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玄幻小说 > 囚徒的羔羊 > 09沈睡於此
    「为了庆祝这次的丰收,大家尽情玩乐、尽情狂欢吧!」

    戴着戒指当作皇冠的老鼠用汤匙轻轻敲响高脚杯,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诡异的地下宴会中。下一秒,音乐声与欢呼声再次响起,老鼠们兴奋地舞动着身躯,珠宝闪烁,礼服飘动,彷佛真的是某场上流社会的派对。但地上的人骨提醒着我,这场宴会的本质与隐藏在背後的真相——我,是猎物。

    我疯狂地在棺材中挣扎,试图扯断双手的束缚,试图从这场噩梦中逃离。可越是挣扎,那群老鼠就越兴奋,乌黑的眼珠闪烁着猎人的饥渴,细小的牙齿在昏h灯光下反S出森冷的光泽。牠们并不急着扑上来,而是围绕着等待我,待我逃跑时,这场JiNg心策划的狩猎游戏才正式开始。

    本该是弱小的动物,躲避天敌与捕猎者才得以生存,而如今从猎物变成猎人——这种颠覆X的快感让牠们疯狂,而我的恐惧,正是牠们最好的调味料。

    我迅速扫视四周,试图找到任何能帮助我逃脱的东西。然而,在这个诡异的地下宴会里,除了遍布的骸骨与满脸饥渴的老鼠,似乎没有任何能利用的工具。就在此时,我的脑海中闪过那只老鼠曾说过的话——

    「医生会毫不犹豫地扑杀牠们??」

    如果我能制造更大的动静,或许就能x1引医生的注意,藉此找到生机。但问题是,这里究竟离地面有多远?老鼠们能在医生的眼皮底下生存这麽久,肯定有应对的方式,这代表我不能仅仅依靠运气。看着牠们眼中贪婪的光芒越发炙热,我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就算是孤注一掷,我也必须尝试——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

    挣脱束缚的瞬间,我毫不犹豫地朝高脚杯冲去。数只老鼠猛扑过来,尖锐的牙齿撕咬着我的皮肤,但我顾不上疼痛,一把抓起高脚杯,将里面暗红sE的YeT狠狠泼向那只戴着戒指皇冠的老鼠。随後,我伸手取下墙上的火烛,狠狠地朝牠扔去。

    火烛外层的玻璃罩应声碎裂,火光划破黑暗,老鼠本能地闪避,然而就在下一秒,牠却停下动作,发出一声嗤笑:

    「你以为高脚杯里装的是酒吗?」

    黏稠的YeT缓缓流淌在地面上,火焰T1aN舐着那诡异的红sE,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我望着那微弱的火光,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低声道: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一切能如预期顺利进行……但我知道,我从未被神明眷顾。」

    下一瞬间,我狠狠摔碎高脚杯,捡起一片锋利的玻璃,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手腕划下——皮r0U被割开的瞬间,血Ye狂涌而出,如决堤的洪流般倾泻。剧烈的痛楚袭来,冰冷得几乎刺骨,我却没有停下,反而用力甩动手臂,鲜血如飞溅的利箭,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直落向地上的火焰。

    轰!

    烈焰骤然暴起,彷佛得到了最甘美的献祭,疯狂地吞噬着地面,我的血Ye此刻彷佛成了助燃剂,使火势疯狂蔓延,整座地下洞x瞬间陷入火海。老鼠们发出尖锐的惨叫,惊恐地四窜逃命,曾经洋溢着狂欢与猎奇笑声的派对,如今成了一场哀号不绝的炼狱。披金戴银的老鼠们在烈焰中挣扎,它们踩踏彼此,扭曲着身T惨叫,珠宝与皮毛在烈焰下化为焦黑的灰烬。

    浓烟翻涌而上,像一只窒息的手紧扣住我的喉咙,灼热的空气灌入肺部,我咳嗽着,踉跄後退,意识一阵恍惚。

    这一刻,我不禁自嘲地回想起——当葛蕾莱触碰到我的血Ye时,她的痛苦分明强烈到无法掩饰。那种反应……不像是人对普通鲜血该有的恐惧。我早该察觉,却始终欺骗自己,视而不见,甚至强迫自己去相信那只是错觉。

    我的血Ye、我的身份、我的一切……究竟是什麽?

