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男校女色 > 第二回:隐身的「共犯」
    教学楼後的那片树林,向来是校园里最Y森的去处。

    参天古木张着鬼爪般的枝桠,将天光撕扯得支离破碎。林间常年弥漫着化不开的Y翳,即便外面烈日当空,林内依旧昏沉如永夜。据説曾有学生在此迷失,後来更传出有人丧命的骇人传闻。年深日久,这片树林便成了师生们心照不宣的禁地。

    「学姐学长,你们走慢些……」张奇紧赶几步,声音在幽暗的林间发颤,「我都快跟不上了!」

    博深倏地停步,回头瞥他一眼,眉梢挂着漫不经心的嘲弄:「怎麽?这就怕了?」

    张奇缩了缩脖子,喉间彷佛又泛起被扼住的窒息感。他抿紧嘴唇,小声嘟囔:「这林子……听説很邪得很……」

    那副怂包模样,看得博深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讥笑。

    「我怎麽就对你这种货sE抱有期待……」他摇了摇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只甩过来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要是跟丢了,就自求多福吧。」

    张奇脸sE一白,慌忙加快脚步追上去,只是肩膀绷得像块铁板,步伐都显得有些踉跄;博深却步履轻捷,几个箭步便追上最前方的妲。

    「你打算怎麽做?」他侧头看她,语气依旧散漫。

    妲怔了怔:「什麽怎麽做?」

    「我説你,」博深第二次讥笑出声,「就准备这麽直接进去送Si?」

    「不是有你们在吗?」妲立刻反驳,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侥幸,「你们假装路过,他看到有人在场,总不会敢动手。」

    「哇……」博深叉起腰,仰头望了望头顶交错如网的枝桠,语气里满是荒谬,「这话你自己信?」

    他又猛地扭头,视线JiNg准钉在身後——张奇正弓着腰,额发被冷汗浸透,脚步虚浮得像踩在云里,却还在拼命往前赶。

    「你看看他,」博深嗤笑着朝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这个点,我和那个草包,没事跑到这鬼树林里溜达?」

    妲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脚步机械地向前挪动。

    博深回头,斜睨着她僵直的背影——那模样活像只吓傻的兔子,只会本能地往前窜,连不远处那栋木屋的轮廓都已视而不见。

    「既然这样……」他眼神一沉,突然伸手钳住她单薄的肩胛,将她牢牢定在原地:「你就什麽都别做。」

    肩上传来的力道像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将妲游离的魂魄猛地劈回躯壳。「什麽意——」她刚仰起头想要质问,却被对方截断了话音。

    「我们到了。」

    话音未落,博深已扣着她猛地转身,直面那扇斑驳脱漆的木门。指节落下,敲击在朽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突兀,震得空气都彷佛凝滞了几分。

    门内几乎是立刻就回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早已等候多时。魏廉雀跃中带着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妲,你可算来了,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博深?」

    木门「哐当」一声轰然洞开,带着GU朽木的霉味扑面而来。魏廉脸上准备好的温柔笑容瞬间凝固,眼底的错愕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骤然腾起的灼人怒火彻底吞噬。他猛地暴喝一声,脖颈青筋根根暴起,几乎要冲破皮肤:「他妈谁让你碰我的人了?手拿开!」

    博深纹丝不动,扣在妲肩头的手反而收得更紧。他迎上魏廉的视线,直接撂下话:

    「你nV人被人盯上了,知道吗?」

    魏廉眉头狠狠一蹙,眼底怒火未消,又淬入几分警惕与不耐:「你在胡説什麽?」

    「就在刚才,」博深朝身後偏头示意,「她又被人跟踪了。」他唇边浮起冷峭的弧度,「不过这次,我当场按住了那个变态。」

    顺着他的视线,魏廉看向不远处,姗姗来迟的张奇正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喏,」博深语带讥诮,「就是那小子,一直鬼鬼祟祟跟着你nV朋友。」

    魏廉的目光重新落回妲脸上,她面sE苍白如纸,唇瓣紧抿,长睫不住轻颤。在他眼里,这不过是遭遇跟踪後惊魂未定的余波;他丝毫未曾察觉,在那双低垂的眼底深处汹涌着的,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恐惧。

    他咬了下唇,齿尖碾出一道白痕,语气y邦邦的:「那又怎麽样?」

    博深懒散地掀起眼皮,语气轻佻得带着刻意的挑衅:「妲吓得够呛,哭着求我当她的保镖。」搭在妲肩头的手示威般再次收紧,指腹几乎嵌进她的皮r0U,「所以从今天起,她在哪,我就在哪——专门来保护她。」

    「哈!」魏廉喉间碾出一声嗤笑,满是不屑与戾气,「我的人,什麽时候轮到你来护?」

    他猛地探手去抓妲的手腕,想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却被博深侧身稳稳挡了个严实。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狠狠相撞,爆出无形的火花。

    「连後面那种货sE都防不住……」博深轻蔑地g起嘴角,眼神里的嘲弄毫不掩饰,「你也配説保护?」

    「博深!」魏廉的怒吼震落了屋檐上的积灰,他一把攥住博深的衣领,布料在指间发出濒临撕裂的哀鸣。额角暴起的青筋随着粗重的喘息不停蠕动,充血的眼白里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我劝你少管闲事......!」

    「动手啊,」博深嘴角噙着笑意,眼神里的挑衅更甚,「反正咱俩也不是头一回这麽g了。不过顺带説句……」他余光飞快扫向後方,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那小子已经被我收了。」

    「......大、大哥?!」

    张奇一脸茫然,完全没弄清状况,却条件反S般喊出了声,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颤音。

    魏廉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暴怒的血Ye在太yAnx突突直跳。他SiSi盯住眼前两人——理智在杀意中撕开一道裂缝:徒手对抗两个男人,毫无胜算;动用屋里藏着的刀虽能扭转局面,可这样事态就会彻底失控,甚至有违「计划」……

