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是在会议室里。
灰sE西装、黑框眼镜、领口没扣的第二颗钮扣,像是不经意的放松,也像刻意为人留下空隙。
我那天喝的咖啡太甜,他瞥了一眼,说:「那杯糖分太高。」
我回:「那你应该不喜欢我。」
他愣了一下,笑出声来。
那笑声不是开心,是在观察。
像心理学家看着一只自己刚诱导成功的老鼠。
之後他就常出现在我的工作讯息里。
从提醒提案标题,到建议我换封面用字。
他回覆讯息的时间永远准确,像预判过我的呼x1。
我以为这是合作默契。
直到那天,他发来一句——
「你今天的回信语气有点y,是不是太累了?」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我没有说过我累,
但他说得像在看穿。
我打了一行「还好」,又删掉。
打「没事啦」,又删掉。
最後只传了一个「嗯」。
他秒回:「那就好。」
那一刻,我居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我知道不该。
但人被理解的时候,会误以为那就是Ai。
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是在一家没什麽人的咖啡馆。
他点了一杯拿铁,帮我也点了一杯。
「我记得你喜欢微苦的。」他说。
我没说过。
那一瞬间,我分不清自己是被感动,还是被研究。
他讲话时总有一种节奏——
慢、稳、留白。
就像他知道我会在那个空白里补上自己的情绪。
他说:「其实你不用那麽冷静。」
我问:「哪里冷静?」
他说:「你笑的时候,眼睛不动。」
我愣住。
那句话像一根细针,刺进了我长年掩盖的伤口。
我没回话。只是低头喝咖啡。
糖太少,苦得发凉。
後来他送我回家。
夜sE像一层玻璃,城市的灯都在上面反光。
他问:「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真正的样子?」
我笑:「你看见的不就是真实的我吗?」
他摇头:「那是你希望别人看到的版本。」
我没回答。
只是转开视线。
因为那一刻,我感觉到某种不可逆的东西,
正从他的语气里渗进来。
那不是温柔,是试探。
不是Ai,是占领。
夜回到房里,我重新打开那封他发的提案信。
他在最後一句写着:「附上你最初那份草稿,我觉得更像你。」
我心口发紧。
原来他连我删掉的部分,都保留下来。
我们都以为遇到懂我们的人。
但有时,那只是对方找到了你灵魂的开锁密码。
那晚我睡得很浅,梦里全是咖啡的气味。
甜味淡了,苦味浓了,
像Ai情开始变质前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