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走在北上的山林中,虽说大学者表示西王山往北方向鲜少有人踏足,却依旧能见到开垦过的痕迹,也有清理出来的小径,只要看地上草的生长程度,便能判别是否有人通行的迹象。或许是冬天猎物较少出没时,向北巡山是隐山猎人最後的希望。
达努巴克过夜时,会拣选曾有搭营残迹的区域,随前人的脚步紮营。此处较为不方便的是没有水源,需要消耗的自己配戴的水。
离开隐山部落後达努巴克会在清晨时cH0U出一段时间冥想,藉此来提升JiNg神力。今天他一样早起,完成冥想。
想喝水时发现在隐山补充的水已经用完,必须赶紧找到水源,补充水分,最近的气温愈发炙热。幸运的是目前已经在下山的路途,低海拔处支流b较多,水源溪流b较好找。很快的便在西王山脚下找一条溪流。
而溪对岸就是无名的矮山,大学者说这座山不大,也只是跟西王山b。达努巴克观察越过无名的矮山需要耗时两天的路程。
「且要注意山G0u。」这句话达努巴克铭记在心,但大学者也没表明山G0u之中有何种危险。
山G0u实质上是指山中的大裂痕,类似山谷,但规模没山谷大,更像溪涧,只是没有水流,且b溪涧更深。
补充水分後,达努巴克走上无名的矮山,矮山很明显没有人开垦过,所以基本上没有路。达努巴克必须拿着行山杖打草,寸步难行让他萌生退意。
「发现新地点是旅途的乐趣。」达努巴克自我安慰着,整理心情,继续登山往北行,进山後立即发现矮山的异常,却说不出异常的关键点,另他心神不宁。他提高警觉,观察四周,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走一下午。
又是夕yAn西下,接着就是每天要做的事情,找寻紮营的位置,此处已经没有前人的痕迹,所以最良好的位置是靠近水源处。
长时间的野外旅行,达努巴克对水源地的预判逐渐准确,有可能是提高冥想次数带来的好处。
这几天他察觉到自己心境的改变,与雅蕊分别後确实获得解脱的快感,但独自一人行走几天逐渐感到无聊。
每天行程就是起床,向北走、吃东西、找水、紮营、睡觉,如此机械式的生活作息。离开环山部落时他希冀发现特别的动物或未发现的植物,然而上山林的场景如出一辙,遇见的物种多数与在环山部落的品种差不多。
达努巴克知道个中道理,其主要原因是自身活动的区域皆为差不多的海拔高度,且地形变化也不大,选择路线保守,多数是走在前人开拓过的猎径。
也因如此他才会走上矮山,挑战未开发地段,但矮山没有他想像中的新奇,甚至更无聊,让他去探索禁忌的山G0u的慾望。
几度搜索後今天紮营的据点是条小溪边,水道略窄两步便能跨越,但胜在水质清澈透亮,可惜没有淡水鱼类的活动。
「今天没有河鲜可以吃了,」观察着溪流的达努巴克脸带失望,突然回想今天在矮山的路程,默默低语:「好像也没在山中见到其他动物,连一只飞虫都没看到。」
「莫非是打草的动静太大,鸟兽早就散去。」只身一人的达努巴克会直接将心中的话讲出来,貌似在与人对话,藉此来排解内心的孤单。
「应该是自己反应过度,晚上就可以听到猫头鹰的声音了吧。」达努巴克笑叹自己反应过度。
今天的晚餐很简易,都是从隐山领取的补给品月桃心、芋头乾,简单烹煮撒上盐肤木制作的植物盐将就着吃,只要求果腹。达努巴克今晚的重头戏是饭後甜点的桑椹果。
桑椹是寻觅水源时无意间发现,野生桑椹成熟时通常会引来鸟类动物觅食,尤其是猕猴,小时候自己还因此跟猕猴大打出手。
然而今天发现的树上满是成熟的果实,达努巴克摘得不亦乐乎,随意找了几个姑婆芋的大叶,装在里面包好,打算留着有空吃。
吃着桑椹看着湛蓝的天空,被橘红的夕yAn染成鲜YAn的渐层暖sE,天空泛着夏枯草的紫、山樱花的红,美不胜收。他想着如果雅蕊在此必定会抢着吃,然後艾莲与喆卜儿会想办法找更多桑椹给公主享用,那画面一定很热闹。似乎有夥伴在路上陪伴,也不是坏事。
「现在有点寂寞呀。」达努巴克叹息。
自己有意识以来,很长的时间是孤单一人成长,成为学徒後基本上都在学习,而且是师兄与师傅们的一对一教学,没有所谓的同伴。
当时的自己并不把孤单当一回事,上课、学习,每天还有复习测验,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事情。
有时回家的路上,看见同龄人在街上玩耍时想加入,却发现大家会下意识地避开,为此还问了达谷祖。
「师兄,昨天回家的时候??」只有七岁的达努巴克,左手食指挖着鼻孔,右手抓着自己的小平头。
两人在降灵屋前的广场,由达谷祖代师授课。
「恩,谁是你师兄?」达谷祖用着半阖的无神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入门不到三年的小顽童:「你只是学徒,要叫我术士大人。」
「喔,达谷祖我问你唷。」达努巴克才不理这白披布的六师兄,不能叫师兄,直呼其名就好。
「你??存心惹我是不是,今天测验不及格。」达谷祖被这一声「喔」气到,他不喜欢小孩子,一点礼貌也没有:「还有不要挖鼻孔!」
达谷祖难得的提高音量。
