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前,江作尘先带着无坛去书院的某处书斋前。
带着无坛敲响书斋的门,一位中年男子前来应门,他的头发几缕发白,双眼难藏疲惫,看见了跟在江作尘身後眼神犀利、一脸警惕的黑发少年,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是???」
「院长—他便是无坛。」
林合正叹了一口气,对着无坛道:「你在外头等着吧。」无坛看了一眼江作尘,点头後走到远处。等两人走进书斋内,林合正立马压低声音,道:「作尘,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不b当年了,院里已经处境艰难,若再多一个……况且这孩子眼神太冷,他真的是—」
「他真的是人吗?」江作尘平淡地补足林合正的话。
院长原本见江作尘的表情有异,y生生吞了回去,现在又被看破,感觉自己就像个坏人,心虚道:「这孩子我们还是另外安排个地方吧?」
「院长担心的,是他的族别?」
「我—!」院长唇角抖了抖,似乎想说若他是魔族该如何,到底没说出口,却忍不住语气激动,「不是我多想!你也这麽觉得不是吗?所以你才知道我在担心何事!」
「难道你不知道,已经有魔族混入人族之中了吗?!」
江作尘垂眼不语。
这个世界已经走到如此地步了吗?
战战兢兢,杯弓蛇影。
但其实—是人是魔又有何区别?
「院长,他若真怀恶意,我眼下不会在此与您对谈。既然今日能带他来,便是我相信他。」
石榴花落—堂外石榴花开,红影满庭,想来可以结出许多的果子。
南初在外头就那样靠着墙,眼神冷冷落在石榴花上,不在意两人讨论什麽。
不知两人还要谈多久,南初另寻了一处隐密地,拿出铃铛轻摇几下。
清脆铃声响起,不久,玄鹿闪现,支手撑地,半跪姿出现。
一边站起身,一边拍掉灰尘,玄鹿抱怨道:「尊上,我才离开不到一天,您就传音铃传音要我回来,一定不是在耍我玩吧?」说完这才又发现他的好尊上个头小了不少,「欸、尊上您又发病啦?」
南初一道寒意穿心的眼神S了过来,玄鹿闭上嘴不再说话。
南初冷声一声,道:「江仙师他不记得我了。」
玄鹿一听,先是一惊,又像是想通了甚麽,直接忘了害怕,回道:「君上,这是种毛病,江仙师与您素少往来,难保不是单纯忘了?」
「??他修为丧失了。」
「那的确奇怪!此番回去,我好好打探打探,哈哈!」
南初眼神一冷,玄鹿立即换了说法。
「不过……既然江仙师失忆了,还没了修为,君上还要护他吗?」玄鹿语带保留,就怕自己说得太直接,伤了这位心思细腻的主子。
「江仙师是清上云的人,就算您帮他恢复记忆、找回修为,也是见不得魔族……吧?」
南初没有回话,隔着衣服触m0x前的玻璃坠子,坠子里的白玉混点h的小碎片正隐讳地发着光芒,接着从袖中暗袋取了一串叮当响的东西丢给了玄鹿,玄鹿慌忙接住。
「这个拿去。短时间内我回不去,得留下来找到海上清辉。你可以找金军帮忙。」
「这、」一看是宝库的钥匙,玄鹿像是拿到烫手山芋,连忙将其藏在衣服的暗袋里,打了好几个结,怕路上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玄鹿咕哝道。眼下君上魔血不稳,身子不好,许多事情无法出面处理,玄鹿也只好认命,回去面对北冥王和西蒙帝。
跳上围墙,玄鹿临走前又回过头。
「对了君上,听闻那小蛇人也追着您来寻海上清辉了,过不了几日就会到您附近,您还得千万小心别Si了。」语毕,如闪电一闪不见人影。
南初心里一沉。
他想杀去清上云,可以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打不赢那些人。眼下还要寻找海上清辉,还是得尽早平复魔血恢复原身。
四下静极,只余石榴花簌簌坠落的声响。
南初身子往墙上一靠,喃喃:「究竟要何时才能恢复??」
「恢复什麽?」忽而,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光里传来。
南初猛地转身,只见江作尘抱着一叠书站在他身後小巷子外。
日光晒在先生一身素衣上,如清泉波光般光彩溢目。
南初不由得退後了几步。
为何一连几次自己没能提前察觉到江作尘的气息?
难道江仙师没有失忆?
南初犹疑了片刻,江作尘便自己先走向前来,当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空出了一只手,探了南初额温。
指尖冰凉,声音却是温暖。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都习惯躲在角落里?」
南初的心脏怦怦直跳,担心自己的心跳会就这麽传达过去,同时玄鹿的话语也在耳畔响起。
"若江仙师到时候记忆恢复也是回到清上云,恐怕也见不得魔族"。
见不得魔族。
是啊,见不得魔族。
「走吧,回去先把药喝了。」
江作尘拉起南初的手,想将人拉出了幽暗的小巷子。南初却是停住脚步,推开先生。
「没事,我患病已久,自知状况。」南初接过江作尘的书,想转移注意,「这些先生要搬去哪里?」
「书阁,但—」江作尘想让他别搬,可还来不及回话,南初搬着书就往书阁走,「你知道书阁在哪吗?」
「的确是个问题。」南初早把书院格局m0透,却还是放慢步调,等到江作尘走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