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丹木村渐渐从那场诡异的雷暴中恢复过来。村民们修整了被风吹倒的篱笆,捡拾散落的树枝,河边的碎石也被清理乾净,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平静的模样。
老头自从那次河边之行後,变得更沉默了,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盯着远处的山峦出神,手里把玩着那个神秘的陶罐,偶尔低声自语几句,谁也听不懂。堂德几人继续轮流照看他,可老头对他们的态度依旧冷淡,像是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这一天,堂德刚从老头屋里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准备去河边找堂安他们玩耍。村里yAn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野花的清香,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一切都显得那麽安宁。
可就在他走到村口时,忽然听到远处山道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低语。他抬头望去,只见五个身影从山道的尽头缓缓转出,他们身着华丽的锦袍,腰间缀着玉带,在yAn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那些人嘴里叽里咕噜说着村里人听不懂的话,时不时对着村子指指点点,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笑容。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年轻公子,他摇着一把羽扇,看起来活像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他的锦袍上绣着银丝流云纹,腰间的玉佩白得像浸在牛N里,扇面上的山水画更是JiNg妙绝l——远看山有sE,近听水无声。
每走一步,他的衣摆便带起一GU淡淡的香气,将村里的泥土味完全盖住。和他身边的四个随从站在一起,与穿着粗布短打的村民相b,简直像仙鹤掉进了J窝。
堂德r0u了r0u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他赶紧跑回村里,边跑边喊:「大家快来看啊!有贵人来了!从山道那边过来的,看起来好气派!」他的喊声顿时惊动了整个村子。
正在晒谷场的村民们停下手里的活计,锄头「哐当」掉在地上,眼睛瞪得b丹木果还圆。村长李长青正在田里薅杂草,K腿还沾着泥,一听消息,鞋都顾不上穿就往村口跑。他搓着满是老茧的手,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要说村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像这样派头十足的贵客还是头一回见。
那五个身影走近了,堂德这才看清他们的模样。为首的公子相貌俊美,皮肤白皙得像玉石,眼睛狭长而深邃,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四个随从也各有特sE:一个身材高大,肌r0U结实,像个武士;一个瘦长如竹,眼神锐利;另一个圆脸胖墩,笑眯眯的;最後一个则矮小JiNg悍,动作敏捷。他们身上的衣物华贵异常,绸缎在yAn光下泛着光泽,腰间的配饰叮当作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早听说这儿的丹木果能抵十日粮,」公子哥轻摇羽扇,眼神扫过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我乃天澜城叶氏商队,特来采购。」这话一出口,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丹木果是村里的宝贝,能让人JiNg力充沛,十日不饥,城里人偶尔会来买些,但从来没见过这麽大阵仗的。村长李长青喘着气赶到,恭敬地拱手道:「贵客光临,鄙村蓬荜生辉!快请进祠堂歇息,我这就叫人准备茶水。」
公子哥微微一笑,扇子一合,点头道:「有劳村长了。我们此行专为丹木果而来,听说贵村的後山出产上品,不知能否一见?」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四个随从站在身後,目光在村子里扫来扫去,像是评估着什麽。
