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yAn光洒进车窗,窗外的街道与行人缓慢地倒退着。
布莱克坐在後座,手中握着刚领到的新学生证。他的制服还有些皱,背包里是崭新的课本与笔记本,耳朵里没有音乐,也没有声音。
车子转过街角,学校的正门出现在眼前。
「到了。」父亲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他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下车。没有太多言语,像往常一样。但今天的他,不再期待,也不再失望。
只是安静地转身,踏上了前方那段属於「新生活」的阶梯。
校园b他想像中安静。
教室里的yAn光从大窗户洒下,映出一层温柔的金sE。他站在讲台前,被老师介绍为转学生时,底下同学的目光或好奇、或漠然。
「大家好,我叫布莱克。」
他语气平淡,眼神却b过去更清明。
没有过多的自我介绍,也没有特别想x1引谁的注意。他只是坐回最後一排的位子,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开始翻开第一页。
那是一张空白页。
午後的第三堂课是自然课。
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恒星与行星的构造」。布莱克翻开课本,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光线斜斜照进来,落在他的桌角。
「布莱克,记得吗?这堂要分组。」老师忽然开口。
他抬起头,点点头,却没动作。
就在他还在犹豫该怎麽行动时,隔壁的男生转过头,轻轻敲了下他的桌子。
「嘿,要一起吗?」那人笑着问。
布莱克微微一愣。对方是个看起来很随和的人,眼神里没有嘲讽或过多的情绪,只是一种单纯的邀请。
「……可以。」他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是羽恩。」对方主动伸手,笑起来时嘴角会稍微歪一点,有种不刻意的亲切感。「我是今天值日生,刚好坐你旁边。」
「布莱克。」他简短地说出名字,没有多余寒暄。
他原以为对方会很快放弃,但羽恩只是点头,没b他多说什麽,转头开始翻课本。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着低声说:「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很难亲近的人,结果感觉你只是话b较少而已。」
布莱克顿了一下,没有反驳。
「没关系啦,反正我也不太会聊天,就当我在练习好了。」羽恩耸耸肩。
这句话意外让布莱克嘴角浮起一丝细微的笑。
小组讨论的时间,他们一起翻书、记笔记,羽恩偶尔会问些问题,也会自顾自讲些奇怪的冷笑话,但说完之後都会自嘲:「啊这应该不好笑吧哈哈……」
布莱克没有笑,但他也没有觉得烦。他只是感觉到——这是他许久不曾T会过的「平常对话」。
而这样的对话,竟也让人感到安心。
放学时,yAn光已经偏h。
布莱克收好书包,走出教室,刚踏出教学楼,羽恩从後头追上来:「嘿!你家在哪里啊?我顺路可以一起走。」
他有些犹豫,但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走在人行道上。两旁的树影被傍晚的光拉得长长的。空气有点热,但风还是轻轻吹着。
「你以前念哪所学校?」羽恩问。
「……离这里有点远。」他答得很模糊。
「那你怎麽转过来的?」
布莱克沉默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说:
「想换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
羽恩看着他,不再追问,只是轻轻点头。
「也是,有时候……人就是需要那麽一次机会吧。」
布莱克转头看他一眼。夕yAn落在对方的脸侧,光线让那句话听起来格外真实。
当天晚上,布莱克在书桌前翻着作业本,偶然间,视线瞥到墙角那张花田的照片。
照片里yAn光灿烂,向日葵正盛。他盯着那画面好一会儿,低声说:
「今天……b我想像中好一点。」
这是他新生活的第一天。
没有惊天动地,但b他以为的,要温柔一些。
夜深了。
房间里只剩下台灯亮着,柔和的h光洒在桌面。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卷动窗帘的边角。
布莱克坐在书桌前,翻开了一本新买的笔记本。封面是深蓝sE的,有着像夜空一样细碎的星点。他握着笔,迟迟没有落下第一笔。
他静静地盯着纸面,过了很久,才在第一页的顶端,写下几个字:
「梦里的七年。」
接着,他开始一字一句地写。
写下那些风中的花田、会说话的nV孩、半空中浮动的城市与湖泊、还有那晚星星掉落的夜。他写下姆姆的叫声、旋转的红叶、下雪的边界与「祂」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写下她的声音、她的笑、她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这一切。」
他在纸上这麽写着。
「因为没有人能为我证明,那一切是真的。」
「但我记得。即使这个世界不记得,我也会记得。」
笔停在半空。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像是看见了某段仍在远方闪烁的光。
他低声补上一句,像对自己,也像对她说:
「……我会把你留下来。即使只剩我一个人记得,也没关系。」
笔记本的纸张翻动声在夜里轻响,像是另一场梦的延续——
而这一次,是由他亲手,将梦写下。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布莱克的生活,b他自己想像得还要快地变得不同了。
新学校的课程很普通,老师讲解的速度不快,教室墙边还贴着几张学生自己画的海报。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每天早上第一节课的yAn光都会从玻璃洒进来,照亮他桌上的笔记本。
他的同桌是个笑容很轻松的男生,第一次上课时还递给他一张笑脸便利贴:「你桌子上的印子像恐龙的脚印耶,我们坐过同一只恐龙吗?」
