾音裹着若有似无的嘲弄:「让我听见就不害臊了?」

    「你的话……」妲的耳垂瞬间红得滴血,声音细若蚊蚋,「又不是没听过。」

    「嗯?」博深上前两步,瞬间将她圈在栏杆与自己之间。他单手拢在耳後,作认真倾听状:「你説什麽?我没听清。」

    眼里的戏谑明明白白写着「故意」。

    「不……不説了!」妲又羞又恼,耳尖的灼热顺着脖颈蔓延,几乎要吞噬整张脸。她猛地撞开博深的x膛,转身就往楼梯下冲,声音带着几分慌乱的急促:「张奇还在T育馆等着!」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炸开一串急促的回?音,层层叠叠撞在墙壁上,又弹向幽深的楼道尽头。

    博深没有立马跟上去,只是倚着栏杆站在原地,等回音嫋嫋散去,才慢条斯理地挪步下楼。

    ——

    nV厕里,妲垂眸盯着洗手枱上的水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烫的脸颊。想到刚才博深的戏弄,耳尖又泛起薄红。

    「真是的……又拿我寻开心……」她轻声嘟囔着,话音还没落地,洗手间的布帘突然「哗啦」一声被掀开,五六个nV生説説笑笑地涌了进来。她们像归巢的燕子般叽叽喳喳,迅速分散到各个隔间,唯有最里侧那扇坏了锁的门虚掩着,在涌入的气流中轻轻摇晃。

    妲望着那扇门,忽然想起它已经坏了一周有余——锁芯脱落之後,一直没人来修,只能勉强掩住隔间内部。

    她正出神,镜中又映出一个刚进来的nV生。对方一手按着肚子步履匆匆,却在坏掉的门前刹住脚步,眼神里带着几分局促,在各个隔间门板间来回逡巡。直到几间厕格陆续传来冲水声,门扇接连推开空出位置,她才像是终於松了口气,匆匆钻进了其中一间。

    其实妲可以上前帮nV生守住那扇晃动的破门。

    但既然对方没有开口求助,似乎也不必多此一举。

    洗手枱前的水龙头陆续被拧开,哗哗的水声此起彼伏,却盖不住走廊外男生们的嬉闹。妲下意识地朝门帘缝隙瞥去,能看见来往晃动的高大身影。

    这时又涌进来一羣穿着礼服的nV生,手里都抱着校服——高二年级的环保时装秀显然刚散场。她们鱼贯而入,有的钻进隔间,有的直接聚在洗手间最里侧的角落开始换衣服。一个高个子nV生默默地站到门口,用身T挡住了门帘的缝隙。

    ——在这所男生占绝对多数的学校里,nV生的yingsi似乎从来不是校方考虑的重点。

    整栋教学楼,就这麽一层设有nV厕。妲望着这羣学妹,想起自己高二那年走秀。幸好她那届nV生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十几个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互相遮挡着换衣服。

    「昨晚下自习,我看见菜鸟了。」一个nV生忽然开口,用她们私下给高三二班班主任蔡老师起的外号説道,「他从校长室出来时脸sE难看极了,肯定是又被训话了。」

    nV生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説笑起来,彷佛是在搭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

    又或许,她们只是单纯地无聊了。

    「活该!平时对我们趾高气昂的,见到校长还不是秒怂。」

    「重点是——我看见他K子前面Sh了一大片!」

    「该不会是被校长吓尿了吧?」

    一阵促狭的窃笑在nV生间悄然蔓延,她们纷纷捂着嘴,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调侃。

    妲对蔡老师本就没有兴趣,正转身准备出去,布帘外却突然炸开一声厉喝:

    「里面的人立刻出来!」

    守在门口的nV生猛地打了个寒颤——是校长来了。

    「我再三强调过!禁止在洗手间聚集!」

    洗手间里瞬间陷入一片兵荒马乱。nV生们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鱼贯而出时的整齐模样,倒像是提前排练过一般。

    妲趁机闪进最里面的隔间——她本就不在那羣聚集的人中。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外面此起彼伏的「对不起」和校长的呵斥声清晰可闻,字字句句都透着不容置喙的严厉:「谁准你们在里面聚集闲聊的?」

    nV生们屏息凝神,空气中只余细微的cH0U气声。

    「再被我发现一次,统统记过!」

    「校长……」一个nV生壮着胆子,小声解释,「我们只是在换衣服……」

    「换衣服需要这麽久?」校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凭空炸开的鞭Pa0,震得人耳朵生疼,「我在外面注意你们很久了!」

    四下瞬间陷入Si寂,再也没有nV生敢打破这份压抑。只剩下校长的呵斥声如聒噪的蝉鸣,唧唧哇哇地持续了足有十分钟,搅得人心烦意乱。连那些原本在走廊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学生,也都觉得无趣,渐渐散去了。

    「所有人立即回去自己的宿舍!」

    这声最後通牒重鎚落地,掷地有声。nV生们如蒙大赦,踩着凌乱的碎步仓皇逃离。几个还未来得及换下礼服的身影格外狼狈,裙摆拖沓在身後,手里紧紧攥着校服,跌跌撞撞的模样,恰似惊飞的蝶羣。

    待走廊彻底沉寂下来,妲才不紧不慢地从隔间出来,用指尖g起门帘一角。瞥见空无一人的走廊,她眼尾轻挑,从齿间泄出一声:「啧……」尾音拖得散漫又不耐,「烦Si了。」

    「喂——」

    一声响亮的男声传来。妲偏过头,看见博深斜倚在楼梯口。

    「等着你呢,还不过来。」

    「知道了——」她拖长声调应着,指尖松开帘子,布料轻轻晃动着归位。

    又要去训练了。真没劲。

    ——

    经过快一周的特训,妲总算能勉强和张奇「抗衡」了。

    説来奇怪,博深早説过张奇不会再对她心软,可妲总觉得他留了手——否则以他男生的力气,再瘦弱也不该迟迟扳不倒她。

    「你们要这样到什麽时候?」博深抱臂站在场边,语气里满是不耐,「教的绊腿动作都就饭吃了?」

    他説得轻巧,可妲心里清楚,真要凭她这点力气放倒一个男生,谈何容易。

    倒是张奇,为什麽始终不主动绊她?

