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第一次在医院醒来了。
但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yAn光从窗帘缝隙洒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与微弱的花香。医疗仪器仍在耳边发出规律的滴声,冷白sE的天花板映着日光的轮廓,一如上次睁开眼时那样刺眼。
只是这次,我没急着起身,也没有急着奔向哪里。
我静静地看着那束yAn光落在指尖上,彷佛要确认自己还活着,还在现实。
护士推门进来,见我清醒,只轻声说道:「你又昏睡了两天,身T还很虚弱。医师建议你多观察几天再出院。」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麽。她退了出去,病房再度恢复安静。
我望着窗外的蓝天,却想起那片花田,那个没有边际的世界,还有——她。
她的声音、她的眼神、她最後微笑着把我推进光中的那一瞬间,一切仍像刚刚才发生一样清晰。
「你做到了,布莱克。」
她这麽说着,而我现在——正站在现实的边界上,必须决定要不要往前走。
几天後,我出院了。
父亲来接我。他的表情僵y而陌生,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却像是在和某个失联已久的室友敷衍交谈。我母亲坐在副驾,回头望了我一眼,问:「还好吗?」
我只回了句:「还好。」然後戴上耳机,靠着车窗沉默。
车子驶过街道、红灯、十字路口,这些熟悉的画面与声音像是某种早已褪sE的记忆,我看着窗外,只觉得这世界b梦还不真实。
我曾经这麽恨这里。恨它的冷漠、沉默、无力。但此刻,我竟然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它。也许是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只能用钢琴压抑一切的小孩了。
回到家,父母看我像换了个人。他们不说出口,但我知道,他们惊讶、困惑,甚至有些不安。
因为我开始主动整理房间,自己做简单的饭,甚至在某天晚饭後,抬起头说:
「我想转学。」
母亲的筷子一顿,父亲也愣住。整个餐桌忽然安静下来。
我没有等待他们的反应,只是语气平稳地补上:
「我想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离开这里,去……适合我的地方。」
没有人马上回答我。最後是母亲先开口:「为什麽突然……想这麽做?」
我看着她,眼神不再闪躲,也不再带着讨好。
「因为我想让自己,变得不一样。」
「我不想再只是活着……我想试着生活。」
他们没说什麽,只是彼此对望了一眼。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主动对他们说出内心的话。
他们没有拒绝。
也许他们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一直不懂要怎麽对我负责;也许他们也开始觉得,让我离开,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夜晚,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墙上贴着一张老照片,是一片向日葵花田,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拍的,连我自己都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我望着那照片许久。
然後低声说了一句:
「……真希望这个世界,可以有趣一点。」
「或者……哪怕只有一个人能理解我,也好。」
我的语气轻得像对着某个不存在的听众倾诉,但我知道——那个人,曾经存在过。
而现在,轮到我用她教我的方式,继续走下去。
用自己的脚,为这个无趣的世界,踏出新的颜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