    诡异的不安感在心头盘旋不去,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紧紧缠绕着我,让我无法呼x1。或许……我真的被神抛弃了。

    不,更准确地说——我从未被怜Ai过。

    我扶着墙,意识逐渐模糊。或许……这就是逃离希思莉丝的代价?或许,从一开始,错的就是我……

    灼热的高温几乎要将我吞噬,却惊人地让人窒息,而我的身T却冰冷得不住颤抖。泪水与鼻涕失控地流淌,我甚至开始看见幻觉——亦或,那并非幻觉。

    朦胧间,我看见希思莉丝伫立於燃烧的烈焰中,依旧微笑着,那笑容诡异得令人不寒而栗。她缓缓朝我走来,张开双臂,轻柔地拥抱了我。那环抱如同深冬的寒夜,冰冷、窒息,却又异常安详。

    或许……Si亡,也不过如此吧。

    在那刺骨的怀抱中,我渐渐阖上了双眼。

    时间彷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在无限延展,所有的感官逐渐消散,唯有一句话清晰地在脑海中回荡——

    「这是第二次……」

    声音低沉而模糊,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是谁?

    我彷佛在无边的黑暗中漂浮,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想要追寻那声音的来源,却有无数看不清的双手从四面八方伸来,紧紧将我往下拉。那些手没有温度,却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道,让我不自觉地放弃挣扎。

    不需要那麽拼命……

    不需要急着寻找答案……

    耳边传来轻柔的低语,如cHa0水般包围了我。我沉溺其中,任由意识随波逐流,飘向更深处的未知。

    Si亡没有带走我,而是又一次将我遗忘。

    我躺在熟悉的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身T的痛楚告诉我,我还活着。身旁的医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具遮掩了他的神情,不知他是醒着还是沉眠於自己的思绪中。

    我转动眼珠,环顾四周——依然没有希思莉丝的身影。这让我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感到失落。明明一直在逃离她,却又总是不自觉地寻找她的踪迹。这份矛盾纠缠在内心,如同交错的荆棘,让我索X放弃思考。

    身上的伤口被细致地包紮完好,这一次,我没有挣扎,也没有恐惧,甚至没有试图质疑这一切的意义。我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那位沉默的医生醒来,因为……我还有太多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近乎静止,尤其是当你根本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清醒时。医生始终保持着那副诡异的静止状态,让我不禁开始怀疑——他真的会疲惫吗?他真的有生命吗?或许,他根本不是人类……

    我就这麽直gg地盯着他,试图透过那张冰冷的面具窥探出些许端倪。面具之下,是什麽样的脸孔?会是正常的五官,还是一片空无?亦或是某种不该存在於人世间的事物?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医生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我先开口,抑或是你要提问?」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而非等待一场真正的对话。

    我挑了挑眉,轻笑一声:

    「有什麽区别吗?你不就是为了解答我的疑问才会坐在这里?」

    这场对话,从一开始就像是一场被安排好的棋局。而我,究竟是提问的一方,还是被引导的一方?

