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到了。
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谁在云层里轻轻叹气。
校园外的梧桐叶被雨打得一片片贴在地上，
整个世界都Sh答答的，连心情也被淋Sh。
我今天忘了带伞。
下课钟一响，外头的雨就开始下得又急又密。
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窗外一片水雾，心想大概得等一阵子才能走。
「没带伞？」
我一回头，是潘奕晨。
他撑着一把黑sE伞，衬衫袖口被雨水打Sh了一截。
「你每次都这样，下雨天没准备。」
「我以为早上不会下。」我尴尬地笑笑。
「走吧，一起。」
他自然地把伞递过来，
伞下的空间不大，我们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节奏，那声音听起来像一首不安的歌。
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路不远，却被那场雨拉长成一段漫无止境的距离。
「你展览那天表现很好。」他忽然开口。
「谢谢啊，那天多亏你帮忙。」
「别这麽客气，你很有天分。」
他语气柔和，笑容温暖得让人难以抗拒。
我本想回答点什麽，却发现自己心不在焉。
我的目光不自觉往C场方向飘去。
那里站着一个人。
雨下得很大，他却没有撑伞，
就那麽静静地站在看台边，双手cHa在口袋里，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打在衣领上。
——成子岚。
我停下脚步。
「怎麽了？」潘奕晨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没事。」我低声说。
但我的手却不自觉收紧了伞柄。
他在雨里看着我们，没有动，也没有表情。
只有那双眼——被雨水模糊的深sE眼睛——
让我心头一阵刺痛。
回到宿舍，我整个人像被掏空一样。
沁芳坐在床上看剧，一看到我进来就开口：「你怎麽全身都Sh啦？」
「路上风太大，伞没挡好。」我勉强笑了笑。
「潘奕晨送你回来的？」
我「嗯」了一声。
「他对你真的很好耶，昨天还在传设系群里帮你宣传展览。」
「是吗？」
「怎麽啦？脸sE不太好。」
「没事，我有点累。」我脱下外套，躺ShAnG。
外头的雨还没停，打在窗上的声音一阵又一阵。
我闭上眼，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闪回刚才的画面。
那个站在雨中的人。
那双Sh透的眼。
成子岚没回宿舍。
他撑在看台下，一手握着相机。
镜头上积着细小的水珠，他也懒得擦。
雨声太大，连心跳都被掩盖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只觉得离开会更难受。
他看见她在雨里走过。
她和另一个人共撑一把伞，
肩并肩，笑得那样自然。
他想大喊她的名字。
但声音卡在喉咙里。
只剩雨水滚过脸颊的冰凉，
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萤幕亮了又暗，讯息一条都没有。
我很想传讯息给他——
问他为什麽在雨里、为什麽不回家、为什麽不打伞。
但我什麽也没打，只盯着那个熟悉的聊天框发呆。
沁芳翻个身，迷迷糊糊地说：「晴晴，你还没睡喔？」
「嗯，还不太想睡。」
「那你在想他吧。」她语气懒懒的。
我苦笑：「哪有。」
「骗人。」她翻过身背对我，「你讲话都变轻了。」
我没回。
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影在玻璃上流动。
我梦见自己回到那天的C场。
雨更大，风也更强。
我撑着伞往前走，每一步都艰难。
成子岚站在雨里，背对着我。
我想伸手去拉他，却怎麽都碰不到。
雨声盖过了呼喊，只有那个背影越走越远——
我惊醒，天已蒙蒙亮，窗外的雨还在下。
那一天的早晨，我在笔记本上写下：
>>「雨会停，但有些事不会。」
我不确定那句话是对谁说，只是忽然很想留住那个瞬间——
那双被雨淋Sh的眼，让我第一次觉得，也许，真的有什麽正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