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最终的决断
天还未亮，我睁开眼，屋内一片Si寂。窗外街灯闪烁不定，光线像一层随时会破裂的薄膜，将整个世界染成冷白。床边的笔记本忽然自动翻开，页面缓缓浮现一句话：「最终代价。」
那并不是我的笔迹，却熟悉得彷佛早已在梦里，一遍又一遍临摹过千百次。
走出家门，城市失去颜sE，汽车静止於路中央，行人凝固无声，没有影子，没有呼x1。这不是梦，却又不像现实。当我踏入街角的十字路口，雾气中浮现碎裂的星光，两个身影逐渐显形。
走在前方的，是无数次梦中出现的猫咪男，那熟悉的脸庞令我魂牵梦萦。斜後方，洵安静静站着。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转身的距离，却像是两个世界。
「你终於来了。」猫咪男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凉，「该告诉你一切了。」
我愣在原地。洵安转头看我一眼，眼神里有歉疚，也有一丝释然。
「你们……究竟是什麽？」我的声音沙哑，几乎要碎成一缕气音。
猫咪男温润一笑，那笑容已不再是梦中温柔的宠溺，而是带着古老而沉默的耐心。「我叫Anthony，是这里的主人，这从来不是梦。梦只是门槛，真正的世界，从未离开过你们，只是你们选择遗忘。」
「Anthony，这是你真正的名字吗？」我追问。
他轻笑，指尖轻敲空气，猫影一闪而过，「那是你们能记得的名字。真正的名字，只有梦会唤我。」
我心口发紧：「那洵安……？」
洵安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要碎「我原本是你世界的人。因为某个意外，被拉进这里，成了行走载T，在两个世界之间漂泊。我是Anthony的影侍，替他将这里的力量带进你们的世界。而你是唯一能承痛而不灭的人，所以成为两界角力的关键。」
「他原本只是你世界的过客，却是唯一能穿过裂隙的人，所以我选了他。」Anthony淡淡瞥了洵安一眼。
「我无法踏出梦境的疆界，这是命定的法则。唯有依附他的躯壳，我才能接近你。没有他，我无法在你们的世界存活半瞬，拥有他，我却也只能以片段、以梦境、以男孩的形象存在——直到你今日亲自踏进这里。」
洵安喉咙颤动，像是挣扎许久终於开口：「我原本只是执行者，本不该有立场、不该有情感……可你那麽笨、那麽固执，连梦境都不肯放弃，我……早就动摇了。」
他抬起眼，那目光终於没有逃避，「我已经分不清，是为了命令，还是为了你。」
「我喜欢你。」洵安终於直视我，那眼神不再逃避，「所以，我背叛了Anthony。」
Anthony没有否认，只是抬起手，指向夜空中的蓝鸟。「我派它监视Florian，因为我知道他会失控。你，是他的软肋。」
轻微的翅膀声自远处而来，一抹蓝sE的影子停在Anthony肩上，尾羽随夜风颤动。与此同时，墙角那只慵懒伏卧的猫抬起头，金sE的瞳孔在月光下闪了闪。
街灯忽然全暗，彷佛世界只剩下我们三人的呼x1。
「若晴，你得选择。」Anthony语气平静，如同审判。「留下Florian，让他回到你的世界，成为真正的人，或者，选择我，你将离开这里、踏入我的世界，而Florian，会永远消失。」
我的手颤抖，指尖冰冷。回忆从脑中炸开，洵安的笑、那次雨中漫步、校园的点点滴滴，还有猫咪男——不，Anthony——梦中无数次的约会、替我挡下崩塌的梦境，那份守护，不容忽视。
我深深凝视着他们，像要把这一刻刻进灵魂，永不褪sE。
最终，我看着洵安那双曾给我无数鼓励的眼睛，轻声道：「……我想让他回来。」
「你真的要这样选吗？」洵安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歉意，「这条路，你将背负他的等待……还有那份无可挽回的痛。」
我深x1一口气，那一刻，x口灼热，像被撕裂般痛得几乎无法呼x1。我轻抚x口。
灼热感逐渐定形。低头一看，那里浮现出一抹近乎透明的细长纹路，形似一只张开翅膀的鸟影，又像猫眼留下的爪痕。
不是伤疤，也不是裂痕，而是——一条不允许忘记的牵系。
这就是代价吧——选择的痛，不属於梦，也不属於现实，而是我甘愿承受的。
雾气静止，Anthony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没有愤怒，也没有讥笑，只是轻轻弯起嘴角，「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会等你，直到你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我会再次出现。」
「下一次见面，你会记得真正的名字。」
空气颤动，猫影消失，蓝鸟振翅飞远，他的身影随之被风拆解，化作无声的光尘。
下一刻，街道恢复声音。汽车呼啸而过，晨光从云层缝隙渗进来。洵安站在原地，眼神清明，那层梦境的灰雾已经从他身上剥落。
他像刚从梦里醒来一样茫然，却不记得那场梦曾经有多沉重。
我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我微笑着望向他，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洵安重返现实，而我也从梦与真相的缝隙中走了出来。所有人回归平常——只有我，记得Anthony。
我回到房间，桌上那本笔记本静静摊开。一页、两页，纸张自动翻动，他曾写下的话语正随光一点点散去，墨迹溶化成微亮的光影碎片，漂浮在空中，像一群被放生的萤火，朝窗外夜幕飞去。
我伸手去抓，却只触碰到些许虚无的光粒。它们从指缝间流走，在x口盘旋一圈，像确认了归处，才缓缓散去。
笔记本彻底空了，只留下最後一行字——「梦，从未真正结束。」
那行字微微一闪，仿佛吐息般轻颤，随即静静停留在页面上。
我合上书，轻触x口的那道印记。再抬头时，月亮已远在天际，朦胧得像隔着一层雾。
窗外掠过一抹熟悉的猫影。我没有追出去，只是笑了笑。那笑里藏着一丝释然，却牵着说不出口的疼。
因为我知道，他仍然在等我——直到这一世，结束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