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玄幻小说 > 蛊后(镜里乾坤) > 第七章-蛊。(4)
    「喝……痾……」

    「不用说话,试着点头。」瑀又问:「意识可清楚?」

    阿肆暗想:「都难以张嘴了,何况点头。」不过他倒是能勉强把下颚往瑀偏一些。

    瑀理解後,开门见山道:「首先,你伤得很重,以现在的状况,你无法光明正大去医院,只能用我的血治疗。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的血b医院里任何的药物还好用,保证不出三日便能健步如飞。」

    「至於你为什麽被人打,眼下我没有时间从头跟你解释,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千万要记住。听清楚了就点头。」

    阿肆再次迟缓地动了动下颚。

    「一旦出这个房间被发现,将会有一票人来讨你X命,所以请务必把伤养好,用尽全力逃出北平,到山西的师家G0u村找一位平先生,他能护你周全……倘若他怀疑你,你就放血给他看。」

    瑀接着坐起,把手里黑的sE匣子放在枕边;阿肆能清楚看间对方的脖子沾着血痕。

    「盒子里的东西可以保命,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

    「记住,山西师家G0u村的平先生。。除了那里,你没有别的活下去的办法。」

    离开前,瑀最後道:「好好睡一觉,你会好受些。」

    阿肆努力撑起眼皮,妄想用意志力驱动坚如磐石的身躯,却依然只能睁开半目望去瑀狼狈的背影和其脚下拖着一行雨水。

    纵然他千头万绪,唯有一句无法说出口的话,随着巨大的疲惫感笼罩,逐渐消弭於无形。

    他们还会再见吗?

    躺了一天一夜的阿肆,明显感觉身T没有昨日重,且尚能下床行走和吃东西。往後一日,身上多处瘀青消退,外伤也已尽数癒合。第三日时已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养病期间,他的吃食皆由房门下的狗洞送进来,只见戴着白手套到双手,m0不清是男是nV,也在第三天过後便没再来。

    有了会饿Si,逐渐发臭的排泄盆为前提,他毅然决然换上乾净衣服,跨出房门,开启了往後为期七天的无效逃亡。

    别说逃不出北平,他完全被局限在六国和北平饭店的街头往返藏匿。

    起初阿肆半信半疑,想是瑀为了让他多注意自身安全才说辞夸张。结果事实真是他走离房门不到十步,转角就看见倒卧血泊的nV房务;直觉告诉他,不离十是前三天来送餐的人。

    紧接着他被另一名nV房务尾随跟进电梯,要不是他早有警觉,及时侧身闪过身後的利刃跑出去,高声呼喊不远处走来的五六名飘洋过海,做生意的荷兰人,聊着自己有在做大烟的假意推销,实则成群结队再回到电梯,待电梯往下抵达一楼,他便趁开门的刹那闯入人满为患的大厅,成功甩开第一次刺杀。

    刚跑离六国饭店大门的阿肆还没来得及好好呼x1,左右两侧又冒出两队军人,明目张胆持枪恫喝。

    数十个枪口对准他来,对街的运河又来不及跳。仓皇间,阿肆衣兜里的黑匣子不明滑落,匣盖因掉落在地而被打开,飘出一团黑sE浓雾往四周扩散,浓雾至黑,x1收所有尝试入侵的光线,奉命讨杀的军人们失去目标,索X漫无目的开枪扫S,引起六国饭店门前街上的人和车群起SaO乱。

    阿肆身处黑雾笼罩中的双眼却格外明亮,甚至能闪过残暴的军人无差别攻击的子弹,就势逃出浓雾,往後方错综复杂的胡同里拼命狂奔,一个没注意,撞上一味经常和他买大烟的半瞎老头。