    余光扫过身侧,妲的眸子盛满了惊惧,单薄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

    ——他从未让妲见过自己这副暴戾失控的模样。

    或许是怕这份狰狞惊扰了她,或许是「计划」的优先级压过了怒火,魏廉突然垂下头,凌乱的浏海遮住了脸上扭曲的神情,只留下线条紧绷的下颌线。数息之後,他缓缓松开了攥着博深衣领的手,指腹还残留着布料被攥皱的褶皱感。

    「小妲……」再抬头时,他脸上的暴怒已荡然无存,语气重新染上几分熟悉的温和,唯有唇角不自然的cH0U动,泄露着未消的余怒,「我们……改天再好好聊聊。」

    妲望着他,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

    她原以为,自己能像博深那样,理直气壮地面对他,甚至该狠狠挖苦他的虚伪。可从木门轰然洞开,看清他脸的那刻起,所有预设的强y都轰然崩塌,心底某处竟先一步「心软」了。

    不,或许更早——从在林间迂回?而来的路上,那些关於过往的细碎回忆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悄悄瓦解着她的决心。

    她脸上的苍白与惊惧,与其説是源於对他潜在杀意的恐惧,不如説是对这段摇摇yu坠的关系、对可能到来的彻底失去,产生的本能战栗。

    她几乎不敢眨眼,SiSi凝视着魏廉的双眼,彷佛要在那片熟悉的眼底掘出一丝破绽、一点伪装的痕迹。

    会不会……这一切,真的另有隐情?

    「魏......」

    她刚启唇,想追问,想求证,博深的臂弯却如铁箍般骤然锁紧,将她半截话头y生生碾碎在肩头。

    魏廉没再多言,转身进屋里取书包。片刻後,一声沉重的摔门声在林间炸开,惊起了树梢栖息的夜枭。月光如水银泻地,照亮他拎着书包远去的孤寂身影,也映着妲眉间拧成结的愁绪,在Y森的林间,迟迟散不开。

    ——

    时近四月下旬,空气里添了几分黏腻的Sh意。风拂在皮肤上像覆了层薄纱,让人觉得发闷。

    距离那场对峙,已过去整整一周。

    这些天,妲往返教学楼的路线,被固定成了一种不变的模式——博深在前,张奇断後,她被妥帖夹在中间。

    而魏廉,却如人间蒸发般。明明教室就在隔壁,抬头低头该是常碰见的距离,偏偏一次也没能遇上。

    「喂。」

    博深突然驻足,束在脑後的辫子随转身动作划出一道凌厉弧线:「这都第几天了?你真打算让我当免费保镖到毕业?」

    妲摩挲着书包带,有点无措地辩解:「可他根本不出现……我总不能凭空变出证据吧?」

    「总要面对面,才能找到破绽。」她轻声补充。

    「他不来,你就不会主动去找?」博深挑眉,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迫,「记好了,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刚説完,身後的张奇便急忙扯着嗓子问:「所以魏廉到底为什麽要下杀手啊?」喊声隔着十几步距离飘过来,带着点怕被落下的焦灼。

    博深瞥了眼张奇,又转回头看向妲,冷不丁开口:「你不是跟别人有一腿吗?説不定,是被魏廉知道了。」

    妲的脚步猛地停滞,整个人僵在原地,攥着书包带的手指瞬间失去血sE。

    「所以……那天在杂物间外偷看的人……真的是你?」

    博深愣了愣,像是在回溯某个片段。下一秒他突然迈步上前,直b到妲面前,猛地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那麽,那天在门外窥探的……」他嗓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的私语,「是这个眼神吗?」

    那眼神深不见底,如同要将人吞噬的漩涡。妲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那片黑暗x1进去。直到博深眼睫轻轻一颤,她才如梦初醒般踉跄後退,鞋跟磕在石板路上,发出一声清脆又慌乱的响。

    「我……我那天根本没看见!怎麽凭眼神认出是不是你。」妲的声音发颤,指尖SiSi绞着书包带。

    博深却嘴角一咧,眼底掠过狡黠的流光,眉梢眼角都漾着藏不住的得意——看他那模样,分明是调侃得逞了。

    「那天我可是靠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离杂物间远着呢。」

    「那你刚才为什麽装得好像知道我在説什麽?」妲立刻警觉地仰头追问,试图掩饰方才的失态。

    「因为我确实知道你在説什麽啊——」

    博深忽然又俯身b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谁让你们动静大得能把屋顶掀了。」

    妲的脸「唰」地红透,那些失控的喘息声彷佛又在耳边回响,羞耻感如cHa0水般涌来,让她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博深逗弄完她,却压根没多看她反应,转眼就把目光投向了後面慢吞吞的张奇。

    「你这速度是蜗牛投胎的?」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张奇扶着腰直喘粗气,额角沁着薄汗:「真……真走不动了……」

    "少废话,跟上!"

    话虽这麽説,博深还是直接揪住张奇的後衣领,像拎猫崽似的把他拽到妲身旁。

    他转向妲,挑眉时眼底带着审视:「如果魏廉真是因为被绿才起杀心,你还会揭发他吗?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你一脚踏两船的事,不怕名声扫地?」

    「就因为出轨就要杀人?」妲扯出一抹僵y的冷笑,「现在可不是在演狗血剧。」

    「想知道是不是……明天下课你去问一下不就清楚了。」

    妲猛地抬头:「你让我主动去找他?!」

    「放心学姐!」张奇立刻拍着x脯信誓旦旦,「我们肯定陪着你去,绝对不让你吃亏!」

    话音刚落就被博深拆了台:「我们都跟着,那家伙怎麽会説实话?」他斜睨张奇一眼,语气笃定,「到时候你跟我守在附近,让她单独去谈。」

    妲拿不准这法子是否可行。按她对魏廉的了解,这家伙从不会轻易敞开心扉。自打把她追到手,他就在她面前藏着掖着——好几次突然闪到走廊角落接电话,声音压得极低;收到特定消息就找藉口溜走,神sE藏着她看不懂的紧绷;甚至会莫名其妙失联好几天,就像这次一样杳无音信。

