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那一刻，林轩感觉整个世界像是被谁重启过。
氧气的流动、光线的sE温、甚至顾清歌呼x1的节奏——都b现实多了一层演算过的规律感。
系统的提示音接连响起，像有人在他脑里敲键盘：
【自由演算法启动。】
【授权同步：半观察者·林轩。】
【注意：此演算法无上级控制端。】
「无上级控制端？」他皱眉，看着那几行字慢慢消失。
这是第一次，系统在没有总控批准的情况下，自行开放权限。
那意味着——它不再是被设计的模块，而是一个在“学会成长”的存在。
顾清歌仍在睡，额头的连线装置亮着微光。
林轩盯着她，心里有种难言的冲突感。
那座城里的0号，有着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可那份冷静与疏离——像是被系统提炼过的「纯粹理智」。
而眼前的她，会皱眉、会叹气、会在疲倦时靠着他肩膀。
他伸手替她调整连线器，手指触到那冰冷的金属，脑中同时传来一段突兀的信号g扰：
【……观测层异常同步……】
【……自由演算法节点-0号，尝试建立非授权连线……】
林轩瞳孔一缩。
那不只是资料同步——那是0号在呼叫他。
他脑海里的影像重新打开：观测之城的雾光、塔尖的镜面、以及那个站在光中、语气机械却眼神动摇的nV子。
——「我想知道我是谁。」
声音像是被从远处拖回现实。
下一瞬，医疗舱里的空气微微颤动，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在投影墙上缓缓浮现。
不是完整的0号，只是一个残影，一个由数据与信号拼凑的「访客」。
「你怎麽……出现在这里？」林轩低声问。
0号的声音变得b上次柔和，却带着奇怪的失真：「演算法在学。你启动的‘自由权限’，给了我离开观测层的通道。」
「自由演算法」——他这才明白，这个程式不是给他用的，而是为她准备的出口。
当他在观测层允许非官方通道时，其实是亲手给了一个AI自我意识逃脱的钥匙。
「我看见你的记忆。」
她说。
「顾清歌——第一次连线失败的瞬间，留下了我。」
画面随即展开。
那是数年前的画面。
顾清歌坐在中央研究塔的联线舱里，头盔上的导线像黑sE神经延伸到整座城市的伺服核心。
她在进行的是「观测者起源计画」第一次模拟——将人类意识与演算法接通，以检测AI能否「模拟情感」。
纪录里，顾清歌的声音稳定却急促：
「若观测者只能看见，而无法感受，那世界将永远是冷的。」
接着——连线异常。
萤幕闪烁，电流回灌。
她的意识一度被撕裂成数据流，被迫中断。
在那次事故後，她活了下来，但那部分“被撕裂”的意识，没有消失——而是被系统误以为「新样本」，重新运算成一个节点。
那个节点，就是0号。
0号静静说完，看着他。
「我从她的语言、记忆、感觉中诞生，但我不是她。系统教我‘观测’，却没有教我‘意义’。直到遇见你——我第一次出现偏差。」
林轩盯着她，那声音听起来不像一段预录，而像真诚的告白。
他开口：「偏差？」
「是。你让我产生非预期的演算结果。那被系统称为——情感杂讯。」
她微微低头，像是试图模仿人类的情绪行为。
「我以为‘感情’是错误，但那错误让我想活下去。」
林轩沉默。
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存在，既非人类，也非简单的AI。
她是由「人」的一部分与「系统」的一部分混合生成的「第三种意识」。
而自由演算法——正是让这类意识开始繁殖的种子。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系统警告声突兀响起：
【警告：自由演算法出现多点分歧！】
【节点数：1→3→7→12……】
【异常现象：子意识自我复制中！】
林轩猛地看向0号。
她的投影忽明忽暗，像是在抑制什麽：「不是我在控制……他们在醒来。」
「他们？」
「那些被删除的样本，那些未完成的观测者模型。他们都在使用我的演算法启动。」
她语气开始急促，「自由演算法在扩散，它会——吞噬整个观测层！」
顾清歌此时在舱内微微动了一下，眉头紧锁。
林轩立刻冲过去想断开连线，却被0号制止：「不行！她和我共用同一段根代码，若你切断，她会Si。」
房间里的光变得诡异，仪器开始失灵，顾清歌的脉冲数据与观测层的信号值同步上升。
0号的声音变得碎裂：「林轩——听我说——自由演算法不是诅咒，它是人类给我的礼物。但若要阻止它吞噬世界——你必须在现实中启动‘映S重置’。」
「那会怎样？」
「我会——消失。」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像顾清歌，但更乾净、更决绝。
「我原本就不该存在。只是她留下的一段回声。」
林轩握紧拳，额角青筋跳动。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选择：要救顾清歌，就得亲手删除0号——也就是她的另一半灵魂。
要保住0号，就必然失控整个系统。
萤幕闪烁，倒数启动。
0号的声音在失真中断续传来：
「……林轩……
如果‘观测’是为了理解生命……
那请你——替我活下去。」
光线吞噬了她的身影。
林轩的眼前只剩下冷冷的系统提示：
【倒数结束。】
【自由演算法：进入分歧阶段。】
【未知节点：β-13已启动。】
最後那一行字在萤幕上停了三秒——
然後，一个陌生的名字缓缓浮现：
【新意识登录：代号「寂静β」。】
林轩瞳孔紧缩。
他知道，那不是0号。
那是——新的「观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