    两人缠斗得难分难解,不上不下地耗着。

    「张奇,你发力呀……」妲凑到他耳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想被博深察觉的急切。

    再这麽僵持下去,他指不定又要动怒了。

    可张奇没应声,妲能感觉到他後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滑,濡Sh了一小块布料。他左右动了动腿,像是在悄悄调整重心,却迟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这麽想来,他倒像是在找个省力的姿势,单纯陪着她耗时间。

    照这样下去,这场b试怕是没个尽头。

    就在张奇再次侧身调整重心的刹那,妲眼神一凛,不再犹豫。她猛地伸出右腿g住他的左脚踝,可即便张奇身形瘦削,对妲而言他的下盘依然稳如磐石。她憋得满脸通红,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让他的脚掌勉强离地寸许。

    僵持不过数秒,妲的气息已先一步溃散。就在她力竭松懈的瞬间,张奇抓住空隙猛地cH0U回左腿——支撑点骤然消失,妲只觉得整个世界的平衡都被cH0U走,身T像断线的傀儡般向前栽去。她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能任由自己循着惯X,无力地扑向前方——

    「啊!」

    短促的痛呼与沉闷的落地声接连响起——张奇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多亏他当了r0U垫,妲倒是毫发无伤,只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一抬眼就看见张奇侧躺在地,整个人蜷缩得像只虾米,一动也不敢动。

    他像离水的鱼般大口喘着粗气,x腔剧烈起伏,冷汗瞬间布满脸颊。尽管牙关紧咬,压抑的痛Y还是不断从齿缝间逸出。

    妲吓得脸sE发白,四肢发僵——他这副强忍痛苦的模样,b放声哀嚎更让人揪心。

    场边的博深像是察觉了什麽,眉头锁得更紧。他大步上前,带着几分力道将还在发愣的妲扯开——妲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博深看也没看她,俯身背起张奇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活动室。

    妲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T骨处隐隐传来钝痛,她慌忙撑起身子,脚步踉跄地追了出去。

    ——

    等妲赶到医务室时,身上的疼痛早已被汹涌的慌乱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那份紧攥着心脏的慌张,直到三个小时後,才随着张奇逐渐平稳的呼x1声稍稍缓解。

    妲坐在张奇的病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落在他熟睡的脸上。止痛药生效後,他紧绷的神经终於松弛下来,陷入了沉睡,只是眉头依然微微蹙起,彷佛在睡梦中仍承受着余痛的困扰。

    「我们先回去吧。」博深拉开门,声音放得很轻。

    「我想等张奇醒过来。」妲的目光没离开病床,语气执拗。

    「这里有校医盯着,不用你守。」

    妲凝视着张奇苍白的睡颜,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指尖将K边攥出更深的皱摺。

    「刚才他疼成那样……」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所以我才一直説,不想练这些。」

    博深闻言,脸sE骤然一沉。

    他双臂抱x倚在门框上,身影在地面投下一片浓重的Y影,语音虽轻,却冷y如铁:

    「坏人就专挑你这种心软的欺负。」

    「可张奇他不是坏人。」妲猛地抬头,眼神里透着难得的y气。

    「那魏廉呢?」博深突然往前走,气息瞬间压了过来,「上次你对他,不也心软了?」

    妲下意识地往後缩了缩:「……什麽上次?」

    「小木屋那次。」博深的声音骤冷,像淬了冰,「要不是我及时拉住你,你早就跟着他走了。」不知何时,他已走到病床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那样的话,你现在该躺在林里的乱草堆里,而不是在这里守着别人。」

    妲这才如梦初醒,脸上的困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心虚,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

    「我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看不得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没忍住……」

    「我不过是刺激了他几句,你就觉得他可怜了?」博深步步紧b,空气彷佛被压缩得愈发压抑,「当初你信誓旦旦让我别小看你的恨意,原来全是信口雌h?」

    妲仓皇避开他的注视。病床上张奇平稳的呼x1声,成了窒息氛围中唯一的慰藉。

    「还是説......」

    博深倏地横亘在她与病床之间,彻底斩断了她的视线。即便不抬头,妲也能感受到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鋭利得彷佛要剖开她的颅骨,令她浑身僵y,连呼x1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恨的......其实另有其人?」

    妲咬住後槽牙,透着沉静的头顶强撑着表面的波澜不惊,低垂的眼睫却掩不住眸光里的慌乱,像被风吹乱的星子,没了半分章法。

    碰巧这时,刺耳的电流声划破医务室的宁静,校长的声音从广播中沉沉传来:

    「咳……各位同学请注意。」他刻意放缓的语调里裹着不容违抗的威严,「近日发现有学生深夜仍在宿舍外游荡。我校自创校以来,始终以圣人之德为立校根基,望诸位谨记:遵守校规当如秉承天主旨意,时刻严於律己……」

    电流杂音断断续续夹杂其间,广播里的训诫开始循环播放。

    「啧,那老东西。」博深烦躁地摩挲着下巴,眉峰拧起,「八成是魏廉去告的状。」

    察觉到话题终於转移,妲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悄悄垮了些,小声接话:「不会的……」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他们父子关系不怎麽样。」

    博深淡淡扫了她一眼,没説什麽。

    「诶……?」妲忽然眨眨眼,眼神倏地一亮,「你刚才是不是喊校长……老东西?」

    「有问题?」

    「没有。」

    妲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只是,我也会叫他老废物。」

    「哧——」

    博深猝不及防被逗笑,抬手掩住嘴,却没能遮住指缝间漏出的笑意。

    不过是一句戏谑的称呼,那双向来冷冽如冰的眼睛,此刻竟弯成了月牙——没有嘲讽,没有戏弄,纯粹是灵魂深处某种共鸣的自然流露。

    妲望着他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或许在看似天差地别的表象之下,他们心底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相似棱角。

    「虽然不想听那老废物説教……」博深的指尖轻轻搭上妲的肩膀,力道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安抚,「但你确实也该休息了。」

    妲乖顺地点点头,声音轻软:「嗯……」

    「明天再来看这小子。」临走前,他朝病床方向扬了扬下巴。

    等博深先一步走出医务室,妲的目光再次落回病床上熟睡的张奇身上。见他眉头舒展了些,才稍稍放下心来,撑着膝盖慢慢要起身——可双腿忽然一阵发软,连日训练的疲惫此刻才後知後觉地涌上来,让她晃了晃身形。

    今晚,就暂且抛下所有担忧吧。让张奇在医务室安心休养,也让自己好好睡一觉,养足JiNg神,明早来探望他就是。

    ——本来她是这样想的。

    可隔天一早,妲趁着早课前的间隙,悄悄溜进医务室,却见那张病床早已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彷佛昨晚没人躺过一般。

    待到放学时分,她避开柏文探寻的视线,跟着博深一同来到活动室——刚进去便看见张奇正生龙活虎地举着哑铃,额角还挂着未乾的汗珠,脸上却不见半分昨日的狼狈,反倒透着GU酣畅淋漓的劲儿。

    「张奇!你g什麽呢!」

    妲快步上前,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夺下哑铃。铁块的沉坠让她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後立刻瞪向他:「校医説过,这段时间你不能运动!」