    虽説两人腻在一起时,魏廉总把所有心思都搁在她身上,温柔T贴得挑不出错,但那些神秘的来电和讯息、骤然的消失,还有他偶尔失神时眼底掠过的Y霾,总让妲觉得他心里藏着没説透的事。

    更让她困惑的是,每当情到浓时,他总会找各种藉口cH0U身而退。交往这麽久,两人始终未真正发生一次关系。那份刻意的克制,像一层薄纱隔在彼此之间,让她m0不透他的真心。

    正是这份若即若离的疏离,将妲推向了柏文的怀抱。起初或许只是出於一时新鲜感,但这段关系能持续下去,全因柏文的坦诚与热烈,恰好填补了魏廉留给她的那些空白与不安。

    可思虑再多也是徒劳——博深早已将她推到了悬崖边。

    第二天放学铃声刚落,三人已守在二班教室外。待最後一名学生收拾好书包离开,博深与张奇默契地闪进走廊拐角,只留两道目光沉沉压在妲背上。

    妲其实从未真正答应这个计划。可此刻箭已搭在弦上,由不得她退缩。她回头望了眼Y影里的博深,那抹身影隐在光暗交界处,看不真切神情。妲狠咬下唇,直到唇瓣泛白,才深x1一口气,颤抖着手推开了面前厚重的门板。

    空荡的教室里只剩空调低沉的嗡鸣。她的脚步声踏着心跳的节拍,一步步挪到那个座位前。

    "魏廉。"

    "小妲。"

    他垂着眼整理书包,指尖利落地抚平书本边角,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她。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我。」妲的指甲无意识抠着桌角陈旧的刻痕,木质纹路硌得指尖发紧,「但是……」

    魏廉的动作顿了顿,书包拉链「滋啦」一声合上。他没抬头:「你想説什麽?」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魏廉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书包带子从指间滑落。他依旧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眼,声音闷闷的:「你知道我气的是谁。」

    空调的嗡鸣不知何时变得尖鋭起来,刺得人耳膜发胀。

    「是博深那个混蛋……」他突然攥紧拳头,指节发出脆响,语气里裹着压抑不住的涩然,「哪怕我清楚,是你先找上的他。」

    看着魏廉这副模样,妲心头莫名泛起一丝愧疚。可转念一想,最该委屈的明明是她自己——若不是魏廉先Ga0出那些幺蛾子,她和博深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这辈子都不该有交集。

    怒火猝然窜起,烧得妲x腔发紧,下意识伸直了手臂。她多想一把掀翻桌面彻底摊牌,把那些憋在心里的破事全抖落个乾净。可现实是,她只能SiSi按住翻涌的火气,轻声试探:"所以……你是因为博深,才生我的气?"

    她不甘心地追问:"在这之前,你就没有半点生我的气?"

    魏廉低垂的头颅静止了漫长的几秒。当他终於缓缓抬起脸时,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郁,黑沉得像积雨的浓云:

    「你是指柏文的事。」

    妲的肩膀倏地沉了下去——

    尽管早有预感他该知晓这件事,可当这几个字被他如此平静地道出时,那种被刺穿秘密的冲击感还是让她瞬间窒息。

    而且,还是那个盘旋在心头的老问题:他究竟是怎麽发现的?

    若是追溯到杂物间那次……张奇早就交代过,那天他本就被老师留了堂,好不容易脱身後跟着她进了林子,没走多远便不慎跟丢了踪迹。等他再次循着线索追上时,恰好是她与博深谈判的当口。

    昨天妲还特意问过当时在走廊的博深,对方斩钉截铁地告知,整条走廊空无一人。

    他的语气那样肯定,眼神里没有丝毫游移,让她不得不相信,那天的杂物间外,根本没有任何窥视的目光。

    或许是被骤然揭穿的难堪,或许是思绪过载的眩晕,妲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她本能地攥紧魏廉的椅背,将发烫的额头贴上冰凉的桌脚,再也没有抬起。

    良久,一只手轻轻落在妲的发间,指腹带着熟悉的温度,细致地抚过她耳际的碎发。那触感太过真实,让时光瞬间倒流回那个洒满晨光的早上。

    魏廉缓缓俯身,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嗓音软得像冬日里晒暖的绒毯:

    「可是啊……」

    他停顿片刻,让这句话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要是我真的生你的气……怎麽可能还能若无其事地陪在你身边,牵你的手……」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什麽,鼻尖轻蹭过她额前的浏海,温热的气息缠绕上她微凉的脸颊:

    「......跟你接吻?」

    话音未落,他的手臂已稳稳环住她的腰际。妲的心猛地揪紧——魏廉的怀抱如此温暖,他们的过往那样甜蜜,可那天在小屋外听见的话,始终像根刺顽固地紮在心头,与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这份温柔越真切,那段记忆就越显得荒诞不经,彷佛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一场噩梦。

    「为什麽......你就不恨我呢......」

    妲的声音里浸着歉疚。魏廉唇角扬起一抹弧度,那笑意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因为,」他缓缓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Y影,「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妲缓缓仰起脸,终於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面容——魏廉眼眶泛红,嘴角却倔强地维持着浅笑,整个人脆弱得像件琉璃器皿,彷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他的唇瓣轻轻颤动,如风中凋零的花瓣,字句裹着灼热的Ai意,颤抖着从喉间溢出:

    「我Ai你,小妲。」

    这个场景瞬间将妲带回到半年前。那时魏廉也是这般红着眼眶,对她吐露心意。

    不同的是,当时她毫不犹豫地吻上那双战栗的唇,将他未尽的告白与压抑的哽咽全都封存。

    此刻,她的膝盖重重落在冰冷的地面,伸手将魏廉拥入怀中。对方的身T明显一僵,随即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在她肩头剧烈地颤抖起来。妲的手在空中迟疑片刻,最终轻轻落在他不停起伏的背脊,温柔地顺着弧度轻抚。

    「对不起……」妲的声音闷在魏廉的肩窝里,充满难以名状的愧疚。

    「是我该道歉。」魏廉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喉结轻轻擦过她的颈侧,发梢扫过下颌时带着Sh润的凉意,「那天吓到你了吧?我一直等不到你,又联系不上,急得快疯了。看到你和博深在一起,一时冲动就失去了理智……」他反覆低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措,「对不起,你肯定被吓坏了……」

