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辰总是「管着我」。
从小到大,他像一条无形的绳子,牢牢地绑住我的生活轨迹。
甚至每天放学,我都必须要跟他一起回家,在学校门口等家里的司机接送。小时候,我就不喜欢和他待在一块儿,但每当想要挣脱,总会被爷爷的安排SiSi压住。
上了高中,我终於开始尝试反抗。
都十六岁了,我还不能拥有一丁点自由吗?至少,回家这种事总可以自己做主了吧?
那天放学,我站在校门口,直接对江亦辰说:「从今天起,我要自己回家。」
但他连头都没抬,只是低头拉开车门,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天气。
「你会在路上被男生SaO扰。」
我愣住了,手指下意识地紧攥书包带,几乎咬牙顶了回去:「那又怎样?我可以应付。」
这时,他终於抬起眼,深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
「你应付不了。」
又是这句话!
我气得差点跺脚,x口像憋着一团火,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从国中开始,我就总是被学校里的男生纠缠。有人藉口问作业,有人偷偷塞情书,甚至有人在放学路上故意拦住我。
有一次,一位学长邀我出去,笑着说要请我吃蛋糕。我正犹豫着怎麽委婉拒绝,就听到身後传来江亦辰低沉的声音。
「她不Ai吃蛋糕。」
学长愣了一下,直直望向我身後。
江亦辰神情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却让学长不自觉地退後了一步。
「她不喜欢你。」
他似乎漫不经心又补了一句,语调清冷,却字字如刀。
学长的脸sE变了几变,最後只朝我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为什麽要多管闲事?」
我皱起眉头问江亦辰。他却只是直视着我,不知为何,那目光莫名让我心里发紧。
「因为你应付不了。」
气Si我了!
他说的或许是事实,但只会让我更火爆。
回想起来,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这样──冷静得让人捉m0不透,却又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我身边。
「星月。」
他清亮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一起回家吧。」
我抬头望向他,他依旧那副淡淡的神情。我知道,如果我拒绝,他一定会搬出各种理由来劝我,例如「你会被人SaO扰」「司机已经等着了」。
可是,我真要这样子下去吗?
一辈子都被这个男人掌控?
我站在原地没有挪步,扬起眉梢,带着几分讷讽开口:「你这样每天都和我一起同进同出,就不怕被人笑话交不到nV朋友吗?」
难不成,他真打算为了那个失散的白月光,守身如玉一辈子不成?
听到我这番话,江亦辰的眼神忽然深了几分,像一潭幽暗的湖水,藏着我难以窥探的情绪。
「那你呢?」
他突然反问:「有没有想过和别的男生在一起?」
我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
「见识过父亲那种无耻到极点的嘴脸,我早就明白了——你们这些男生,根本不值得信任!我巴不得永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待着!」
声音不知不觉拔高,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耳畔回荡。
江亦辰垂下眼眸,长睫投下一片淡淡的Y影。
「这样也好……」
他低声说着,那语气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要接受什麽。
直到很久以後,我依然没能参透江亦辰那句话的意思。
但我身边的糟心事,却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发生。
学校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古怪的传统:在周年庆这天,如果谁能拿到别人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就代表两人可以成为一对。
具T从什麽时候开始有这个说法,我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前几届学长学姊留下的「遗产」,也或许只是某个无聊的人随口编出的玩笑。
但不管怎样,这个规定已经成为学校里的风俗了。
每逢周年庆,校园里总会弥漫着一GU异样的气氛。彩带和气球点缀着长廊,学生们纷纷换上最整齐的校服,满怀憧憬地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总有男生鼓起勇气向心仪的nV生讨要纽扣,而nV生们有时会羞涩地拒绝,有时又会悄悄把纽扣塞进对方手心。那一颗颗纽扣彷佛成了某种无声的誓言,甚至b情书还要珍贵。
原本我对这些校园浪漫毫无兴趣,偏偏就在今年的周年庆,我竟然发现自己的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翼而飞!
「真是莫名其妙!」
我站在教学大楼走廊的拐角,满腹烦躁,「到底是谁偷了我的纽带?」
我努力回想今天的每一个细节,却怎麽也想不起羁扣究竟是什麽时候丢的。我强烈怀疑,是哪个臭男生趁我分神时,悄悄把它扯了下来。
想到这儿,我不禁皱紧了眉头,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早晨出门时,我还清楚记得纽扣安然无恙。但一到学校,便被一群男生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我午餐要不要一起吃,甚至还有人直接问我纽扣能不能给他……我已经烦不胜烦了。每次拒绝,他们总是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下次再问」。
就这样一个混乱的上午过去,我完全没注意到纽扣是什麽时候不见了!
正当我皱着眉检查上衣时,身後突然传来江亦辰的声音——
「星月。」
我愣了一下,回头望去,他正站在几步之外,目光落在我身上。
今天上午,江亦辰同样成了nV生们关注的焦点。走廊总是能看到几个nV生捧着JiNg心准备的小礼物,脸红站在他面前。
但此刻,他的校服依旧整整齐齐,第二颗连结也安然无恙!
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倒是护得紧,真的要为白月光守身如玉吗?
「别跟着我!我已经够烦了的!」
这时看到江亦辰的脸,我心里的烦躁更甚。
他没有动,只是淡淡问道:「怎麽了?」
「跟你没关系!」
我头也不回地朝楼梯走去。
很快,他的脚步声轻轻地跟了上来。
楼梯间格外安静,只剩下鞋底踩在阶梯上的声响,以及他始终保持距离的脚步。我忍不住回头一瞪,正好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
「江亦辰,你到底想g嘛?」
我猛地刹住脚步,有些恼火地问他。
他凝视着我,碎发下的眼神沉静如墨。
「送你回教室。」
心脏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彷佛被什麽悄悄触动。我赶紧别过脸,快步往前走,不想让他察觉我的慌乱。
江亦辰不过是在演戏!
我反覆在心里提醒自己。
他之所以照顾我,不过是为了履行对爷爷的承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人,那个在孤儿院和他失散的nV孩。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像是在甩开某种无形的压力,但他的步伐始终跟在後面,不近,也不远。
我咬紧牙关,不想回头,不愿再去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可是,那种被默默注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说不上是什麽滋味。彷佛一阵无声的风,在心头轻轻掠过,既无法捕捉,也难以看清。
它就像一条细线牵着我,让我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