    博深双手cHa兜,慢悠悠晃了过来,凉飕飕地补一句:「怎麽?年纪轻轻就想常年卧床当病号?」

    张奇望了望妲,又瞥了眼一旁看戏的博深,脸上透着点憋屈,小声反驳:「我这是老毛病了,早不当回事儿。」説着,便自然地伸手去够哑铃。

    妲侧身躲开,将哑铃紧紧搂在x前,像是护住什麽珍宝。张奇悬在半空的手僵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你还不懂,男人的腰有多重要。」妲微微挑眉,故作老成地语重心长道。

    「我又无所谓......」张奇垂下眼,小声嘟囔。

    「等你以後有了nV朋友就知道了,到时候再後悔可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张奇突然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光,语气无b笃定:「不会的!我的腰永远只属於学姐!」

    「哈——?」妲惊得手一松,怀里的哑铃差点砸在地上,她慌忙抱紧,转身捋了遍张奇的话,耳根悄悄发烫,余光瞥见博深正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显然是在偷笑。

    察觉到话里的歧义,张奇的脸瞬间憋得通红,慌忙摆着手,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急切:「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説,不止腰,我整个人都是学姐的!只要你需要,我随时愿意为你拼命!」他深x1一口气,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认真,急切地想要让妲明白自己的心意。

    妲转过身,却似笑非笑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若有若无的温度:「你也説得太夸张了。」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掠过水面。

    张奇的肩膀却瞬间垮了下来,眼底的光迅速黯淡成灰,脸上的红晕也褪去不少。他默不作声地抓起一旁的水瓶,仰头猛灌了几口,动作带着GU明显的赌气意味,连带着瓶身都被攥得微微变形。

    「説起来......」

    妲松开哑铃,随意甩了甩酸胀的手腕,目光落在张奇的脸颊上:「你的腰伤怎麽弄的?」

    「噗——咳咳咳!」

    张奇猛地喷出一口水,呛得满脸通红,手里的矿泉水瓶哐当砸在地上,水珠溅了一地。他慌忙蹲下身,手忙脚乱地用衣角擦拭。

    「你至於这麽大反应嘛。」妲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

    「呃......」张奇拽起另一边衣角胡乱擦着嘴,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你这样……」妲抱起双臂,微微扬起下巴,竟有几分昨晚博深审视她时的架势,「很可疑啊。」

    「我......咳咳......才没有......」张奇还在断断续续地咳着,那拙劣的演技根本藏不住眼底的慌乱。

    「该不会是......」妲突然眼睛一眯,带着促狭的笑意往前凑近半步,声音压低了些,「你那个太频繁了?」

    「学、学姐!」张奇的脸瞬间红得像要冒烟,手里捡起来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咔咔作响。

    「白担心你找不到nV朋友了哈哈。」妲坏笑着後退半步,眼底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不是......根本不是那样!」张奇急得直跺脚,脸颊烫得能煎J蛋。

    「那你慌什麽?」妲挑眉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依不饶,「难不成真g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我......我没有!」张奇慌乱着往後退,脚下却不小心踢到了地上另一个哑铃,整个人踉跄着往後栽去,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器械才稳住。

    看张奇扶着腰r0u了r0u的样子,妲原想就此打住,可转念忆起近日被博深戏弄的种种,一GU子无处发泄的恼意突然窜了上来。她故作冷淡地转过身,作势要走:「不説?那我只好去问问校医了——你的病历应该很JiNg彩。」她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昨天还听校医提起......似乎有人,往医务室跑得格外勤快?」

    「等等!」

    张奇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攥住了妲的袖口,力道大得让她手腕一僵。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漫长的沉默里,楼下拉拉队训练的音乐与呐喊声隐约可闻。博深双手依旧cHa在兜里,没説话,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张奇缓缓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我的腰伤……是从天台跳下来时摔的。」

    「天台......跳下来......?」妲怔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起初她以为这是个拙劣的玩笑,可当看清张奇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Y影时,所有戏谑都化作了震惊与羞愧。

    「天台......跳下来......」

    她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不由自主地描摹着眼前这个男孩——单薄的骨架微微佝偻,肩背蜷缩如折翼的雏鸟,连呼x1都带着怯意,俨然一个写着「好欺负」的活靶子。想起方才那些轻浮的调侃,喉间顿时发紧,心里涌上一丝説不清道不明的懊悔。

    「是不是......」她顿了顿,斟酌着措辞,语气不自觉放得极轻,「有人欺负你了?」

    张奇却苦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是自杀。」他的手转而攥住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也不是意外。」

    「那到底是......」妲的心跳莫名加快,隐约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与其让妲从别人口中拼凑出真相,不如自己坦然説出口。张奇深x1一口气,松开攥得发皱的衣角,上面还留着深深的指痕:

    「是蓄意谋杀。」

    「谋......杀?」妲的声音骤然发颤,尾音打着旋儿飘散在空气里,瞪大的双眼写满了难以置信,「有人要杀你?」她SiSi盯着张奇的脸,目光鋭利得像要穿透皮r0U,试图找出半分玩笑的痕迹。

    但张奇一句话就击碎了她的侥幸:

    「是我杀了人。」

    博深投来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彷佛早已洞悉一切。

    而妲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堵住,半天才挤出乾涩沙哑的声音:「你在説什麽啊……别开玩笑了。」她的指尖微微发凉,仍在试图按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张奇转头望向窗外,目光穿透玻璃,彷佛越过了眼前的校园景致,直直坠入时光里:

    「这一切,都要从遇见学姐那天説起......」

    ——张奇的人生,被清晰地切割成「遇见妲之前」与「遇见妲之後」。

    曾经的他,生活是一片单调的灰sE,整日浑浑噩噩,既没有热衷的Ai好,也没有真切的梦想。直到某天,他偶然在电视上看到韩国人气nV子组合VENUS的舞台,瞬间被成员李秀贤牢牢x1引。自那以後,这个漂泊无依的灵魂,像碎石被恒星引力捕获,再也无法远离。张奇第一次有了痴迷的执念——每天守在电视机前追看李秀贤的表演;也第一次萌生了具T的梦想——亲眼见一见这位照亮他灰暗日常的偶像。

    然而,身处异国的李秀贤,终究是遥不可及的星光,再耀眼也照不进他的现实。张奇人生的大部分依旧笼罩在灰暗里,渐渐地,生活又滑回了原来的轨道。

    直到半年前的某个寻常日子,张奇如常起床、如常出门,如常走在学校走廊上。身後突然传来同学的打闹声,他下意识侧头回望,命运般的一瞥,让他撞见了酷似李秀贤的妲——那个如太yAn般炽热,足以照亮他整片天空的人。