    耳边不断回响的「对不起」,像细密的针尖刺痛妲的心。不知是被这浓烈的情感感染,还是积压的愧疚终於决堤,她的眼眶也开始发热,鼻尖微微发酸。

    「我保证……」她声音哽咽,「以後一定随时带着手机,再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小妲。」

    魏廉的声音骤然顿住,随後用额头轻蹭她的颈窝,低声请求:「能不能答应我,别再和博深来往了?」

    「以後,就由我来保护你。」

    妲的呼x1一窒,喉咙像是被什麽堵住。沉默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每一秒都拉得格外漫长,漫过心跳的节拍,漫过彼此相贴的T温。

    三秒後。

    「好……我答应你。」

    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魏廉更深地拥入怀中,彷佛要将那三秒的迟疑彻底r0u碎在彼此的温度里。

    两人就这样紧贴着心跳相拥,任由窗外的暮sE渐渐沉淀,浓得化不开。

    ——

    「小妲......我快透不过气了。」

    妲猛地回神,指尖慌忙松开魏廉汗Sh的後颈。他从她怀里仰起脸时,cHa0红从颧骨一路蔓延到耳际,凌乱发丝黏在额前,衣领被r0u得歪斜——这副被欺负得狠了的模样,让妲小腹窜起一阵滚烫的麻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就在理智与慾望纠缠的间隙,魏廉状若无意地轻声问:

    「要去小屋吗?」

    这句话的深意,两人心照不宣,无疑是在妲燃得正旺的慾火上又浇了一勺油。他不容拒绝地牵起她的手,指尖的温度滚烫灼人,妲的理智还在拼命挣扎,身T却早已诚实地跟着迈开步子。等她勉强找回几分神思时,人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

    恰在此时,妲的余光不经意扫过窗外——博深正倚在走廊的墙壁上,眼神如冰刃般直刺过来。她浑身猛地一颤,説不清是怕魏廉发现窗外的身影,还是怕博深看清他们紧握的双手。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犹如冷水浇头,瞬间浇灭了方才翻腾的慾念。後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凉意顺着脊梁缓缓爬上来,混沌的头脑终於在惊悸中恢复了清明。

    「魏廉......我......」她下意识想cH0U回手。

    可魏廉像是毫无所觉,不仅没有停下脚步,握着她的手指反而收得更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她的皮r0U里。

    教室门即将推开的刹那,隔壁洗手间传来一声轻响——博深扣住张奇後颈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两人瞬间闪了进去。几乎同时,妲抬手抚过魏廉额前翘起的发丝,声音刻意放柔:"先去洗手间整理下吧。"指尖在他发间流连,"这样出去……会惹人闲话。"

    魏廉不以为然地挑眉,却在触及妲闪烁的目光时放软了神情。他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纵容:

    「好,那你等我。」

    转身时,他的小指若有似无地g过妲的手腕内侧,留下灼热的触感,这才大步走向洗手间。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妲站在原地,心绪乱得像团缠在一起的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接下来该怎麽拒绝魏廉?趁着他现在在里面,乾脆直接开溜?可真要这麽做了,後续又该怎麽解释?好不容易才和他维持住「和好」的表面,她实在不想连这层脆弱的假象都打破。万一魏廉被惹急了彻底撕破脸,闹得鱼Si网破,到时候她恐怕只会更难脱身。

    洗手间里,博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二话不説就将张奇猛地拽进了厕格。几乎是同一秒,魏廉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洗手枱前的镜子前,指尖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短促地震动了两下。他随手掏出接通,另一只手仍在梳理着额前的碎发。

    「喂,什麽事?」

    魏廉的声音落下,三秒的寂静无声蔓延。

    下一秒,他对着镜子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掌控全局的轻慢:「已经哄好了,正准备带她去小屋。」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像是有人在电话那头低声劝阻。

    魏廉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打断:「管他什麽日子!上次已经错过机会了,今天我非要——」

    话音戛然中断。

    或许是隔间里泄出的一丝微不可闻的动静,又或是野兽般敏鋭的直觉,魏廉突然攥住额前一绺头发,力道大得几乎要扯断发丝。他骤然侧耳,目光鋭利地扫向隔间方向。镜中清晰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喉结重重滚动两下,语气瞬间冷得像冰:「先挂了。」

    「咔哒」一声挂断电话,他把手机随手搁在洗手枱边缘,机身与瓷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转身时,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整排厕格——六扇门中四扇洞开,唯有尽头两扇紧闭,门缝里渗出沉沉的Si寂,压得空气都有些凝滞。

    他放轻呼x1,鞋底轻轻擦过地砖,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就在他伸出手,即将推倒数第二扇门板的刹那,「哗啦——」一声急促的冲水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窒息的安静。紧接着,门轴发出乾涩的转动声,一个瘦小的身影低着头,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掠过他身边。

    魏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生——或许是那晚距离太远光线昏暗,又或许是这张脸实在太过平凡,他竟没认出这就是博深的小弟。目光只在那张脸上停留了两秒,便毫不在意地转向最後一扇紧闭的隔间门。

    张奇强忍浑身的颤抖,故作镇定地走到洗手枱前拧开龙头。哗哗的水流声勉强掩盖了他急促的呼x1,但他的目光却SiSi锁在镜中那扇被自己推得半开的门缝上——博深就藏在那里。

    突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机身在光滑的瓷砖枱面上轻轻弹跳,发出「嗡嗡」的声响,听着格外刺耳。张奇心头一跳,下意识就要抬眼偷瞄——

    「啪!」

    一声脆响,魏廉已检查完最後一间隔间,快步冲回抓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时带着明显的不耐。

    「説。」

    他的声音冰冷,余光却始终锁定在身旁的张奇身上,显然并未完全放下戒备。张奇连忙关掉水龙头,cH0U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藉着这个动作拼命压制指尖的颤抖,不敢有任何多余举动。

