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忆木是个安静的nV孩。
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会给她这一致的评价。
她的学习成绩说不上特别好,但还过得去;社交能力说不上特别好,但还过得去;课外活动参加得不多,但还是有一两样傍身。
总的来说,她平凡得一无是处,X格也不够开朗去主动结识朋友,对待别人总是保持着一种礼貌而客套的疏离。
像她这样的人,大概是没有资本跟人b较的,也无法去羡慕别人。
只要不出错就好了,她想。
小心翼翼保持着一举一动的规范,避免成为众所矢之,也就不必去应对那些她不擅长应对的场面。
尽管这代表着她同时避开了同龄人所能拥有的乐趣。
孤身走在放学路上的时候,林忆木常常会想——我大抵不会拥有什麽特别要好的朋友了吧?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nV孩清脆的声音打碎了她的全部认知。
「呃......我?」
那个刚成为她新同桌的nV孩弯着眉眼点头,双瞳清澈透亮,像泛着光。
「当然可以。」林忆木回答,内心却不起波澜。
反正都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友好罢了。
她不是未曾有过朋友,甚至有那麽几刻是真心为友情动容。但许诺过的天长地久终究亦如镜花水月,可以因为分班、可以因为毕业,更多时是没有缘由地便散了。
周思雨跟林忆木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很在意林忆木。
尽管林忆木脑筋Si板,总是无法跟上她的跳跃X思维,周思雨却从不嫌弃,依旧开怀地揽着她的肩哈哈大笑,无论大小事都第一个找她分享。
「木木!」大老远就能听见周思雨亲切地喊她。
「木木?」
「木木。」
「木木──」
逐渐,林忆木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开始会向周思雨打趣了。
事情似乎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林忆木抖落孤独,在茫茫人海寻得一席栖身之地。但在更多时候,她能感受的是日益膨胀的不安和恐慌。
能遇上这麽一个朋友是她的荣幸,同时也是她的梦魇。
也许是习惯了孤身一人、也许是自卑发作,当周思雨与别的同学走在一起,她总会感到妒忌、难受得发慌,恍然间察觉她俩是朋友这件事也许只是一场会碎的梦境。
她不像她,周思雨可以跟任何人做朋友,但是林忆木不行。
也许她哪一天会轻易被谁取代。
於是在那日莅临前,林忆木常有意拒绝周诗雨的邀约,沈默地回归孤独。无论怎麽做都会受伤,她想不出更好的解法。
要是没有遇见就好了,日子依然平静。
——但是她无法不去渴望遇见。
林忆木将脸埋入臂弯,在周思雨的脚步接近前假装睡着。
她听见nV孩在她的身边轻轻落座。
你知道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知道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周思雨伏在桌面,凝视着nV孩留给她的一头秀发,伴着窗外的朦胧雨幕,猜测雨声何时停息。
在这些日子里,她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对方的刻意疏远。这让她感到很难过,却又不知缘由,不明白自己在什麽时候得罪了她最喜欢的朋友。
林忆木对她来说很特别,非常特别。
林忆木或许不理解,但是没有谁能像她那样令人安心。
也许是患得患失的心情使她更照顾他人感受,她清楚朋友的喜好与原则,从不触碰对方的雷点;她会记住朋友说过的小事,在对方几乎遗忘时给出意外之喜;她认真回覆朋友传来的每条消息,不管多麽零碎或无厘头。
或者这麽说吧,林忆木对周思雨的重要X是——
只有在她面前,她才能够成为她自己。
她接住了她,自己却毫不知情。
「木木。」陷入梦乡以前,周思雨轻声开口。睡意使她整个人飘飘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
「哪怕你开始讨厌我了,我还是固执地如此觉得:能遇见你,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眼皮沈重地阖上。
隔壁的nV孩凝望雨幕,雨水映入瞳孔,哗啦啦落了下来。
白兰盛开,而後又复凋零。
回想起来,青春就是一本流水帐,沉闷得不值一提,又荒稽可笑得令人想哭。
无论再怎麽去想念,专属於那个季节的雨声,终究是听不见了。
但林忆木还宛然记得,午後yAn光轻吻的温度、nV孩们的欢声笑语、还有她曾经对她道过的“幸运”。
「木木!」
林忆木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