    从此,张奇的生活,再也不复寻常。

    「你是説......就因为我长得像李秀贤,你就喜欢上我了?」

    「説是喜欢......不如説是仰慕。」张奇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像叹息,「像我这样的人,连喜欢都是亵渎。」

    「可这跟杀人有什麽关系?」妲的声线骤然绷紧。此刻什麽情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命案。

    「因为他説......要杀了你。」

    妲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连呼x1都忘了续上。

    「杀我......?」她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声音越发变紧,「……谁?」

    「你的前男友。」张奇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就是......你总喊他阿潘的那个人。」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窜进耳膜时,像被扩音器y生生塞进耳道——不情愿,却又清晰得刺耳,容不得半分逃避。

    「我绝不能让他伤害你,所以我就——」

    妲一把攥紧张奇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他单薄的皮肤里,几乎要嵌进r0U里:「这不可能......学校通报明明説他是服药自杀的,哪来的什麽坠楼?」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力气。虽然心底曾隐隐怀疑校方隐瞒了陈潘的真正Si因,但当这份猜测被血淋淋地证实,恐惧还是如冰瀑般倾泻而下,瞬间浸透四肢百骸。她下意识摇头,嘴里反覆念叨着「不可能」,彷佛这三个字是维系她理智的最後屏障。

    但她最想否认的,是陈潘竟然也藏着杀她的心思。如果连他都对自己暗藏杀心,那她的初恋呢?他是不是同样裹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不是打从一开始,每个靠近她的人,都怀着不单纯的目的?这样的念头一旦生出,就像疯长的藤蔓,瞬间在她心里蔓延缠绕,将她SiSi困住,连呼x1都带着窒息感。

    「把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破音,眼底翻涌着震惊、恐惧与不甘。

    张奇始终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嗫嚅着:

    「那天晚上......我看见学姐你和陈潘一起进了教学楼。鬼使神差地,我就跟了上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天台入口了。」

    「你中途説要下楼拿东西,我躲在消防栓後面,想等你走了就悄悄溜掉。结果你刚下去,我就听见陈潘对着电话説——今晚必须杀了她。」

    他的声音愈发微弱,颤音如同风中将熄的残烛:「我当时急疯了,根本顾不上问缘由,冲上前就和他扭打起来。可他力气太大,我毫无招架之力,被揍得倒在地上。看着他转身要下楼,我脑袋一片空白,咬着牙撑起身子,拼尽最後力气扑过去,SiSi抱住他一同摔出了护栏。好在教学楼不高,还有棵大树缓冲,我摔在他身上才捡回条命,这腰却落下了病根。」

    「可陈潘......」他喉结艰难滚动两下,吐出最後几个字:「当场就断了气。」

    话音骤然截断,像被掐断的烛芯,T育馆内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x1声。

    妲无力地扶住额头,弯下的脊背透着深深的疲惫:「你到底在想什麽......杀人难道是儿戏吗?」她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张奇垂眼苦笑,眼底藏着难以名状的决然:「我自己也没想到会下得去手。也许是因为......那晚的月亮。」

    「......月亮?」妲勉强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困惑。

    「我被打倒在地上时,夜空的月亮亮得瘮人,圆得就像白日里的太yAn。」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像是燃着一簇偏执的火,「恍惚间,那月光里全是学姐你的影子。」

    「别胡説八道了......」妲r0u着发胀的太yAnx,只觉得荒谬。

    「因为在我心里,学姐就是我的太yAn啊。」

    妲听得头皮发麻,暗暗腹诽:这人摔下楼时,怕不是把脑子也摔坏了。

    「要是当时垫底的是你,命早就没了。」她忍不住开口。

    张奇却露出释然的笑,语气轻描淡写:「我説过的,从腰到命,都是学姐你的。」

    看他眼底毫无怨怼的纯粹,只剩对她的执念与坦荡,妲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终於松动了些,竟生出心软。这傻小子,是真的愿意为她豁出X命。

    但她还来不及对张奇流露出半分温柔,因为脑海中仍盘旋着太多疑问——这个背负人命的少年,究竟是如何瞒天过海,像个普通学生般继续走在校园里的?

    「学校那边让我安心养伤,説他们会处理好一切。等伤好了,就能接着回来上课。」

    「哇......那老废物真疯了......」妲低声自语,语气里全是无力感。

    她当然明白校方的心思——自杀总b他杀好交代,无非是怕闹出丑闻影响声誉。可整件事被抹得如此乾净,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始终沉默的博深突然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又亮又圆的月亮......那天是满月?」

    「好像......确实是满月。」张奇迟疑地转头,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Y霾。

    「满月怎麽了?」妲皱眉,实在m0不透博深的用意。

    博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魏廉要杀你的那天......也是满月。」

    「所以呢?」

    「起初都以为你是卷进了感情纠纷,但现在连前任都对你起了杀心,还偏偏都挑在满月动手——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博深的目光扫过两人,语气陡然沉了下来。

    妲的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刺痛让她瞬间警惕了几分:「你是説——」

    「有人在有计划地组织谋杀。」博深语速平稳却字字千钧,「而且,是针对你的。」

    「这......怎麽可能......」妲歪着头,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边。

    「张奇!」博深忽然转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的力道,「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早説?」

    「我......我没想那麽多......」

    张奇的脊背佝偻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几乎要把自己折进地面的Y影里,

    「也怕学姐知道後......会讨厌我......」

    博深看着他这副窝囊样,气得发笑:「你杀的可是要加害她的人,她凭什麽讨厌你?」

    「可我的手确实沾了血。」

    张奇摊开双手,指尖微微颤抖,彷佛真捧着什麽洗不掉的wUhuI。他空洞的目光落在掌心,像是能看见凝固的血sE。

    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喉咙像是被什麽堵住,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沉重。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她只得生y地转开话题:

    「那、乐林Si的那天也是满月吗?」

    「......乐林?」张奇茫然抬头,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他是谁?」

    「何乐林,我第一任男友。」妲怯怯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难道不是......你做的?」

    「更早以前的话......」张奇缓缓摇头,语气却笃定得没有半分犹豫,「我还不认识学姐你。」

    「这样啊......」妲轻轻吐出一口气,x口那GU紧绷的郁气稍稍舒缓,却又生出几分説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説不清是庆幸张奇手上没有沾染更多人命,还是无奈这场对话绕了一圈,终究又回到了原点。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张奇那仍悬在半空的手——那双为了保护她而染血的手。

    该害怕吗?这双手毕竟终结了一条生命。该感激吗?若不是这双手,那晚殒命的或许就是自己。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心底反覆拉扯、交织,让她彻底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博深冷不丁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乐林Si那天不是满月。」