    「刚才有点情况,现在解决了。」魏廉对着电话沉声説道,目光又在张奇身上扫视一圈,「我这就去小屋。」

    他利落地挂断通话,转身就要迈出洗手间。博深见状,立刻从厕格闪身而出,猛地将呆立在原地的张奇往前一推。少年踉跄着冲了几步,恰好撞进魏廉转身投来的探究目光里。

    「找我有事?」

    张奇完全没做好准备,「呃......那个......」嘴唇开合,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我问你,」魏廉加重语气,「找我有事?」

    「那个......」张奇脑子飞速转动,视线越过魏廉的肩膀,突然锁定走廊尽头那个踌躇的身影,急中生智大喊:「学姐!可算找到你了!」

    妲闻声转身,扬起的发丝掠过她刚放松几分的面容,眼底瞬间亮起一簇光:「张奇?」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与庆幸,像溺水之人在湍急水流中,终於抓住了那只救命的救生圈。

    「你们一班的老师有事找你!」张奇快步上前,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语速飞快,「让我赶紧来叫你呢!」

    妲看着他疯狂眨动的眼神,立刻会意,顺着话头往下接:「啊……他人在教员室吗?」

    「嗯嗯!赶紧的!再晚老师该着急了!」张奇急得搓手顿足,恨不得立刻把妲拉走。

    可魏廉却像幽灵般横cHa在两人之间,目光在张奇脸上来回扫视:「学弟……」他拖长了语调,「你刚从洗手间出来,怎麽就突然来传话了?」

    张奇的校服後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舌头像是打了结:「我、我那是、找学姐的路上突然肚子疼......」

    魏廉听着这番蹩脚的辩解,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JiNg光,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

    他转头扫了眼妲紧绷的下颌,再转回头看向张奇时,转瞬便换上温和的笑容,语气却裹挟着不容反驳的强势:「那我陪小妲去趟教员室吧。」

    「不用不用!我带学姐去就行!」张奇这下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生怕魏廉跟去拆穿谎言。

    「不麻烦学弟了。」魏廉无视他的阻拦,自然地牵起妲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抬眼看向张奇时,笑容里带着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她男朋友在这呢。」

    那一刻,张奇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老师找人事本就是他随口编的藉口,哪能真让魏廉跟着去戳破。

    可还没等他想出补救的话,魏廉已经攥着妲的手迈开了步子,力道不容挣脱。他只能僵y地跟在身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心脏怦怦直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这谎……能圆过去吗?

    ——

    「陈老师好。」

    陈老师从教案中抬起头,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中段,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哟,这不是咱们学校最惹眼的情侣档嘛,不去享受二人世界,怎麽跑到我这儿来了?」

    魏廉嘴角挑起一抹早有所料的弧度。

    他笃定得不带半分迟疑,指尖轻轻将妲往前推了半步:「您不是……在找小妲吗?」

    「嗯?」陈老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後的眼睛透着茫然,随即摇头,「没有啊,我没找她。」

    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动弹不得。魏廉缓缓转头,目光如淬毒的飞镖般JiNg准S向墙角的张奇,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寒芒:

    「学弟,你刚才不是説——小妲班里的老师在找她吗?」

    「我……那个……」张奇的声音卡在喉间,像台卡带的录音机发出断续的杂音。

    就在这尴尬又紧绷的瞬间,一道纯正流利的英语从容切入,给凝滞的空气团划了道口:

    「课代表,你可来了。」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的孙老师放下钢笔,起身沉稳地踱步而来。

    「找你半天了。」他递过一沓练习卷给妲,语气平和却自带分量,「cH0U空把这些发下去吧。」

    「好、好的老师。」

    妲慌忙接过试卷,指尖不自觉地捏皱了纸角,暗自松了口气。

    魏廉冷眼旁观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折,x口翻涌着被戏耍的怒意,脸sE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扯出一抹僵y的笑,C着一口还算流利却冰冷的英语对孙説道:「学弟説班里的老师找妲,我还以为是班主任陈老师呢。」

    「嗯……」孙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拖长的尾音里带着耐人寻味的停顿。

    他收回视线,目光直直迎上魏廉的眼神:「我是一班的英语老师,怎麽就不算他们班的老师了?」

    那轻轻上扬的尾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挑衅,魏廉不自觉地收紧了握着妲的手。妲疼得微微一颤,却没能换来他丝毫的松动。

    「既然老师已经交代完了——」魏廉每个字都咬得极重,话音未落,突然一把将妲拉到自己身後,「我们就不打扰了。」

    就在魏廉转身要带妲离开的刹那,张奇猛地瞪大眼睛,冲着孙拼命使眼sE,眉峰都快拧到了一起。孙见状,立刻提高声音叫住他们:「等等!」

    见魏廉转身,他上前一步,故作困扰地m0了m0鼻梁,语气客气却疏离:「那个......你是魏校长的公子吧?」他稍作停顿,清了清喉咙,「魏同学,我得单独和课代表交代些事,可能要耽误一阵。要不你先回去?」

    魏廉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发难的老师,喉间滚出一声轻嗤,讥诮之sE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他压低嗓音反问,话中带刺:"现在早已过了下课时间,老师却要单独留下学生长谈……您觉得这合适吗?"