堂德躲在人群後,偷偷打量他们,总觉得这些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那笑意背後,似乎藏着一种冰冷的锋芒,但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微微发凉。
双方刚在祠堂坐定,公子哥就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往桌上一放,扇骨敲着桌面「哒哒」响:「村里的丹木果我全包了,三倍市价,现银结算。」
令牌上雕着复杂的花纹,泛着金光,看起来价值不菲。村长李长青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猛掐了把大腿——要知道往常谈生意,买家恨不得把铜板都掰成八瓣花,讨价还价能吵到日头偏西。可眼前这位倒好,连验货都省了,出手阔绰得像拿h金当石头使。
「贵、贵客,这……这太慷慨了!」村长结结巴巴地说,脸上满是惊喜,「我这就安排人去摘!後山最好的丹木果,保证让您满意!」
他转头对旁边的木丹伯喊道:「快!把後山最好的丹木果都摘来!」又对堂健使眼sE,「去把你娘压箱底的腊r0U都拿出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村里瞬间热闹得像过年。
nV人们翻出雕花檀木箱子,把藏了大半年的腊味、野菌全搬了出来;男人们扛着梯子往丹木树上爬,摘果子的手都b平时快了三分。
堂福和堂贵正在院子里摔跤,听见动静「咕噜」爬起来。堂福拍着身上的草屑,眼睛直放光:「听说城里人会驯仙鹤当坐骑!这下可有机会问问了!」
堂贵扒着墙头张望,口水都快流下来:「我要问问他们有没有能打十个的武功秘籍!」最文静的堂康坐在老槐树下,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可心思全不在书上。
他盯着远处忙碌的客商,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御水术》的书页,要是能从这些人嘴里套出修仙门道……正想着,突然听见堂德的哀嚎从隔壁传来。
原来今天轮到堂德照顾老人家,看着小夥伴们忙得热火朝天,他蹲在墙角画圈圈:「好不容易来贵人,我却要守着个闷葫芦……」
话音未落,老人家突然从屋里走出来,往河边走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堂德只好蔫头耷脑地跟上,活像只被霜打的茄子。可他的心思却飞到了村口,那些贵客的到来,让他隐隐觉得村子要发生些什麽大事。
与此同时,在祠堂里,五个客商的真实身份却无人知晓。
他们并非来自天澜城的叶氏商队,而是西南四百里外的崑仑之丘的土蝼妖而成,专门为屠村而来。
公子哥其实是只修炼百年的土蝼妖JiNg,这小队的队长,名为土岚,他的四个随从也是土蝼JiNg,名字分别是土狼、土蛇、土熊和土鼠。
他们伪装rEn类,假借采购丹木果的名义潜入村子,实则为了x1取村民的JiNg气,壮大自身修为。土岚摇着羽扇,表面温和,内心却冷笑不已:「这些愚昧的村民,还真以为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待到夜深,便是他们的末日。」
他的随从们心领神会,土狼低声传音:「队长,此村JiNg气充沛,尤其是那些孩子,吞噬後定能助我们突破境界。」土蛇眯着眼,T1aN了T1aN嘴唇:「是啊,丹木果不过是幌子,真正美味的是他们的R0UT及魂魄。」
夕yAn把云彩染成橘子味的棉花糖时,村里的祠堂已经摆满了八仙桌。宴会准备得异常丰盛,村民们倾其所有,恨不得把家底都搬出来。
雕花漆盘里装着油亮的卤猪腿,竹篮里堆着刚烤好的羊排,连平时舍不得吃的野蜂蜜都浇在了丹木果上,香气g得人直咽口水。
桌上还摆满了各种山珍:鲜nEnG的野兔r0U炖得软烂,配以野山菇和竹笋;一盘盘蒸鱼用姜丝和葱花点缀,鱼身金h,入口即化;野J汤熬得浓郁,飘着淡淡的药香;还有新鲜的野菜凉拌,脆生生地带着露水的清新。酒是村长珍藏的陈年米酒,坛子一开,酒香四溢,令人陶醉。
客商们往主位一坐,慢条斯理地用银筷夹菜,偶尔抿口米酒,点头称赞:「这山野风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土狐作为首领,坐在正中,他优雅地夹起一块羊排,放入嘴中细细咀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村长,这羊排烤得外焦里nEnG,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贵村的手艺,不输城中大厨。」
他的随从们也纷纷附和,土狼大口吃着卤猪腿,赞道:「这猪腿卤得入味,肥而不腻,配上这米酒,妙不可言!」土蛇则专挑野菌夹,眯着眼说:「这些菌子新鲜,带着山林的灵气,吃着让人神清气爽。」土熊和土鼠也不闲着,一个大快朵颐,一个细细品尝,表面上和气融融,暗地里却在观察着村民们的动静,寻找下手的时机。