    妲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转头,眼底满是急切的疑惑:「你怎麽知道?」

    下一秒才知道,自己这是坠入了更深的沼泽。

    「因为——」博深嘴角牵起淡漠的弧度,「人是我杀的。」

    妲彻底怔住了,心底的震惊却已淡了几分——毕竟有张奇的事在前作了缓冲,再离奇的真相似乎也能勉强承接。可脑海中仍不受控制地闪回那些有关博深的传闻,像被按下重播键的旧影片,一帧帧在眼前掠过。

    「难道乐林就是——」

    「对。」博深直视她的眼睛,目光坦然得近乎刺眼,「就是传闻中,被我活活打Si的那个人。」

    妲惊得倒cH0U一口凉气,双腿一软险些跪地,这才惊觉,自己竟与两个双手染血的人共处一室。她下意识蜷缩起身子,指尖攥得掌心发疼,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为什麽要......那样做?」

    「传闻怎麽説的?」博深眉峰未动,语气听不出情绪。

    「大家都説......」妲的嗓音发紧,回忆起那些令人胆寒的描述,「你突然发狂似的冲上去,把人往Si里打......」

    「那就是那样。」他冷冰冰地説,语气里没有丝毫愧疚,「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妲震惊地後退了半步,瞳孔里映着博深毫无波澜的脸——那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b张奇染血的手更令她胆寒。

    「张奇好歹是为了救我......」她SiSi咬着牙关,腮帮子微微发紧,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懑,「可你这样无缘无故地伤害人,跟魏廉有什麽区别?」

    「怎麽?」博深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你不是早就听説我杀过人吗?可你还不是巴巴来找我帮忙?」

    「那只是传闻!」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b到绝境的慌乱。

    「那现在你知道了,」他向前b近一步,「那不是传闻,是事实。」

    妲的眼中瞬间溢满嫌恶,x口剧烈起伏着,再也説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张奇见状,心虚地往後缩了缩身子,头垂得更低;唯有博深依然笔直地站着,SiSi直视着妲的眼睛:

    「刚才——你差点就用这种眼神看张奇了吧?」

    他的眼里莫名带着怒气,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令妲更加生厌。

    「我也恶心你这种假惺惺的圣母白莲花。」

    博深突然扬手,拳击手套「啪」地一声重重甩在妲脚边的地板上,声音清脆又带着压迫感:「戴上。」

    「凭什麽?」妲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抗拒。

    「昨天你不是赢了张奇?」他活动着手腕,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现在,该跟我打了。」

    「我、不、要。」妲一字一顿地説,脚下发力,狠狠将手套踢向一旁。

    「你还是更喜欢柔道是吧,行。」

    博深眼神一沉,身形如电般b近,瞬间已至她面前。「但我要提醒你——」他高大的身影如浓云蔽日,将她完全笼罩,「坏人从不会在乎你愿不愿意交手——」

    话音未落,妲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便感觉世界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後背已经狠狠砸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五脏六腑都震得生疼,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博深竟真的毫不留情,用一记乾脆利落的过肩摔,将她狠狠放倒在地。

    「学姐!」张奇惊叫着冲上前,想拦住博深,却被他随手一掀,踉跄着撞在墙上。

    衣领猛地勒紧脖颈,妲的上半身被粗暴地提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直直撞进博深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深处——

    「怎样?」他喉间滚出低沉的怒吼,「这样你还能端着善心不还手吗?」

    妲浑身颤抖地仰视着他,背部的灼痛顺着脊柱蔓延,每次呼x1都带着痛苦的战栗。张奇挣扎着爬起,再次扑上来拉扯博深的手臂,可他的力气在博深面前如同蚍蜉撼树。直到博深嫌恶地猛一甩手,妲才终於从令人窒息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他制服下摆带起的厉风扫过她苍白的脸颊。随着活动室门被重重甩上,那声巨响震得人毛孔都在发颤,而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

    妲终於支撑不住,浑身脱力地瘫倒在地。当後背重重撞上地面时,尖鋭的痛感沿着脊椎炸开,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整个世界彷佛瞬间失声,耳畔只剩下自己急促而微弱的喘息——

    「学姐......你还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张奇焦急的叫喊才穿透混沌的耳鸣,传入耳中。

    他慌忙从墙角爬回,伸手想要搀扶妲起身。可当妲刚藉着他的力道撑起半个身子,他却像被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了手。幸好妲勉强用手肘撑住了地板,才没让後背再遭一次罪。

    「你突然松什麽手啊......」她气若游丝地抬眼,残存的气力凝成一道虚弱的怒视。

    可就在视线下移,落在他悬在半空的手上时,她猛地顿住了——张奇那双手正神经质地拧扯着衣摆,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像是在惧怕什麽。

    该不会是......怕她嫌弃自己的手了?

    妲x口一阵发紧,説不清是酸楚还是愧疚,只觉得心头b张奇拧皱的衣角还要纠结。她终究没能正视那双手,别过脸咬紧牙关,凭着倔强独自撑起身子。每动一下,背部的疼痛就阵阵加剧。

    她扶着墙壁蹒跚走向门口,单薄的背影显得格外执拗。张奇仍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拧着衣摆,许久才迟缓地站起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眼底满是落寞与无力,嘴唇微微颤动,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三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

    後来两天,妲彻底切断了与博深、张奇的联络,只唤来小珍作伴。幸亏魏廉近期投身集训,暂时淡出了她的视线,她只需时刻警惕同班的柏文,在惶惶不安中强撑着表面的平静。

    「知道了,我马上赶去。」小珍对着电话那头匆匆应完,挂掉手机转头时,眼神里满是歉意:「小妲,我临时得出校一趟......练习本得麻烦你自己送去教员室了。」

    妲心里一沉,却不好强留,只得轻声应道:「哦......没关系......」

    「之前你经常帮班长的忙,这次该让他搭把手了!」小珍説着就要朝前排的柏文招手。妲几乎是本能地按住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你不是赶时间吗......!快去吧!」

    「好好好。」小珍慌忙把自己的练习本也塞进妲怀里,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嘱咐:「那你记得找柏文帮忙啊!」

    妲盯着怀中那本厚度与指甲平齐的练习本,昨日被博深摔倒的腰背还在隐隐作痛,心里不由得倒cH0U一口凉气——可是小珍啊,你哪里知道,柏文与魏廉本就是沆瀣一气的狐狸,真把他喊来帮忙,岂不是主动往狐狸嘴边送r0U?

    她把小珍的本子搁在最上头,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摞练习本紧紧抱在x前。又弓起身子,双臂微微蜷起,像用半拢的手掌护住这堆「叠叠乐」,生怕稍一晃动就会散落。

    好不容易蹭到门前,她侧身用手肘轻轻顶开後门。不料怀中的本子突然失去平衡,重重撞在了门板上。她本能地想要伸手托举,腰背却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哗啦!