    孙闻言眼角微动,唇角g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亲切」地回应:「我们学校向来以圣人的高尚品德为楷模,作为校长的公子,魏同学应该b谁都清楚。」话音未落,他倏地收敛笑意,脊背挺直如松,「放学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闲杂学生请尽快离开,不要妨碍我和课代表的工作交流。」

    他整个人宛若一座突然崛起的冰山,带着凛冽寒意缓缓b近。

    魏廉的视线猛地急转弯,竟如撞上冰山的航船般仓促避让。就在这慌乱的闪躲间,他余光似是捕捉到了什麽,喉结不着痕迹地滚动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後,他後退半步,语气忽然软化,带着几分不甘的妥协:「那……我去训练了。」

    转身离开时,孙留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凸起的指节青筋暴起,彷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

    无人知晓现场的空气里涌动着怎样的暗流,竟能y生生浇熄了魏廉眼底翻涌的烈焰。那份被拂逆的不甘,像一块灼热的铁块渐渐冷却,却依旧顽固地梗在他咽喉,迫使他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转身融入走廊的Y影中。

    可妲哪有闲情管这些。确认魏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那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於松懈,她僵直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肩头还忍不住微微发颤。

    浑身力气像是被骤然cH0U乾,她乏力地将手中的纸堆塞回给孙。纸张位移的刹那,她才赫然发现,整摞文件中间竟全是r0u皱的废纸,方才那番故作镇定的掩饰,全靠这堆空壳撑着。

    「还好孙老师反应快,差点就穿帮了!」张奇长舒一口气,快步上前説道。

    孙冷冷扫了张奇一眼,旋即凑近妲,压低声音警告:「此事没有下次,我可不想张扬。」

    妲心头泛起一阵难堪的歉疚。无端给人添了麻烦,还将场面弄得这般紧张,她不由默默垂下了头。睫毛轻轻颤了颤,再抬眼时,玻璃窗上已清晰映出博深的身影——他静立在走廊昏h的灯光下,深不见底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锁住她憔悴的面容。

    隔着透明的玻璃,他们都明白——有太多事情,需要好好厘清。

    ——

    夜sE如墨般晕染开来,四人寻了处僻静角落,试图拼凑方才的蛛丝马迹。

    「魏廉在洗手间接了两通电话,」博深压低嗓音,「从对话内容判断,两通都来自同一个人。」他转头望向妲,目光沉沉,「而且,就是那天在木屋给他打电话的人。」

    张奇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cHa话:「我本来想偷看来电显示,结果魏廉反应快得很,一把就将手机抢了回去。」他不甘心地挥了下拳头,语气笃定得很:「明显心里有鬼!」

    「啧,可惜没看到来电人……」博深眉头微蹙。

    这时,张奇忽然从Y影中支起身子,嘴角扬起得意的笑:「谁説我没看见?」

    「你看见了?」博深眯起眼睛。

    张奇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抬起头,任昏暗的灯光与清冷的月sE在脸上交织。瞳孔里映着幽幽的冷光,让他的神情显得愈发难以捉m0。他刻意拖慢语速,每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子投入寂静的潭水,一字一顿地开口:

    「柏、文。」

    那名字像只凭空落下的巨手,一把攥住游离在局外的妲,猛地把她拖回漩涡中心。呼x1瞬时被掐断,她只能昂起下巴,y生生迎上这个避无可避的事实。

    「你説……是谁?」凉意顺着脊背爬升,她不自觉地环抱住双臂。

    张奇这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失言,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笑容凝固成尴尬。「那个……柏文不就是学姐你的……」他的声音渐弱如蚊蚋,「出轨对象……」

    方才的兴奋神sE消失无踪,他局促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妲的眼睛——这个秘密,是他当初跟踪妲时偶然发现的。

    博深对这些情感纠葛视若无睹,像个冷静的法医,用解剖刀JiNg准剖开凶案动机的根源:「这麽看来,想置你於Si地的人恐怕不止魏廉。两个自认为被同一个nV人伤害的男人,联起手来报复——这种可能X确实存在。」

    「可前提是两个人都遭到了背叛啊!」妲急忙辩解,语气慌乱,「柏文明明是知道我和魏廉正在交往,还主动靠近我的——是他先示好的,我才……」

    「又或者......」博深冷静地打断,提出一个可能,「他是被魏廉胁迫,才不得不参与这场报复。」

    「够了!」妲突然厉声喝止,尖鋭的声音在隐秘空间里炸开。其余三人同时一震,连始终沉默站在角落、几乎被遗忘的孙都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妲的x口剧烈起伏,呼x1急促得彷佛快要窒息:「为什麽你们非要往我身边的人身上泼脏水?説不定木屋外的动静根本是我听错了——倒是你!」她猛地起身,颤抖的手指直指博深,指甲几乎要划到他冷峻的脸颊,「那天在走廊,你敢説真的没有别人?你真的没偷看?没把我和柏文的事説出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你当初那麽爽快答应帮我,本来就很可疑......説不定,向魏廉告密的人就是你!看着他被戴绿帽,你心里很痛快吧?要真是这样......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想害我的凶手!」

    张奇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学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説......」

    妲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通红的双眼像被困的野兽般SiSi瞪着他:「你也别想撇清关系!」她的声音充满怨恨,「你早就知道柏文是我的出轨对象,完全有机会向魏廉告密!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

    刹那间,博深脸上那副全然专业的冷静,裂开了一丝细微的纹路。

    「课代表……」他缓缓抬眼,漆黑的眸子沉如寒潭,「你真是这麽想的?」

    妲扯出一个b哭还难看的笑,唇角扭曲得近乎狰狞:「那你刚才为什麽不出来?」她踩着急促的脚步步步紧b,「你就躲在洗手间里,眼睁睁看着魏廉把我带走,连一声都不吭?」

    张奇听了慌忙摆手,想要解释:「不是的学姐……是学长他推——」

    「你不是答应魏廉,再也不见我?」博深的冷声骤然响起,像裹着冰刃,生生截断了张奇的辩解,也戳中了妲最心虚的地方。

    妲猛地瞪大双眼,下意识拔高声音辩解:「我那是怕惹怒他啊!魏廉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他真的动怒了,指不定会做出什麽事来......」

    「当下只要你喊我一声,」博深打断她,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立刻就能出来,把他那只手给拽开。」

    「可是看来……」他忽然g起唇角,冷笑一声。方才那个只懂冷静分析、像在解剖谜题的他,此刻眼底终於褪去了几分漠然,多了些滚烫的血r0U,「你也没那麽信任我。」

    妲瞬间怔住了。她见过博深怒极时眼底翻涌的猩红暗cHa0,也见过他冷冽注视时凝结的霜雪锋芒,却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近乎脆弱的神情。