    二人跌倒在地,年事已高的老头先发制人地哀号,阿肆本yu打算拍拍PGU离开,被一只粗糙大手当场擒住脚踝……

    「哎呀!不行了,没法走了!」

    「老头你别闹阿!」阿肆跩着脚要挣脱,「我现在没空和你折腾!」

    「不行!没烟走不了!」

    阿肆当即掏出从六国饭店房间里顺走的大烟,给老头,「我剩这些,再要也没有了!能放我走了吗?我真的没时间耗在这儿!」

    半瞎老头的狗鼻子闻见菸草味,欢喜道:「好孩子,收钱吗?」

    「不收不收,当送你了!」阿肆把菸丢往老头怀中,急道:「快放手阿!」

    「你逃不了,拿枪杆子的等在前面路口堵你呢。」老头收起菸,缓慢起身道:「我家後院有个枯井,可以先下去避一避。」

    阿肆不信,撒开腿就跑,果然不久又回来,气喘吁吁问:「井在哪?」

    半瞎老头乐呵呵转身,「走着!」

    阿肆左顾右盼,走在在行动迟缓的大爷身後倍感不安:「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在哪?」

    大爷指着红漆斑驳的旧木门,「前面进去,往右边直走到底就是了……」

    阿肆应声,大步跨过门槛,一溜烟消失在老头眼前。

    「我还没说完呢……」半瞎老头抬起手悬在半空,扯着嗓子叮咛,「小心阿!」

    阿肆无意识地寻着路上凸出的石砖顺利下了约三米深的枯井,井底连着常人无法用r0U眼辨明,又黑又深通道。

    空荡荡的深处,明亮的双眼让他无所畏惧,抬起双腿往黑暗走去;甚至是好奇这条路会通向哪里,以及思考为什麽他有了夜行无阻的本领。

    会是瑀说喂自己的血给他之後吗?

    砰!砰!砰!

    连续枪声传入井底,阿肆油然升起不祥之兆,他没有回头继续前行,直到听见源头有重物掉落声和哀号,他随即折返——半瞎老头睁着眼就躺在井底,一动不动。

    「老头……」阿肆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yu触碰眉心间留下的弹头血口,後又害怕地收回手,「为、为甚麽会这样……」

    「孩子,有菸不?给点吧,我这腰酸背痛给我折腾的,给点吧!」

    「我可闻到你身上的烟草味了阿,我鼻子很灵的!」

    「我会给你钱,不过先欠着。」

    「哈哈哈哈哈!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有烦恼的人才是幸福,像我这把年纪除了一身毛病外,没别的在乎,通常离要Si不远咯!」

    「你还年轻呢,不要妄自菲薄!」

    短短几天,无关紧要的日常对话突然成为永远的遗憾,身边的人事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暴雨中被殴打,瑀的喂血救命,nV房客的刺杀,追杀的军兵到老头惨Si……种种迹象显化北平确实容不下他。

    瑀现在又在哪里呢?她知道他现在的艰难处境吗?救了他又丢下他不管,要他上师家G0u村找甚麽平先生,知道他现在连出口都m0不着吗?她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伤亡,难道这些都要算在什麽都不知道的他头上?

    逝者已矣,阿肆和半瞎老头谈不上情分,但终究是无辜之人。逢时局混乱,他也是众多家破人亡的遗孤之一,拼劲全力才勉强上轨道的生活怎麽会甘心被人说毁便毁。

    当他抬头往井口上那天Y沉沉的天空,一对眸子忽然流露凶狠的兽X,他绝对不要再回到颠沛流离的生活。

    时空拉回二人所处的裂缝。幽暗寂静的地理环境,岩墙的凌霄因气流被空间压缩而左右摇曳。

    「之後呢?」瑀寡淡问着。

    「後来我待到半夜才从井的另一头出来,把自己伪装成路边要饭的乞丐掩人耳目,後来才打听到我被当成杀害茉莉姐的通缉犯。张少帅悲恸下令在抓到凶手前,北平只进不出。」

    「那你可还有再见到我?」

    阿肆点头,「我躲藏了一周,北平突发内战,原以为可以藉此逃出去,结果看见小姐身处战乱之中……身穿红sE中山装替洋鬼子朝北洋开枪。我当下冲过去找你,结果被北洋军抓住,你单枪匹马往我这里崩了一票人助我逃走,可你却被张副官袭击而重枪倒地,最後被绑在车顶游街示众,让洋鬼子缴械投降。後面的事,小姐应该都知道了。」