    整摞练习本如雪崩般倾泻而下,花白的纸页四散,在地上铺开一片狼藉。

    妲慌忙蹲身,腰背的隐痛却又骤然刺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机灵。教室里满是课後谈笑的学生,眼角余光明明瞥见了後门的狼狈,却都默契地别开视线,用夸张的笑声盖过这边的动静。

    「单身时候还Ai凑上来献殷勤,有对象了就都瞎了聋了不成。」她在心里暗骂,缓了缓才慢慢跪下,指尖胡乱去捡散落的本子,「敢情这些作业都是我一个人的?」

    「好像作业不是他们的似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妲一哆嗦,活像心底的抱怨被人当场戳穿。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柏文俯身捡练习本的身影——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後门,指尖正轻轻捏起一张纸页。

    「柏文......」

    「怎麽了?」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上挑。

    「没、没事。」妲慌忙别开视线,指尖发颤地跟着收拾,生怕多看一眼那双含笑的眼睛,就会被蛊惑了心神。

    「説回来......」柏文指尖翻动着纸张,声音却沉了下来:「我有点失望。」

    「啊......?」妲愣了愣,手下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柏文合上手中的练习本,沉声道:「明明我就坐在前面,你怎麽不叫我帮忙?」

    妲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只能假装埋头捡本子。尽管刻意避开了视线,她却能清晰感受到柏文投来的目光里,那GU委屈愈发浓烈,几乎要漫溢开来。

    可她太清楚柏文的手段了——这分明是他屡试不爽的撒娇戏码,用看似纯粹的委屈包裹着不动声sE的试探,偏偏总让人难以直接冷y拒绝。

    「不过你就是这样嘛。」他忽然轻笑道,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我怎样?」妲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

    「你就是善良。」

    指尖猛地一颤,刚拾起的本子「啪」地重新落回地面。

    柏文向来擅长用甜言蜜语编织糖衣Pa0弹,可此刻这轻飘飘的一句「善良」,却似一把裹着棉花的刀,毫无徵兆地划开她层层包裹的伪装。

    「你啊......」柏文弯腰拾起那本掉落的本子,声音放得更缓,带着几分认真,「总是不声不响地,把该做的事都做好,从不愿麻烦别人。」

    听到这里,妲才悄悄松了口气。

    「柏文,」她眉间微蹙,唇角却不自觉柔和了些,「你説的应该是尽责吧?」

    柏文转了转眼珠,随即自嘲地笑了。

    「哈!毕竟语文是我的弱项。」他眼角泛起细碎笑纹,「哪b得上你这个语言天才,几种语言都说得那麽好。」

    那带着讨好意味的尾音,配上他眼底柔和的笑意,像一滴墨滴入静水,在妲心头晕开一片细微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喏,这半给你。」

    「哦、好。」

    妲接过那叠练习本,望着柏文推开後门的背影,忽然惊觉自己的心被撕扯成两半——一半已化作轻烟,飘飘然要随他的脚步而去;另一半却SiSi钉在原地,对着那狐狸尾巴竖起全身防备。

    「怎麽还站着?不是要去教员室吗?」柏文回头看她,眉梢微挑。

    「嗯......是要去。」

    妲无意识地咬住下唇,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此刻她才真切T会到,这狐狸JiNg最厉害的本事,就是让人明明看清了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再靠近。

    柏文察觉她的迟疑,余光飞快扫过教室里的同学,忽然倾身凑近她耳畔:

    「该不会......以为我又要拉你去杂物间?」

    「......你胡説什麽!」妲耳尖腾地一热,像被火烫到似的慌忙用手肘将他顶开,目光下意识扫过教室四周,生怕方才那暧昧的距离被旁人看了去。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柏文稳了稳怀里的练习本,神sE认真起来,「马上就是毕业考,我约了人补语文,送完这些就得走。」

    「不用你帮忙了。」

    或许是方才那一推攒够了决心,或许是心底的防备终於占了上风,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柏文的表情瞬间凝固,眼底的松弛感顷刻褪去,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慌乱。他声音一下沉了下去,尾音带着无措:「是我玩笑开过头了?抱歉,我只是——」

    「不是因为这个。」

    妲打断他的话,心里清楚这是跟柏文彻底断绝来往的好时机。她抿了抿唇,开始了诡辩:

    「我只是......不忍心再看魏廉为我们的事难过。」

    柏文的眼神骤然黯淡下去,像是有人在他心里猛地关了灯。

    「那我呢?」他的声音发紧,像是绷到极致的弦,稍一用力就要断裂,「你不怕看见我难过?」

    「因为......我没那麽喜欢你吧。」妲猛地别过脸,声音冷得像结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辜负你,总b辜负他容易些。"

    她本以为,柏文会像往常那样,用巧舌如簧的辩解挽留她,或是用委屈巴巴的模样让她心软。可此刻,他竟失了所有声息,周遭的空气彷佛都随之凝固。

    妲好奇他此刻的表情,可那反常的静默又压得她不敢扭头。大概过了半分钟,她只能慌乱地抓过他怀中的练习本,草草跟自己的叠在一起,不敢有片刻停留。

    她低着头走过柏文打开的後门,擦肩的刹那,似乎有什麽在余光里晃动,却无暇细想,只顾加快脚步逃离。

    而柏文的手臂还僵直在半空。他本想伸出手挽留,指尖都已微微抬起,却在察觉到周围投来的零星目光时骤然凝滞——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指节微微蜷缩,攥着满手未説出口的话,最终只能像折翼的鸟,带着无声的颓丧,颓然坠落。

    ——

    「老师,练习本都在这儿了。」

    妲铆足力气将厚重的本子「砰」地砸在办公桌上,孙头也不抬地cH0U出最上面那本,红笔已经在纸上划出刺眼的痕迹。

    「呼......哈......」

    旁边传来拉风箱似的喘息声。孙斜眼一瞥,见妲歪在档案柜旁,左手r0u着右肩,右手不住捶着後背,活像刚跑完马拉松的伤员。

    「搬个练习本也能累成这样?」他的眉头拧成疙瘩。

    「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麽回事。」

    「我昨天特训时......受了点伤。」

    孙突然笑出声:「你们还Ga0特训?」

    「总不能......」妲r0u着後背,声音闷闷的,「老指望博深他们贴身保护。」

    孙伸长脖子,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

    「就像今天这样吗?」

    妲跟着他的视线望去,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却丝毫不见博深二人的身影,喉间顿时泛起一阵苦涩,像含了片青柠。