    凝神细看,那破碎的眸光里竟似cHa着一柄利刃。

    刀尖并非朝向她的。

    而是决绝地转向了他自己。

    那眼神沉淀着深不见底的自责,像在无声诘问:为何自己没能成为值得她信赖的存在?微蹙的眉宇间凝结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彷佛她方才的猜疑,b任何尖鋭的指控都更JiNg准地刺中了他的要害。

    「我......」

    妲刚启唇,话音便被g脆地截断。

    「别争了——」

    始终静立角落的孙老师终於开口,目光扫过三人,带着师长特有的威严,「时间已经很晚,你们赶紧回宿舍去。」

    「可是......」张奇虽听不懂韩语,却读懂了那眼神中的告诫,到了嘴边的话又y生生咽了回去。他局促地捏着衣角,鞋底轻轻蹭着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倒让方才僵y紧绷的氛围稍稍缓和了几分。

    博深在孙话音落下的瞬间已悄然转身。所有外露的情绪顷刻收敛,那副冷漠的面具重新严丝合缝地戴回脸上,彷佛片刻前那个流露出痛楚与脆弱的人从未存在。

    妲望着他与张奇渐行渐远的背影,脚步才缓缓跟上。低垂的发丝垂落在颊边,恰好掩住了她眸中逐渐柔和的神sE。这场看似未竟的对峙,其实早在她心头一软时,便已尘埃落定——

    毕竟那突如其来的满腔怒火里,本就掺杂了太多难以启齿的羞窘。

    而非真正的怨恨。

    回宿舍的路上,Sh热的风在三人之间缓缓流淌。婆娑树影,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细长。

    「博深,」妲忽然开口,「你为什麽这麽讨厌魏廉?」

    博深微微皱眉:「看他不顺眼呗。」

    「那......你为什麽要帮我?」

    他侧头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似的:「有意思呗。」

    妲低头,笑了。两人的对话轻松得彷佛方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交易:博深不再追究她方才的指责,妲也假装没看见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夜风卷过,带走了最後一丝凝滞的气氛。

    「前面两位!等等我啊!」身後传来张奇气喘吁吁的呼喊,他快步追上来,额角还带着薄汗。

    「你这家伙真是慢得像乌gUi。」博深嘴上嫌弃,脚步却已经下意识朝张奇迈了半步,「就你这速度,以後怎麽保护你学姐?」

    「学长你今天那一下也太狠了……」张奇龇牙咧嘴地r0u着後腰,语气带着点委屈,「直接就把我从洗手间推出去,差点摔着!」

    「怎麽?」博深挑眉,眼底藏着点笑意,「没有我推你,你就打算在里面躲着,不帮你学姐解围了?」

    「我是不擅长演戏嘛……」张奇突然攥紧拳头,在博深面前晃了晃,语气透着GU憨直的认真,「倒不如让我直接r0U搏。」

    「哦?」博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抬眼扫了眼夜sE——天幕虽暗,却还没沉得让人发闷。他当即伸手拽住张奇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刚好稳住对方,「那正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话音未落,他利落地带着张奇转身,两人脚步轻快,竟径直朝T育馆的方向走去,完全没顾上身後还站着的妲。

    妲望着两道黑漆漆的背影快要融入夜sE,才後知後觉反应过来,急得跺脚大喊:「喂!宿舍在这边啊!你们走反了!」

    她焦急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园里荡开,撞在树g上又弹回来。夜风却只捎来博深带着笑意的回应,被风吹得有些飘忽:「跟着来就对了——」

    ——

    推开T育馆二楼吱呀作响的活动室门,一GU橡胶的闷味混着陈旧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裹住三人。博深轻车熟路地按下墙角的开关,昏h的灯光应声亮起,中央悬挂的沙袋、底下堆叠的拳套与护具在Y影中渐次显现,磨损的边角、泛旧的皮质,处处透着常年使用的痕迹。

    「学长……」张奇瞪圆了眼睛,扫视着眼前的场景,语气里满是惊奇,「你该不会把这里当成私人训练场了吧?」

    「魏廉平时只在一楼活动。」博深弯腰时,用脚尖轻轻拨开地上缠绕的绷带,语气平淡得像在説常识,「怕碰见他,下次可以从T育馆後门进,那锁早坏了,一推就开。」

    「该不会是学长你故意弄坏——」

    张奇的话还没説完,两道猩红的影子突然破空而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两道刺目的轨迹。妲下意识伸手去接,拳套却擦着她的指尖飞过,重重砸在身後的软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张奇倒反应快,稳稳接住了另一副,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博深不容置疑的命令:

    「现在,你们两个对打。」

    「啊?!」妲和张奇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脸上写满错愕。

    "怎麽?"博深的目光转向妲,鋭利如刀,"不学近身搏斗,下次再遇到魏廉,你打算怎麽自保?"

    「可……可你们都会护着我啊。」妲的声音带着不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刚才若不是我们在场,魏廉早把你拽进那间木屋了。」博深的语气骤然冷y,没有半分缓和,「你以为好运会次次眷顾你?」

    「那也不该让学姐跟我对打啊!」张奇往前迈了一步,眉头拧得紧紧的,「魏廉那身手多横啊,怎麽也得是学长你这个级别的才能对付吧?」

    「让她直接跟我对练?」博深嗤笑一声,眸光冷冽如冰,「你就不怕我失手伤到她?我动真格的时候,可不会留半分情面。」

    妲闻言,突然缓缓挺直了脊背,脸上的错愕褪去,神sE渐渐变得严肃。她攥紧x前的衣襟,目光坚定地迎上博深的视线:

    「博深,我不喜欢暴力。」

    博深却充耳不闻,转身走到软垫旁弯腰抄起那副猩红拳套,两步就跨到了她面前。

    「我没让你主动挑事......」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系带间,绳结收紧的刹那,猛地握住她戴好拳套的手腕举到两人视线之间,「我是要你有能力反抗。」

    妲凝视着戴好的拳套,皮革紧紧束缚着双手。在这紧绷的包裹中,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与这层束缚抗衡——她的拳头在皮革的压制下顽强地保持着形状,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彷佛在将拳套微微撑开。