    瑀突发头疼,「当时我只记得我是抓着阎老……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难道远在山西的晋绥军早早就驻在北洋的地盘?」

    「不是,那时候只来了阎督军和阎少帅。他们还是搭张少帅的车,然後把你接走的。」

    「是吗?那就怪了……」瑀又问:「那个副官张三和少帅张砚池是甚麽关系?亲戚?」

    「应该没有,可能只是刚好也姓张。」

    「喔。」

    「小姐真的一点都想不起吗?」

    阿肆的一句殷切期盼,瑀没有回答,选择让话在空气中飘着。

    「我想小姐若要恢复记忆,恐怕还是要受到特定人事物的刺激才行。」

    「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

    「甚麽?」

    「先生居然没有帮你解除蛊缚。」

    说到这个,阿肆不免失落:「先生从没和我说蛊缚的事。当时先生知道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他还吓了一跳,神叨叨说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想来,他的意思应该就是要等你记起所有事,了解缔结的原因才有办法解除。」

    「什麽解铃,什麽人……」瑀满腹不屑,在她听来不过是平先生打迷糊仗的说词,「那你现在对蛊缚有甚麽想法?」

    阿肆摇头,「但我能肯定跟你用血救我有关。」

    「恩。」瑀告诉道:「你我同为蛊门人都有一个蛊身,且血Ye中含有一种虫菌。虫菌你应该知道,这也是为甚麽我们需要养蛊,食蛊;蛊缚就是结由自身血Ye的虫菌去缔结。蛊缚起初只会用在相同的血缘来保全彼此,作为支撑对方的另外一条命。後来经过长期实验,慢慢地也能用在无血缘的人身上,作为牵制。」

    只不过重老爷子和平先生却从不以此来控制蛊门中人,反而选择用噬蛊种在弟兄们身上。

    阿肆闻言觉得没有想像中糟糕,「所以我们能当对方的另外一条命?」

    瑀愣了愣,似乎对方的回答不是她要的,「你我无血缘,属牵制。作为另外一条命,那也得看我要不要牺牲自己成全你。严格说起来,是你不得不成为我的另外一条命。」

    「小姐不会的。」

    「你又知道?」

    「你救过我,甚至差点没命。」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害到你。」

    「就算是,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阿肆坚信着:「小姐肯定是善良的人。」

    「你的茉莉姊姊可不是这麽形容我的。」瑀一脸大写的不可思议,「看来蛊母子的影响真的不容小觑。」

    「它是蛊缚的另外一种解释。」瑀不解道:「你和我算血脉相连,平先生怎麽什麽都不告诉你?」

    阿肆满脸无辜,泪痕挂在两颊,妥妥一名编外人员。

    「蛊母子,是为母为母,子为母。母不Si,多子生。蛊子母,不同生亦不同Si。蛊母子,同生亦同Si。」

    「……不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我为母,你为子。我生你生。我Si你Si。你Si了我不Si。我不Si你去Si。」

    阿肆眨了眨双眼,留下几滴残存的泪珠,表示仍不理解。

    瑀接着问:「你很信任我,对吗?」

    阿肆点头。

    「为什麽?」

    「你对我好。」

    「哪里好?」

    「小、小姐在北平时给总给我餐包和牛N,怕我吃不饱,怕我被欺负。救我於水火,救我的命。」

    「所以你便甘愿被我拐到山西,成为我的蛊子,再也过不上正常人的日子,时不时还得卖命?」

    「这……可救命之恩本就该涌泉相报阿。」

    「你看到我就紧张得结巴,我说什麽你理所当然的觉得就是什麽。」瑀倾身靠近问:「所以我让你去Si……你应该也会去Si……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