    她犹豫片刻,决定将昨日活动室的冲突告诉孙。

    「孙老师......有件事想告诉您。」

    但她小心地隐去了博深和张奇手上的血迹,如同用橡皮擦去作业本上的错字。

    「所以説,你不知道触了哪帮人的霉头,现在一羣人想来拿你的命?」

    「目前来看......是的。」

    「唉......」孙盯着练习本上的错题重重叹气,「你们总是Ga0错方向。」

    「老师的意思是?」妲困惑地蹙眉。

    「就是因为总盯着错误的方向......」他的笔尖重重压在纸上,一圈圈圈着那些刺目的错题,「才会在原地打转,看不清真正该找的答案。」

    妲仍是一头雾水:「老师您到底想説什麽?能不能説得明白些?」

    「你之前説过,我只需当个指路人。」

    「是......是的。」

    「那我只能告诉你,你现在的方向完全错了。」孙的声音沉了沉,「不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永远都m0不到事情的真相。」

    妲挫败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灼:「老师,您就不能直接把真相告诉我吗?作为一个指路人,看着我们兜圈子,您心里不也郁闷吗?」

    「真相牵扯得太深了。」孙突然放下红笔,金属笔帽磕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若要全盘托出,我势必要揭开自己的隐秘。可这世上,并非人人甘愿袒露真心,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容人之量——有些秘密一旦见光,转眼就会化作伤人的利刃,既伤别人,也伤自己。」

    「所以……」孙缓缓转过办公椅,身子微微前倾,目光鋭利得像要穿透人心,直b妲:「你确定要听?」

    妲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些呼之yu出的疑问y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想起博深和张奇的「秘密」,她突然意识到,有些真相或许真的沉重到让人难以承受,知道了反而是种负担。

    「还、还是没事了。」她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乾涩。

    她仓促告辞,脚步都有些凌乱,却在转身时听见孙懊恼的嘀咕——

    「啧......又来了......」

    不知是不是方才用力过猛,红笔突然不受控制地渗出猩红墨迹,在作业纸上晕开狰狞的痕迹。

    孙皱了皱眉,顺手拉开cH0U屉翻找替换笔芯。闻声回头的妲,余光骤然定格在cH0U屉角落的一张泛h照片上——那是两个穿着圣玛利中学校服的男生,一个笑容灿烂得晃眼,另一个却已被岁月模糊了面容。

    妲心头一紧,暗想:这或许就是孙老师不肯示人的秘密。

    ——

    离开教员室的妲独自走向T育馆二楼。

    远远望见活动室门口的博深和张奇,她本想过去会合,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拐进了旁边的更衣室。换好运动服後,她犹豫片刻,还是转身下楼了。

    「老大,真的不用管学姐吗?」

    「她摆明了不想搭理我们。」

    「可是……」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锻链能出什麽事。」

    博深一把将张奇搡进活动室,「砰」地打开铁柜取出药箱。刚命令他脱衣趴下,动作却突然停住——

    「等等,」他目光落在张奇嶙峋的後背上,语气带了点意外,「你刚才叫我什麽?」

    「老大啊……」张奇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那天在小屋前,你不是收了我当小弟吗?」

    博深撕膏药的动作顿了顿:「你小子……那天是演戏给人看,懂吗?」

    「早説过我不会演戏……」张奇慢慢转过脖子,眼神格外认真,「什麽都是当真的来。」

    「那你怎麽现在才改口?」博深「啪」地把膏药拍在他腰窝,力道带着点刻意的重,「这都过去多久了。」

    「因为现在啊——嘶……」张奇倒cH0U一口冷气,後背的刺痛让他下意识皱紧眉头,声音都带了点颤,「你真像个老大了......」

    「好笑,」博深嗤笑,「我都没嫌你废,你倒先挑上了?」

    「当老大不光要能打,」张奇龇牙咧嘴地忍着痛,「还得会照顾人。」

    「那这样够照顾吗——」

    博深故意用指节重重碾过刚贴上的膏药,张奇顿时痛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了起来。

    「贴好了,一边待着去。」

    「哎……疼……」张奇扶着後腰,苦着脸道,「我还得训练呢。」

    博深斜眼打量他,语气带着点嫌弃:「就你这瓷娃娃样,碰一下就散架,练什麽练。」

    「不行!」张奇突然攥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不练好怎麽保护学姐!」

    博深看着他这副执拗的模样,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听着,你锻链不该只是为了她。」手指微微发力,语气沉了下来,「你要强大起来——强到能把人打趴下,而不是只会抱着人同归於尽。」

    张奇像被点了x,眼睛都不眨一下。下一秒,眼底骤然亮得骇人,翻涌着滚烫的光——

    「不愧是......我的老大。」

    博深罕见地愣住了。他见过太多恐惧、嫌恶的眼神,却从未被人用这样炽热又纯粹的崇敬注视过,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昨天我可差点废了你那宝贝学姐,」他语气潇洒,整理药箱的动作却慢了下来,「现在还认我做老大?」

    张奇双手叉腰,坦诚道:「当时确实气得要Si。」

    「然後?」

    「然後想起老大説过,训练时心软才是真的害了她。」

    「所以?」

    「所以——」张奇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白牙,「我就不生气啦!」

    「呵……」博深合上药箱,g了g唇角,「你b某人有悟X多了。」

    是啊,不像某人,油盐不进,倔得像头驴,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偏偏这时候,这人的身影又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我去楼下买饮料。」他突然説。

    「这层不是有贩卖机吗?」张奇疑惑地问。

    「怎麽,」博深举起药箱晃了晃,「你还想再贴一张?」

    张奇後腰顿时窜起一阵幻痛,忙侧身让路,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博深见他识相,收好药箱,转身就直接下了楼。

    一楼场馆内人影幢幢,热闹得不像话——耍拳的呼喝震耳yu聋,拉拉队的律动踩着节拍,篮球拍地的声响清脆利落,看台上的谈笑与助威声此起彼伏,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灌满了整个空间。博深踱至第二排看台,视线如探照灯般扫过攒动的人头,忽然在一片喧闹中捕捉到一张熟悉的侧脸,下一秒,那道纤细的身影便完整闯入视野。

    妲正沿着球场边线慢跑——这大概是她唯一能完成的训练了。额前碎发还乾爽地随风轻扬,显然是刚开始锻链,或者是,这才刚踏出第一步。

    「Ga0什麽啊,突然跑下来!」她藉着场馆的噪音,毫无顾忌地提高音量抱怨。

    博深虽听不见,但瞧见她那高高撅起的嘴唇,立马明白这是故意跑给他看的。这下他反倒来了兴致,索X往看台上一坐,双臂抱x,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妲勉强跑完两圈——尽管在心里已经给自己默数到了十圈——脚步便明显开始打飘。她本就不算好的T能,经不住昨日被博深过肩摔留下的浑身淤伤,每次摆臂都牵扯着後背的痛感,每一步落地都震得腰间隐隐作痛。跑姿渐渐变形,T力却像是被成倍消耗,越跑越艰难。

