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地下室回来後，我一夜未眠。
脑子里全是他的声音，那句「我怎麽可能不Ai你」，像碎玻璃一样卡在心里，每动一下都疼。
我开始梦见一些片段。
午後yAn光斜洒进教室，我趴在桌上打盹，他帮我盖上外套；烟火绽放的夜里，我哭着要他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你一定要让我记得。」他红着眼圈，紧紧抱住我。
还有那一幕——
他跪在神明面前，双膝跪在冰冷的石地板上，一遍一遍地叩首，额头都红了，声音颤抖却坚定：
「拜托你……不要让她忘记我。」
「如果这是惩罚，那就惩罚我一个人就好。」
「她什麽都不知道，求求你……还她一个记得的机会，好吗？」
我突然醒来，坐起身，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打开cH0U屉，拿起那支他送我的笔，才发现它早已没有墨水，但我一直舍不得丢。那支笔，是我们一起去文具店时挑的，他笑着说：「这支看起来就很适合你，很温柔。」
手机里的照片少了一张，原本是我和妈妈在花田里拍的，那张照片我最Ai的地方，是右上角无意入镜的他——他坐在我身後，笑得像个傻子。
我颤着声问他：
「你为什麽不放弃我？」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我，像是终於等到了这个问题。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微微动了动，「因为你是我所有记忆里，唯一没变过的光。」
「哪怕每次靠近你，你就会失去什麽……我也不想让你一个人过这一生。」
我眼泪终於落下。
那一刻，我记起来了。
不是因为烟火，也不是因为拥抱，而是那种感觉。
那种，即使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只要他一声「你还好吗」，我就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而那一幕跪在神明前的画面，一次次浮现在脑海里。
我忽然明白，他承受了多少失去，才换来我这一刻的想起。
但老天没有放过我们。
那天晚上，我的记忆没有模糊，我以为诅咒终於停下了。
直到我打开电脑，发现我存了五年的文档，全都消失了。
那些故事，是我写给妈妈的。
是我唯一的出口。
我痛哭失声，却无法怪他。
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选择了记得他，就注定失去别的什麽。
我跪在地上，紧握着那支没墨水的笔，喃喃地说：
「可恶……我怎麽又犯了一样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