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白sE的床单覆盖在男人瘦削的身T上,他的面容苍白憔悴,额头覆着一层薄薄的冷汗,眉头微微蹙起,似乎睡梦中仍在经历某种无法摆脱的折磨。
他的左手腕缠着厚重的绷带,隐隐渗出暗红sE血迹,为整个房间平添一分压抑的气氛。
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门轴的声响低得几乎不可闻,一个身影放轻脚步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床上男人苍白的面庞上,伸手轻轻m0了m0男人的脸颊,彷佛在确认他真的还活着。
「哥,等你伤口好了,我带你回家。」李川泽俯身半抱住李峰,低声呢喃,「回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他没办法在这里陪李峰太久,公司创立初期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压得他分身乏术。
李川泽从口袋掏出条手帕,轻柔地拭去李峰额上的汗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又伸出食指拨弄了下李峰长长的睫毛,而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他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的脸,似乎想将这人的五官眉眼深深刻进脑海中,良久,才缓缓转身离开。
门再次被轻轻关上,病房内重归沉寂。
李峰住院近一个月里,李川泽每天都会来探望他。
只是他来的时间不是半夜,就是凌晨,总是悄无声息地推开病房的门,带着一身的疲惫,仅透过窗外路灯投sHEj1N来的微弱光线瞧着李峰。
病床上的身影熟睡,呼x1平稳,脸sE虽依旧有些苍白,但明显已经b刚送来医院时好了不少。
李川泽不会待太久,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轻轻捋一下李峰头发,替他整理鬓角凌乱的发丝,偶尔将对方踢乱的被子重新盖好,然後默默离开。
因为他来的时间正好没碰上李峰醒着的时候,一直以为李峰依然陷在长时间的昏睡里,也就未曾察觉,李峰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那双原本充满倔强、忧郁的眼睛变得空洞,反应都慢了半拍。
他就像被掏空了意识,剩下的仅仅是一副躯壳,确实渐渐地往李川泽心底期待的模样改变――变得顺从、柔软,甚至麻木。
直到李峰的伤口基本癒合、身T状况稳定,准备出院回去时,李川泽才终於察觉到,李峰不只没有了之前激烈的反抗与情绪,甚至变得异常乖巧听话。
他感到非常惊喜,因为这代表应该是他偷偷给李峰加重的药量,生效了,或许李峰也不需要进行心理治疗了。
李川泽心下庆幸自己没有继续按照林士诚开的剂量给药,现在见到李峰这副模样,使他更加坚信自己的作法是正确的。
他收拾好东西,朝着坐在床上的兄长招了招手。
「哥,我们回家吧。」李川泽开口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李峰只是木然地瞧了他一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
他们回到了小公寓,李峰安静地跟在李川泽身後,再次走进这间囚禁他近四个月的房间。
地下室的房间明显重新整理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空间便与先前大相迳庭。
原先四面水泥原sE的墙壁都被刷成了柔和的浅N油sE,搭配天花板中央新加装的一盏白sE磨砂罩的吊灯,两者使房间显得更明亮宽敞。
白炽灯光柔和而不刺眼,与壁上的暖hsE壁灯融合在一起。
靠墙立着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一些绿植、小摆件,以及复古风的相框和陶艺品,床头上方的墙壁挂上了一幅风景油画,画中是日出云海的景sE,彷佛在为房间弥补窗外的风景。
满地都铺着深sE的地毯,毛绒绒的,令人忍不住想坐下来感受它的柔软。
李峰打量着房间,对这里几乎已经没有印象,心底却隐隐有些抵触与排斥,他蹙着眉,伸手拉了拉李川泽衣角,悄声问道:「这是哪?」
李川泽握住李峰抓他衣角的手,轻轻捏了捏,「这是你住的地方,你不记得了?」
李峰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脑海中的记忆混乱打结,他张了张嘴,缓缓摇头,许久才答:「不记得了。」
李川泽将他揽入怀中,上下抚了抚他的背脊,「那还记得我是谁吗?」
李峰迟疑了一下,抬手回抱住他,「你是我的弟弟,小泽啊。」
李川泽蓦地笑了,他松开李峰,m0了m0兄长的头顶,「还有呢?」
李峰又露出茫然的神情,眼球慢慢转动,视线落在李川泽的脸上,没有说话。
李川泽收回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牵起李峰,拉着他坐到床上,从床底拉出一个白sE塑胶箱,「哥,打开看看」。
李峰依言打开盖子,只见塑胶收纳箱里装满了一堆漫画书,五颜六sE的封面令人眼花撩乱,书本边缘也都已经泛h,纸页还有些缺角,厚重的霉味带着陈年老旧的气息朝鼻间席卷而来,一瞬间,似乎要让人回到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书脊,随手cH0U出一本,封面是一个穿着奇异盔甲的少年,挥舞着巨剑,背景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李峰认得这是他小时候最Ai的漫画之一,一整套重复看过好几遍。
「哥,你还记得吗?这些漫画。」李川泽轻声问道,瞥向坐在一旁的李峰,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着,像是想从中看出什麽。
李峰垂眸看着手里的漫画,没有回答,他的手微微一颤,指腹滑过封面时,却感到有点陌生。
他依稀记得那些往事画面,还有小时候Ai看漫画的自己――但那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已经不确定那些东西是否还组成现在的自己。