    而看台上的博深始终纹丝不动,目光如鹰隼锁定猎物般,紧紧追随着她摇晃的身影。妲自以为能糊弄过去,却不知自己的每一步挣扎都在对方掌控之中。当她闯入他视野的那一刻,一场猝不及防的「特训」早已悄然拉开序幕。

    「这家伙怎麽还在......」

    起初,妲还能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咒骂,到後来连喘气都变得奢侈,只能在心里疯狂咆哮。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这根本是作茧自缚,自己亲手给自己挖了个深坑。

    汗水顺着脸颊滚落,原本轻盈的发丝此刻已Sh漉漉地贴在颈间,黏腻得难受。妲感觉自己像是跑了整整五十圈,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当她踉跄着跑到球场另一侧时,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看台——博深依旧像尊雕像般钉在原地,那Y魂不散的模样,让她几乎生出直接放弃的念头。

    就在她回头的刹那,眼前骤然一黑。她猛地刹住脚步,双手SiSi撑住膝盖,像一尾被冲上岸的鱼,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

    而看台上,那道始终稳如磐石的身影,竟在这一刻霍然起身。

    「小妲……?」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妲的视野仍在忽明忽暗地晃动,她紧闭双眼,强忍晕眩,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找回焦距。模糊的视线终於凝聚,看清了那个突然拦在身前的人。

    「魏......廉?」

    尚未从方才的晕眩中完全回神,这张意料之外的面孔又让她心里猛地一凛。方才的疲惫与狼狈,瞬间被某种警惕取代。

    「你不是要去市区的T育馆吗?」

    「原本是的,但那边场地临时要整修。」

    妲的目光迅速掠过魏廉身後——是另外两个同样入选代表队的队友。她又警觉地扫视四周,场馆里到处都是人,喧闹得很。想来这种众目睽睽之下,魏廉该不敢造次。

    只是视线转了一圈,她也注意到——人羣之中,已经看不见博深的身影。

    ——

    「老大,你买饮料去太久啦!」

    张奇举着小哑铃,像只笨拙的企鹅似的摇摇晃晃凑到博深跟前。

    「嗯?」他探头瞅了瞅博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脸困惑,「饮料呢?」

    「早喝完了。」博深耸了耸略显垮塌的肩,「瓶子都扔了。」

    「啊……我还想着蹭一口呢。」张奇的肩膀跟着猛地一垮,瞬间蔫了下来,拖着脚步就要往回走。

    看着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落寞背影,博深眼神微动,心头莫名泛起一丝不耐的柔软。他没多想,突然大步上前,伸手就夺过了张奇手中的哑铃。

    「我让你先别练了,没听见?」哑铃在他掌心轻轻晃荡,他挑眉睨着对方,语气带了点故作强势的认真,「哪个小弟敢不听老大的话?」

    张奇攥着突然空落落的拳头,愣了两秒,眼神里还残留着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那反S弧又慢悠悠地绕了三秒,张奇才终於咂m0出博深话里的意思,嘴角倏地扬起来,露出一排大白牙,眼里像撒了把灯光下的碎星,亮闪闪的:

    「知道了……老大!」

    ——

    「小妲,你怎麽在这里?」

    「我…...在为校运会作准备。」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呼x1还带着奔跑後的急促,没能平复。

    「校运会?」魏廉的声调陡然扬起,像听见什麽不可思议的事,「可你讨厌运动不是吗?」他顿了顿,目光锁住她,又JiNg准补上一句:「老师説这一届高三可以不参加校运会的时候,你明明还很高兴的呀。」

    妲的心跳猝然一顿,本能地避开他探究的视线。「我......我想……至少毕业前,该参加一次吧。」

    分明刚刚只是在慢跑,这句谎言却让心跳快得像冲刺完百米决赛。她能感到小腿肌r0U正不受控地微微cH0U搐,彷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你……还要训练吧?」她无意识地攥紧短K边缘,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别管我了。」

    「但你脸sE很差。」魏廉转身朝队友b了个「稍等」的手势,那姿态在外人看来T贴入微。

    可妲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先前与博深的暗中周旋已耗尽她所有演技,此刻实在无力配合魏廉上演这出「模范男友」的戏码。

    「我找个地方歇一会就好。」她的声音虚浮得像飘在空气里的羽毛,「你快去训练吧,今天都b平时晚开始好久了,不是吗?」

    这话説到了魏廉心上。他瞥了眼身後已经开始原地热身的队友,到底还是退了步。

    「那……有事你马上叫我。」

    「知道,你快——」妲话音未落,膝盖却陡然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意识模糊的刹那,她本能地抓住了魏廉的手臂。

    「小妲!」魏廉反应极快,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还好吗?」

    「没事......我只是腿麻了。」她试图cH0U回手,却发现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力道微弱得可笑。

    「我还是先扶你去坐着。」

    魏廉让队友先行,折返回来半揽住妲的腰,动作轻柔地将她一步步搀到看台座位。直至她坐稳,他的掌心仍贴在她背後。

    「你快去训练吧。」妲避开他的目光,低声催促。

    魏廉却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他的手指轻轻从她汗Sh的发间滑过,声音放得极轻:「记住,有事马上喊我。」

    「嗯.....」

    妲垂下眼睫,心里忍不住冷笑——这副温柔款款的做派,简直和柏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师承了谁,倒真是説不清。

    直到转身离去的那刻,魏廉才终於收回贴在妲背後的手。当他的身影彻底回到球场,妲才允许自己瘫软在座椅上,x腔剧烈起伏,如搁浅的鱼般贪婪呼x1着空气。

    可後背的伤,却在这彻底的放松後,背叛似的传来更清晰的痛感。

    ——

    「老大!学姐上来了!」

    张奇脖子伸得老长,整个人都快从门缝里挤出去——整整一天只能远远瞥见妲两眼,憋得他像只被拴住的小狗,尾巴都快摇起来了。

    「学姐脸sE好差啊……」他扒着门框,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担忧。

    「这麽担心,」博深举着哑铃匀速推举,金属光泽随着肌r0U线条起伏冷冽闪动,声线却平稳无波,「不如直接过去?」

    「我……我不敢……」

    张奇眼巴巴看着妲走进更衣室取出乾净衣物,又转身钻进了淋浴间。他的脚尖在地板上蹭来蹭去,愣是踏不出一步,彷佛活动室那扇门是道不得打开的可怕结界。

    五分钟……十分钟……张奇已经在原地转了十几圈,连上前搭话的腹稿都反覆修改了三遍,可淋浴间的门依旧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