    她从未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也藴藏着力量。

    博深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此刻想来确实不无道理。魏廉稍一施力,就能将她轻易拽离原地——若不学着反抗,她便只能如砧板上的鱼r0U,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妲深x1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忐忑,缓缓架起双拳,摆出了略显生疏的防御姿态。

    张奇一向看妲行事,见她摆好姿势,连忙跟着戴好拳套,紧了紧绳结。两人终於各就各位,场内彷佛弥漫开一丝热血的气息,一场特训眼看就要拉开序幕。

    可下一秒,空气又骤然沉寂下来。

    张奇瞥见妲微微发颤的小臂,还有她眼底藏不住的闪躲,原本攥紧的拳头顿时泄了劲,迟迟不敢往前挥出。

    「妲不出拳就算了,张奇你是被施了定身咒?」博深的厉声叱喝骤然响起,声线像鞭子似地cH0U在张奇身上。

    妲心头一凛,再次意识到:动真格的博深,果然透着GU生人勿近的狠劲。

    「我…...我这就...…」张奇脚步凌乱地变换着,身T却像被钉在原地,怎麽也无法出击。

    「砰!」

    一声闷响如雷炸开,博深突然一拳砸向旁边的沙袋。剧烈摇晃的沙袋投下大片Y影,将两人完全笼罩,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要我手把手教你们怎麽打架是吗!」

    妲与张奇吓得一哆嗦,慌忙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恐惧——b起彼此的拳头,此刻满身戾气的博深,才是真正的煞神。

    妲闭眼狠心一点头,像是给自己下了最後通牒。张奇则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微微凸起。他犹豫着踏前半步,拳头像生了锈的机械般僵y地向前递出,最终堪堪停在距离妲脸颊两寸处,连她急促呼x1时颤动的睫毛都未曾触及。

    「闹够没有——!」

    博深突然冲上前,一把拽开张奇,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人狠狠抵在墙上:「我看你把妲当偶像一样捧在手心,但记住——你现在对她留半分力,将来她就可能多挨一道伤。」

    张奇的眼珠SiSi钉在地面,恨不得抠条缝钻进去。博深一把攥住他衣领往上提,滚烫的呼x1贴着耳廓炸开:

    「都这样了,还装什麽怂?」

    张奇像被这一声戳穿了肺泡,终於慢吞吞抬起眼。两人鼻尖几乎相撞,瞳孔里映出各自的倒影——博深的目光冷亮,像手术刀划开他拙劣的伪装。羞恼混着慌乱瞬间涌上x口,耳根烧得通红,他几乎是条件反S地猛一挥臂,「啪」地甩开那只钳制衣领的手,力道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冲劲。

    他喘着粗气,余光掠过仍怔在原地的妲——幸好,她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方才的狼狈。张奇咬了咬牙,转身大步离开,衣摆带起一阵风,吹得背脊上的汗珠冰凉。

    博深斜睨门口,随手拍了拍掌心灰,偏头冲妲努嘴:「喂,被点x了?」

    妲指尖还在抖——吓她的不是张奇那慢动作一拳,而是自己竟迟钝到连这种速度都接不住。

    「我的大脑,完全空白了。」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一丝後怕,「如果刚才那是魏廉的刀…...我早就没命了。」

    「所以才拉你特训。」博深话没説完,已替她褪下拳套,动作轻柔了些许。

    妲这才回神,环顾四周——活动室里只剩他们俩,张奇早没影了。

    「张奇呢?」她下意识问道。

    「撤了。」博深把拳套挂回墙架,语气淡然,「你也回宿舍休息休息吧。」

    转身前,他瞥了眼妲泛红的手腕,补一句:「明天开始……张奇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

    凌晨一点,整座校园像被切断了电源,连虫鸣都陷入Si寂。教学楼某间教室里,两道刻意压低的嗓音却在黑暗中窃窃浮动。

    「妲肯定起疑了。」魏廉猛地扯松领带,喉结急促滚动,「洗手间撞见的那小子,説不定早把我们的对话全T0Ng出去了!」

    「就是博深新收的那个跟班?」对面的人声线平稳。

    「可不就是他!」魏廉的拳头砸在课桌上,声响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当时我就注意到那小子躲闪的眼神......他们绝对是一夥的!"

    「你冷静些。」对面的人沉声道,「不过话説回来——」他话音微顿,声线里透出几分凝重,「你确定那小子没看见我的名字?」

    「电话被我抢回来了,你的身份应该暂时安全。」魏廉喘着粗气回应。

    对方淡淡「嗯」了一声,语气里却听不出全然的放心:「早提醒过你沉住气,这才过去几天?今天根本不该轻举妄动。」

    「还等什麽!」魏廉突然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吱呀声,狠狠划破了夜的静谧,「要我眼巴巴耗一个月?」

    「别忘了你的目的——!」对面的人突然低吼出声,语气里满是压抑的不耐。话音刚落,他又刻意清了清嗓子,声调缓缓平复下来,带着几分冷静的提醒:「今天在教员室,要不是我及时给你使眼sE,你那点疑心早露馅了,到时候打草惊蛇,麻烦只会更大。」

    魏廉焦躁地抓乱了头发:「那我到底该怎麽办?」

    「别再轻举妄动,等他们松懈了再动手。」

    魏廉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杀意——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妲面前,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可当目光触及对面那双冷静得近乎冰冷的眼睛时,沸腾的怒火又生生压了下去。

    「好……」他咬紧後槽牙,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极致的隐忍,「我就再听你这一次,柏文。」

    柏文倾身向前,眸sE骤然转深:「现在开始,不必再躲着妲了。之前让你避开她,是怕你控制不住情绪,把计划Ga0砸。」

    他指尖轻叩桌面,话锋随眼神一同沉下:「但现在——你要表现得一切如常,该説就説,该笑就笑,彻底消除她的戒心。」

    「那要装到什麽时候?」魏廉急不可耐地追问。

    「当然是——」

    柏文抬眼,望向窗外的月sE,薄唇轻启:

    「下个满月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