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饱二字不单仅是口头许诺,柴龙此人言出必行。
不只温饱,柴龙甚至提供刘文恩学习的机会,四书五经都没少读,让他即使在这险恶的世界中,仍懂得仁义道德的重要。
那微弱的道德就此於文恩心中紮根。
但也仅是微弱的道德,不足以挂齿的微弱。
几个冬天过去,刘文恩已渐渐颇有rEn之姿,他望着当初寻仇时所用的菜刀,忆起年少狂妄之姿,竟以其为耻起来,顿时渴望摆脱过往的狂傲,想训练训练正规且文明的剑法、刀法,以证明自己早已不是那样,那未受「文明教化」的样子,因此向柴龙提起了上剑术课的要求。
「老大,属下最近想上剑术课,想请老大准许!」
柴龙看着这稚nEnG的少年,心中竟感到一丝温暖。
「你…为何想JiNg进剑术?」
「当然是为了保护老大呀!」
不由思索的回答瞬间击破老者坚韧的心房,那是连亲生儿子都不曾表现过的孝顺与T贴。
「好,哈哈哈,很好很好,去上课吧!」
又几个秋天过去,刘文恩已成文武双全之辈,经几年的训练後,剑法、枪法已样样皆难不倒他了,如今的刘文恩,已是柴龙的最强之盾。
不仅止於盾,柴龙也将他使成矛,虫兜底下有诸多规模较小的帮派,时不时有些许不自量力的小帮主,认为自己叫柴龙佳,足以顶替其为众帮之主,而此时,便是刘文恩登场之时了。
他总是一手握枪,一手使剑,对那些不忠之人毫不犹疑地了结,一颗颗的首级落在他身前,堆叠成他地位逐高的阶梯,随着於帮中的阶级越高,刘文恩也渐渐发现自己的变化。
灯光黯淡的铁皮屋中,刘文恩又再一次地执行灭杀叛徒的任务,但这次并不像过往一般顺利,那些垂Si挣扎之人乱枪打鸟,一到弹痕划过他脸庞,刘文恩竟感到些许害怕,是对什麽?是对Si亡的害怕。
「有胆识、不怕Si又有本事,我本身应该这样的…但如今我为何又怕Si了?」
他边解决手边这些险些杀害他的混帐,边在脑中的书海徜徉,试图找出对自我大哉问的解答。
任务结束後,他专注沉思,交由司机送他回到本部,默默走回那金碧辉煌的房间,望着眼前的奢华,他才明白究竟为何,究竟是什麽让他变得「懦弱」了。
「是钱,是权,是我手中握有的越多,心中的畏惧也越多,我幼时一无所有当然不怕,但如今的我已拥有一切了,当然会……」
思绪被一声响打断,柴龙走了进来。
「文恩,你久违的被打伤了啊,痛吗?」
「属下不痛,倒是怕了。」
「怕什麽?」
「怕Si,老大,我竟然怕Si了。」他声音颤抖着。
「哈哈哈!该怕,你该怕!」
「…敢问老大为何?我以不怕Si才换来如今的生活,为何现在我又该怕了呢?」
「若不怕,你手下亡灵的残党,岂不是有成千上万对你复仇的机会?若不怕,你哪来的谨慎之心?」
一语道破,刘文恩这才明白,他怕的不是失去财富与特权,甚至不是怕Si,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害怕,曾经手刃数百人,或许早已认定自己是个怪物,他怕的是自己不Si,却也无自缢的勇气,仅能持续在这世上沉浸於血海之中。
「感谢老大,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文恩,记得敷药啊!老大我可不乐见你受伤。」
「好的,已近深更,老大也快休息吧。」
「哼哼。」柴龙愉悦地笑了几声,随後便转身离去。
即使畏惧,刘文恩仍日复一日的执行任务,而那梦靥也逐渐增长,增长到如百岳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