村长李长青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能夹Si苍蝇,一杯接一杯地敬酒:「贵客满意就好!来,这杯敬诸位远道而来!」他端起酒杯,声音洪亮,村民们也纷纷举杯,场面热闹非凡。nV人们在旁边添菜倒酒,孩子们则躲在角落里偷看。
整个祠堂灯火通明,烛光摇曳,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喜悦。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酒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烟火味,让人觉得温暖而满足。
五个小家伙——堂安、堂福、堂贵、堂康和堂健——挤在角落里,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们本是来帮忙的,但看到贵客的气派,忍不住凑在一起议论。堂安盯着客商袖口的夜光珠,看得脖子都酸了;堂福和堂贵凑在一块数桌上的菜,小声争论羊排和鹿r0U哪个更好吃;堂健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站得像村口的石狮子一样笔直;堂康则像个小侦探,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一句有用的话。
「这些孩子倒是有趣。」突然,土岚指着他们笑道,「尤其是看书的娃子,眼神灵动得很。」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村长李长青一听,差点把酒杯摔了,三步并两步把孩子们往前推:「几位贵人好眼力!这都是村里的好苗子,来来来,让他们给诸位表演表演,添添兴致!」他拍了拍堂安的肩膀,鼓励道:「堂安,你先来,给贵客们展示展示你的本事。」
堂安闻言,脸微微一红,但还是站了出来。他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大家羡慕不已。他深x1一口气,走到桌前,恭敬地拱手道:「贵客们好,我叫堂安,我能记住很多东西,不信诸位可以考考我。」
土岚饶有兴趣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诗词,他随手翻开一页,递给堂安:「小子,你看一眼,能背下来吗?」堂安接过册子,只扫了一眼,便合上,朗声背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他背得一字不差,声音清脆,引来满堂喝彩。土岚眼睛一亮,赞道:「好小子,果然过目不忘!这本事在城里也能出人头地。」他的随从们也点头附和,暗地里却在想,这孩子的JiNg气定然纯净,吞噬後大有裨益。
接下来是堂福和堂贵,他们是兄弟俩,天生神力。村长拍了拍他们的背:「堂福、堂贵,你们俩来,给贵客们显显力气!」堂福咧嘴一笑,先站了出来,他走到祠堂外,抱起一块半人高的巨石,那石头足有数百斤重,他却像抱个枕头似的轻松举起,绕着院子走了几圈,还单手抛起接住,脸上不红不喘。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堂福放下石头,拱手道:「贵客们,这是我平时练的,力气大点罢了。」堂贵不甘示弱,接过话头:「哥哥力气大,我也不差!」他找来一根粗壮的木棍,双手一握,「咔嚓」一声生生折断,又捡起两块大石互撞,碎石飞溅,却丝毫不伤手。
土岚抚掌大笑:「好一对神力兄弟!这力气,城里的武师也b不上。来人,赏他们些银子!」他的随从扔出几锭银子,兄弟俩喜笑颜开,谢过之後退到一旁。
轮到堂健,他是村里最稳重的孩子,力气虽不如堂福兄弟,但身手矫健,擅长拳脚。村长点头道:「堂健,你来,给贵客们打套拳!」堂健上前,深x1一口气,摆开架势。他先是慢条斯理地打了一套基础拳法,拳风呼呼,每一招都稳紮稳打,像是村长教的防身术。然後,他加速,拳脚如风,跳跃腾挪,在祠堂空地上翻转自如,一招「猛虎下山」打得空气嗡嗡作响,一招「鹰击长空」跃起数尺高,落地无声。表演完,他气定神闲地拱手:「贵客们,这是我日常练的,防身而已,不值一提。」
土狼看得眼睛发亮,低声对土岚道:「这小子身手不错,吞噬後能炼化他的劲力。」土岚微微点头,表面上却赞道:「好拳法!稳健有力,前途无量。」
宴会进行到这里,气氛越发热烈。村长李长青见贵客们兴致高涨,又叫人添了酒菜,继续敬酒。
土蝼妖JiNg土岚一边品酒,一边与村长闲聊,表面上谈着丹木果的品质,暗地里却在盘算着屠村的时机。他的眼睛偶尔扫过那些孩子,闪着贪婪的光芒。村民们浑然不觉,沉浸在喜悦中,祠堂里笑声不断,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和谐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