    医生摇了摇头,嘴角微微g起,像是嘲弄,又像是无奈。

    「你b我想的还要油嘴滑舌。」

    他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却又透着某种难以捉m0的情绪。

    「只不过,很可惜,你想要的答案,我无法告诉你。」

    他有意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我的反应。然而,我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终於,他继续道——

    「不过……你可以在这里寻找你要的答案。我不会g涉你,等你做出选择时,再来找我。」

    他的语气从容得令人发毛,像是早已笃定我终究会回到这里。

    我紧盯着他的面具,心底浮现出一丝说不清的违和感。选择?我低声重复,彷佛想从这两个字中挖掘出更多的含义。但医生不再回应,彷佛这场对话已经结束,而我的问题,注定只能由我自己去解答。

    下一秒,锋利的针头刺入我的皮肤,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瞬间僵住。

    「——!」

    我还来不及反应,混浊的YeT已顺着针管注入T内,渗透进我的血管。我猛地cH0U气,试图大喊,却被医生SiSi按住。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像铁钳般锁住我的四肢,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我瞪大双眼,心跳失控地狂跳,像是一头被b入绝境的兽。然而,医生的动作沉稳而JiNg确,丝毫不受我的反抗影响。他不带任何迟疑地将最後一滴药Ye推入,然後才缓缓松开手。

    「很快,你就能下床行走了。」

    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彷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毕竟,时间并不等人。」

    我大口喘息着,仍然感觉到药Ye在T内扩散,像是无数条冰冷的蛇滑过血管。我不确定这药会带来什麽影响,但有一件事我已经确信——

    这场「选择」,恐怕已经不由我做主了。

    正如医生所说,原本疼痛难忍的身T如今只剩下一种异样的轻盈感。我几乎不假思索地从床上跃起,顾不得内心混乱的思绪,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我要找到答案,然後离开这里。

    我推开门,走进昏暗的走廊,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某种消毒药水未曾完全散去的味道。当我经过那个摔下去遇见老鼠的地方时,却发现那里早已被填上,地面平整得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异状。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我甚至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但整个屋内,除了散落的医疗器材与堆积如山的书籍,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开始怀疑医生口中的答案,或许根本不在这栋屋子里?

    我走到窗边,透过斑驳的玻璃向外望去,昏暗的庭院中,墓碑静静地矗立在雾气中,像是一双双沉默的眼睛,凝视着这座屋内的一切。

    或许,答案就在外面……

    我没有过多犹豫,随手抓起医生挂在椅背上的大衣披在身上,缓缓推开门,踏入寒冷的夜sE。

    屋外的空气冻得刺骨,冷冰冰的路灯孤零零地立在小径上,昏h的光线照不暖周围的寒意。这次,我没有恐惧,没有迟疑。道路Sh滑,石板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青苔,踩上去时隐隐透着Sh润的寒气,像是在警告着我,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

    我踏过Sh滑的地面,静静地走向最近的一座墓碑。冰冷的石碑矗立在夜sE之中,与周围那荒凉的环境形成了奇异的对b——这里的墓碑竟被人整理得异常乾净。即便地面上长满了青苔,却丝毫没有侵染墓碑的半寸表面;时间在这里似乎没有留下痕迹,碑上的文字依旧清晰可见,彷佛刚刚刻上不久。

    我俯身端详,目光顺着刻痕逐字读去。墓志铭细细记录着亡者的生平,每一笔都带着某种刻意的细致。

    我低头细看,却在读到墓志上的名字时,感到一阵强烈的战栗——

    这不是……镇上居民的名字吗?

    那些早该安眠於镇上公墓的人,他们的墓碑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这栋屋子根本不该有墓地,它是间医院,或者说,更像是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封闭空间。可如今,这些墓碑却排列在庭院中,如同早已存在於此,静静地等待被发现。

    是谁,把这些墓碑搬来的?

    还是说,从一开始,它们就应该属於这里,而我只是不曾察觉?

    我环顾四周,墓碑的数量b想像中还多,越数,心底的不安便越加深重。这些名字,我曾在镇上的街道上听过,曾在人们的谈话中听过,甚至,有些人是我亲眼看着被下葬的——

    可他们的墓,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一GU莫名的寒意窜上脊椎,我下意识後退一步,却踩到一片cHa0Sh的落叶,发出细微的声音。夜sE下,这声音微不可闻,却像是在无尽的寂静里,敲响了一记来自深渊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