布莱克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笑出声来:「……我也不太确定,但可能是很温驯的一种。」
从那天起,他开始习惯与人对话。不是强迫自己,而是自然而然地,一点一点打开心。
他会和大家一起去福利社,坐在C场边聊些无聊的笑话,偶尔被拉去帮忙社团搬东西。午休时,还有人会主动邀他一起吃便当。
有人说他「笑起来其实满温柔的」,有人说他「b想像中还会讲冷笑话」,甚至有人会在社交平台上留言:「那个新来的布莱克,话不多但人很好!」
这些话对他来说,都像yAn光一样,没那麽刺眼,但够暖。
晚上,他依旧会写日记,把白天发生的小事与梦里的回忆并排记下。有时是校园里吹落的一片红叶,有时是小yAn光说过的一句话。他知道,这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而他想要好好珍惜每一个现在。
某个周末的午後,布莱克坐在家里的餐桌旁,与父母面对面。
他主动开口了。
一开始气氛有点尴尬,母亲一边摆盘子一边低头避开他的眼神,父亲则坐在沙发上,装作看新闻。但布莱克只是静静地开口:
「我记得我七岁那年,在楼梯转角听到你们的对话。」
父母的动作顿住。
「你们说——我的出生是个意外。」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场过去的天气。没有愤怒,没有控诉。只是想让这句话被说出来,不再沉在心底。
母亲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什麽,但他轻轻地摇头。
「没关系,我不是来责怪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那句话我一直记得。只是现在,我已经释怀了。」
他抬起头,望向他们那双从没学会如何表达Ai的眼睛。
「我曾经很努力想变得没那麽麻烦、没那麽讨人厌,想让你们觉得我值得出现在这个世界……但後来我才明白,我不是来这里证明自己存在的理由的。」
他说得很轻,但那一刻,空气却像被重新注满了重量与温度。
母亲终於红了眼眶,父亲低下头没说话,却微微抿紧了嘴唇。
那顿饭没有太多言语,但气氛,b从前柔和了许多。那是一种,不再需要互相辩护的沉默。
当天晚上,布莱克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夜很静,但他的心里没有空洞了。
他拿出那本深蓝sE的笔记本,在一页空白上写下:
「现在的生活,还不算完美。但我想,我已经可以说——我正在好好活着。」
他合上笔记本,轻声说道:
「晚安,小yAn光。」
彷佛她就在窗外的夜空里,静静听着。
〈现实中的第三年〉
隔天早上,天气晴朗,yAn光斜斜地洒在车窗上。车里播着收音机,主持人的声音有些模糊。
布莱克坐在副驾,和往常一样系好安全带。父亲坐在驾驶座,手握方向盘,像以往每个早晨那样,安静地开车送他去学校。
但今天不太一样。
车行驶过第一个红绿灯时,父亲忽然开口了。
「布莱克……」他用一种有点生疏但认真的语气说,「我昨天想了很久,有件事……想跟你说。」
布莱克微微侧头看他,没出声,等着他继续。
「对不起。」他说得很轻,却像花了很大的力气。「这麽多年,我一直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你。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但现在,我想学着去改变。」
布莱克怔了一下,没想到这句话会来得这麽突如其来。
「……谢谢你告诉我那件事。」父亲继续说,「那时你还那麽小,却听见了那些不该听见的话……但你没有怨我,还愿意好好说出来。我真的……很感谢你愿意让我弥补。」
他停了一下,转过头对布莱克笑了笑,语气b刚才更温柔一点。
「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喔。」
布莱克看着父亲的笑容,忽然有点想笑,也有点想哭。
他也笑了,点了点头。
「嗯。」
今天是他在这所高中的第三年。教室里的yAn光如常,讲桌上的粉笔如常,楼道里的欢笑声也如常。但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沉默地坐在角落、眼神空洞的布莱克了。
下课时,一名nV同学在走廊上小声地叫住他,脸颊红得像苹果。
她很紧张地说出喜欢他的心情,语气急促却真挚。
布莱克静静地听完,没有让气氛变得尴尬,也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只是轻声说:
「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
nV同学眼神微微一黯,他却诚恳地补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只是……我不是一个会随便对人动心的人。」
他说得不算温柔,但是真诚。那nV孩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点了点头,然後转身离去。
布莱克回到教室,望向窗外。
他不是不懂恋Ai,也不是拒绝别人的感情。他只是明白——在他的心里,有一个位置曾经被一束光占据过,那光太深刻,深刻到让他看待所有人时,都无法不与她相b。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看异X的眼光变高了。他不会轻易接受任何一段关系,因为他知道什麽是真正重要的连结——不是一时的心动,而是一同穿越黑夜的陪伴,一同从梦中醒来後,仍在彼此生命里的温度。
他拿出笔记本,翻到那一页:
「如果你在的话,会怎麽笑我呢?」
他苦笑了一下,低声自语:
「我可没那麽容易被抢走的,你知道的。」
窗外yAn光正好。C场上的风轻轻拂过,一如当年那片金sE花田的午後。
这不是一场结束,而是一场延续。
他不会再是那个活在Y影中的男孩,也不是那个怀疑自己存在意义的人。
他是布莱克。
一个走过梦境的人,一个决定用自己的方式,继续发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