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秩序
第九章|海外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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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的天永远蓝得过分。
那天早晨,电视墙的红sE字幕像一道划破海平线的血线。
「台湾,全岛失联。」
再下一句:「不明核爆。」
起初没有人相信。
新闻主持人眼神闪烁,嘴角cH0U动,像背诵而非播报。
可当地的华人超市、教会、餐馆、甚至在LINE群组里,
讯息开始以每秒上百条的速度炸开。
「我爸妈还在高雄。」
「有人看到花莲外海有光。」
「真的假的?我刚打电话回去还通——」
然後,一起断了。
那一天的天空,没有云。
手机萤幕上只剩两个字:无法连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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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美国国务院宣布:「暂停承认中华民国护照。」
理由是「该政府已无实T运作,需经确认再行核发入境文件」。
这句话看似官样文章,实则判了数十万海外台人的Si刑。
洛杉矶国际机场出现了第一批滞留者。
他们拿着同一种护照——深蓝sE,中央印着「中华民国」四字。
海关人员看了看,轻声说:「Thisisnolongervalid.」
再多的哭喊,也唤不回电脑萤幕上那句冷冷的提示:INVALIDDOT。
有些人被遣返回出发地;
有些人被要求「暂时等候新政」。
他们睡在机场走廊、便利店门口,
拿着充电线排队抢cHa座。
世界在一夜之间让他们失去了身分。
他们不属於台湾,因为台湾不见了;
也不属於世界,因为世界还没决定他们算哪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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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第三大道,中华人民共和国驻纽大使馆外,
有人搭起临时帐棚,排队从凌晨到h昏。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同一张表格:
《中华人民共和国临时国籍申请书》。
有人边哭边写,笔尖划出一条条不规则的线。
有母亲跪着求签,有老人挥着中华民国护照不肯放。
警卫只说:「表格不够,明天再来。」
镜头拍下这一幕。
国际媒T的标题是——
「台湾难民cHa0:寻找能被承认的祖国。」
在巴黎,情况相似。
使馆外,警察设铁栏;群众挤在栏外,
有人举着牌子:「我们是人,不是政治错误。」
有人大喊:「谁是凶手?」
没有人回答。
世界只在意金融市场、能源价格、航线重新规划,
没空回答这群在国界之外哭喊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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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新宿。
台湾人餐厅的门上挂着「暂停营业」。
里头的老板娘陈姐,手机讯息已经卡在「未送达」的状态三天。
「我儿子在台北……」她说到一半,声音像被割掉。
接着又低头继续洗碗,
因为活下去总要做点什麽。
附近的代书事务所,贴满公告:
「无国籍者暂缓工作签证。」
「日方临时收容政策适用者:请至移民局登记。」
几十个台湾人蜷缩在楼梯口,拿着笔电、护照、证件。
有人小声念着:
「他们说可以换成的临时国籍,就能留下来……」
旁边的人冷冷地说:「那就等於投降。」
「那不签,就要被遣返。你想去哪?」
没有人回答。
有时沉默,b爆炸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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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敦的华语媒T开了专题节目。
主持人问:「你觉得台湾还能重建吗?」
嘉宾是一位来自台湾的前部长。
他穿着笔挺西装,语气沉稳,
「我们正在与国际社会密切G0u通,争取更多人道援助与金融支援。」
底下的字幕却写着他的现居住地——「瑞士」。
他手边的劳力士反光闪得刺眼。
记者问他对台湾人民的感想,
他停顿了一秒,说:「这是一场国际Y谋,我们都是受害者。」
然後画面切回棚内,主持人眼神闪烁,
似乎也知道,
那句「我们」里,其实没有任何一个留在街头的难民。
海外台侨看着电视里的那些脸,
有人骂,有人哭,
更多的人只是笑——那种带血的笑。
「Ai台湾的人,最後都Ai新台币。」
这句话在社群上被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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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B0兰登堡门下,
有一群人静静举着旗。
那面旗没有太yAn、没有蓝天,
只有一片白布,上面用黑字写着:
「我来自一个不再存在的国家。」
他们不喊口号,
因为喊口号会被驱离;
他们也不唱歌,
因为歌会被标记成「政治宣传」。
他们只是站着。
风从欧洲的冬夜吹过,白布微微抖动,
像是亡灵的呼x1。
旁边的德国记者记录下这幕。
报导标题是——
「无国籍者的沉默」。
内文最後一句写着:
「他们不是逃难,而是被世界遗忘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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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的华语电台开设了「寻人专线」。