「达谷祖,你只是白布别太过分唷。」七岁的达努巴克还没被师兄荼毒,根本不在乎六师兄的威吓,甚至反过来讥讽。
达谷祖美人尖两侧爆出青筋,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r臭未乾的小孩好看。
「不及格就算了,我只是想问你,你有发现其他小孩子都会避开我吗?」达努巴克压根察觉不到师兄的怒意,自顾自地继续延续话题。
达谷祖皱起眉头,没想到连见习术士都不是的臭小子,居然不怕自己的威胁。深x1一口心想:何必与小孩子计较。
又在脑中附带一句:等你不是小孩子时,再跟你算帐。
「恩,不明显吗?因为我们是术士。」达谷祖没好气的回答。
「那,那你不觉得这样我们很孤单吗?」达努巴克追问,他心里原是想问,为什麽是术士就要避开,但他选择更核心的问题「孤单」。
「术士出任务时本来就是一人行动,孤单是必然,但我想你要说的是寂寞吧?」但生气归生气,这小子确实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差在哪?」达努巴克边说,一边用手指将鼻屎抹在裙子上。
达谷祖决定要改变这孩子的卫生习惯,但先回答他的问题:「孤单是状态,寂寞是情绪,孤单不一定寂寞,寂寞不一定孤单。」
说着达谷祖看向远方,似乎思考着寂寞的议题。达努巴克察觉到师兄情绪上的转变,便凝神听讲。
「寂寞是b较出来的,如果本身一直处在寂寞心情,且没有对b,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寂寞的;事实上寂寞是没有准确的反义词,因为不寂寞,可以是充实、满足、开心,只要有正面的情绪加持,寂寞就会在心中被抹去。」达谷祖讲解时语速放慢,加强自己咬字的准确度,试图让师弟完全听清楚自己说的话:「成为术士後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忙,而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寂寞,而孤单久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孤单,寂寞也就不存在。」
刚成为术士不久的达谷祖更能理解,成为正式的路上,需要独自完成许多课题,没有人能T会,甚至不能对家人诉说自己上课的挫折。
因为成为术士者皆为天选之子,拥有顶尖的天赋与资源,挫败在此不值得一提,一说出来会被别人嫌「得了便宜还卖乖」。
尤其是身在六大家族的达谷祖,他必须更坚强,更完美,甚至不能有负面情绪,因此他更了解所谓的「寂寞」。
「达谷祖你今天话好多唷。」而达努巴克没良心的调侃,将达谷祖的真情流露视若无物。
「臭小子!」原本展露出一丝温柔达谷祖,一巴掌响亮的打在达努巴克的天灵盖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这不是你问的问题吗?脑袋装什麽,是不是什麽都没装,难怪声音这麽响。」
说完又在巴一次达努巴克的头,才愤愤地说:「真是的,上课上课!」
「啊——」达努巴克发说疑惑的长音:「今天不是要考昨天教的吗?」
「考什麽,就不及格了。」达谷祖下定决心未来不会给这家伙好脸sE。
「你认真的吗?术士大人。」
「没用的,来!上课了。」
达努巴克回想着过往,采摘的桑椹慢慢的搭配回忆被自己吃完,地上只剩下几片沾满桑椹汁的姑婆芋叶。
达努巴克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吃这麽快,更想不到事情如此久远,自己居然记得一清二楚,能成为术士的人,记忆力果然非同小可。
此时天sE已暗,达努巴克为火堆再添加一切柴火,让火堆至少足以撑到清晨,一切妥善之後,达努巴克变躺下,用手臂当作枕头,睡过去。
然而达努巴克没注意到,他预想的夜枭的叫声没有响起,整着矮山只有他睡觉的鼾声。
夜月高挂,晚风渐冷,营火势微,达努巴克维持以从正躺改成侧躺,背对的火光,但手臂还是抱着头。
「咚、咚、咚」。
原本寂静的山林中,突然出现鼾声以外的声响,想是某动物的踏步声。
「咚、咚、咚」。
声音按照规律的节奏,不间断的出声,仔细聆听,并不像脚步声或者说不像正常的脚步声。
「咚、咚、咚」。
正常的脚步声,应该要是一步接续一步,连绵的声音,但这声音像是一只脚跳着。
「咚、咚、咚」。
声音不知从何方开始,但可以知道它越来越靠近达努巴克的营地。
「咚、咚、咚」。
达努巴克睁开双眼,听见那的吊诡的声音接近,受过训练的他对yu将靠近的危险有天然的警戒感。那未知的生物,充满着恶意,达努巴克如芒在背,但他在等待,等待那生物靠近自己。
达努巴克在脑中编排应对方案,先假装毫不知情,等到对方进入营火的光照范围内,立刻转身施展术式,奇袭敌人。
「咚、咚、咚」。
「来了!」达努巴克在心中大喊。迅速转身,呈半跪姿,双手张开,准备拍下,一切如他脑中预想,但这瞬间他动不了了。
在达努巴克眼前的是「一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