李川泽见他沉默,以为他想起来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我把它们都留着,等你有空可以慢慢看……以前小时候我们一起看的时候,你还会跟我讲故事里的细节,我到现在还记得。」
话音刚落,李峰突然将漫画合上,轻轻放回箱子里。
他抬眼看了看李川泽,声音平静:「谢谢你。」
「不过我已经不Ai看漫画了,小泽。」他将盖子重新盖回箱子,扣上两边黑sE的卡扣,「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李川泽沉默,看着李峰将收纳箱推回床底,自己又从床底下拿出一样东西,「那这个呢?」
他举着一个sE彩缤纷的风筝,献宝似地凑到李峰面前,菱形风筝装在透明塑胶袋中,看起来崭新且鲜YAn。
李峰微微瞪大眼睛,语气有些惊讶,「风、风筝?」
「对,风筝。」李川泽将风筝放到李峰腿上,「送你的,你不是喜欢放风筝吗?」
李峰拿起风筝端详,过了一会儿才点头答道:「嗯,我喜欢放风筝。」
「不过我要去上班了,住院休息那麽久,都快赶上我一年的假了。」李峰把风筝随手往旁边一放,站起身就要走出去。
「哥!」李川泽拉住他胳膊,「你忘记你已经辞职了吗?」
「辞职?」李峰蹙眉,苦思冥想了一番,「我为什麽辞职?我怎麽会辞职了呢?」
「你说你想要花多一点时间陪着我,所以辞职的,你忘记了吗?」李川泽微微抬头看着李峰,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神哀伤。
「啊,是这样吗?」李峰讪讪道,心下暗骂自己居然记忆变得这麽差,「小泽,对不起啊,我可能忘记了。」
李川泽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没事,现在你知道就好。」
李峰点头,坐回床边,他拿起风筝盯着上面的花sE,犹豫了一会,问:「不过……我辞职以後在这里都做些什麽?」
李川泽愣了下,随即轻笑出声,b了下墙边的书架,「你就是在这里看书、睡觉啊。」
「毕竟你之前都没有好好休息,正好我也搬来长东市定居了,你就想说辞职来陪陪我,顺便让自己休息放松一下。」
李峰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些话,脑袋里一片空白,但他对李川泽的话深信不疑,呆愣着缓缓颔首,「原来如此,我的确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那我们出去放风筝吧?」李峰撕开装着风筝的自黏袋,取出风筝,期待地望向李川泽,「我们还从来都没有一起放过风筝呢。」
李川泽垂下眼睑,遮掩住眼底的情绪,淡声道:「你的手还有一段复健期,等你好了之後再说。」
「哦,好吧。」李峰有些失落地点头,「对了,我的手是怎麽受伤的?我怎麽完全没印象?」
「我们遭遇歹徒拿刀闯进来勒索。」李川泽面sE沉静,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他微微一顿,然後轻声补充:「那天情况太危急,我来不及反应,没来得及阻止你,才害你受伤。」
李峰怔住,眉头紧锁,努力回想却像是陷入一片迷雾中,怎麽也抓不到记忆的边角。
「我救你……可我怎麽会不记得?」
李川泽伸出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安抚:「医生说过,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才会有些记忆模糊。你不需要b自己去想,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没事了。」
李峰摩娑着手腕上的疤痕,像是在接受这个解释,却又像是无奈地放弃了追问。
他低声应了一句:「是吗?那当下应该很疼吧……」
闻言,李川泽怔忡了下,心脏倏然cH0U痛起来,浴室中满目猩红的景象似乎重新浮现在眼前,压得他几近窒息。
他猛地伸出手,紧紧抱住身前的人,头埋在对方颈项,紧闭双眼用力x1了几口,闻着怀中人的味道,李川泽声音里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所以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不要再想那些事了,有我在,你只要专心养好身T就行。」
李峰被他突然抱住,有些意外,拍了拍他的後背,「好,你别担心,我会好好休养的,毕竟我还得回去拿手术刀。」
李川泽身子僵了一下,闷闷地应了声,没有马上松开手,而是继续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李峰微微推了推他的肩,才慢慢退了开来。
「我想出去散散步。」李峰感觉这里越待越压抑,想出去透透气。
说完,半晌没人回应,他疑惑地转头去看身旁的人,男人却忽地站起身,背对着他,李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毫无起伏地道:「改天再去吧。」
半晌他才回过身,慢慢在李峰跟前蹲了下来,握住他的手,面sE平静:「你现在身T还受不住风,等过一阵子不用服药的时候再出去,好吗?」
李峰还想说什麽,头却猛然发疼起来,瞬间便忘记自己想说的话,紧接着一阵眩晕感袭来,令他不禁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他不自觉用双手扶住了头,李川泽见状,他立即打开床边小柜子的cH0U屉,取出一片铝塑泡罩包装的药,「哥,今天的药你还没吃,先吃了吧。」
「是吃几颗来着?」李峰一手压着太yAnx,一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和药片,「谢谢。」
「三颗。」
李峰拆出三颗药片,一次X都放进嘴里,和着水一口吞下。
他放下水杯时,视线扫过手里的药板,铝塑包装上没有印任何字T,无法得知具T的药名。
他有些疑惑地皱眉,但很快放下心中疑虑,「小泽,这些药我还要吃多久?」
「哥,你得慢慢调理,这些药能帮你恢复身T状态,至少还要吃几个月。」李川泽语气柔和,眸中藏着一抹暗沉。
李峰轻轻点头,对他的说词毫不怀疑。
李川泽扶着他躺了下来。
「我要去公司处理事情,有什麽需要的再跟我说,打电话也行。」他拨了下李峰额前浏海,停顿片刻,「我先走了。」
在李川泽走後,李峰很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