节目主持人用哽咽的声音念着一则又一则留言:
「高雄市三民区h妈妈,如果你听得到,阿豪还在温哥华等你。」
「这里是雪梨,我是陈姿蓉,爸妈,我还活着。」
「请任何知道嘉义县朴子镇蔡家的消息的朋友联络我。」
广播持续播了十天,
後来被加拿大政府以「情绪X内容影响公共安全」为由停播。
原因只有一句:
「这个世界容不下太多悲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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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国家选择驱逐,有的国家选择收留。
冰岛宣布开放「无国籍人道庇护签证」,
期限一年,限额三千。
申请条件之一:
愿意协助北欧能源重建与海洋研究。
很多原本是科技业、医师、教师的台湾人,
变成了矿场工人、渔夫、实验助理。
他们不抱怨,
因为至少还能被称呼名字。
有人在网上留言:
「我们不是在逃难,我们在学会活下去。」
这句话被外媒引用,
成为冰岛政府宣传「人道政策成功范例」的标语。
多麽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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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日内瓦难民中心,一位老教授说:
「家不是地方,是坐标。
但当坐标消失,你就成了数学题里的误差。」
有位青年回答他:「那我们是谁的误差?」
教授笑笑:「也许是历史的,也许是上帝的。」
没有人笑出声。
夜里,窗外飘雪。
一位少年在窗边写信:
「亲Ai的台湾,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
如果在,就回个讯号吧,哪怕只是海浪。」
信没有寄出。
因为没有邮递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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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媒T的葬礼
半个月後,、BBHK等主流媒T转向报导美国内战与欧洲重整,
台湾的名字渐渐消失在新闻跑马灯。
社群平台开始清除「#Taiwan」标签,
理由是「减少仇恨内容」。
世界的注意力转移得如此迅速。
而那些在海外还坚持发声的流亡者,
他们的影片、文字,一个接一个被下架。
只剩一个冷冰冰的提示:
「此内容违反社群规范。」
有人说:「他们不是删影片,他们在删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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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梵谛冈的外墙下,
有位神父每天为台湾点一支蜡烛。
他说,那不是宗教仪式,而是一种记忆的延长。
「因为当世界不再提起一个地方,
那地方就真的Si了。」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
InmemoriadiFormosa.
为福尔摩沙的记忆
有人经过,问他:「你为什麽为一个不存在的国家祷告?」
他回答:「因为没有人为他祷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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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个星期後,世界恢复平静。
各国重新签订贸易协定,
新货币T系上路,
GU票市场再次飙升。
只有一个小栏目,在《经济学人》的边角:
「前亚太管理区核事件回顾」
底下三行字——
「调查未果、凶手不明、案件结案。」
就这样,一个国家从地图、历史、记忆中被删除。
留下的,只有那些还在海外漂泊的人——
他们没有护照,没有祖国,
甚至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被称作台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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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街头艺人弹着吉他唱中文歌,
没有人听得懂,但旋律很熟悉。
「礼物不需挑最贵,只要香榭的落叶~营造浪漫的约会……」
一位中年男子走过去,
放下一枚y币,轻声说:
「那是我们的歌。」
歌声飘进地铁,混进人群。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麽语言,
却有人在夜里搜寻那段旋律。
演算法给出答案:未知语言。
但有些声音,不需要被理解。
它们存在的意义,
只是为了证明——
我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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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不知名的论坛上,
有人匿名上传了一段音讯,
里面只有一行摩斯码:
Y-13……Ats……Alive。
底下的留言串被删了九成,
只剩一则:
「我记得那是我们的呼x1。」
在世界所有伺服器的角落,
那段声音像低cHa0的浪,
一波又一波,拍回岸上。
——这,就是海外的余声。
——本章完——
#世界秩序#反乌托邦#科幻#权力与自由#AI意识#人X本质#存在主义#黑镜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