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夜sE中穿行,尾灯在墙面拉出一抹长长的红影。纽约城的街灯一盏盏倒退,像是一场审讯里轮番上阵的聚光灯,每一道光都在审视驾驶座上那张狮子的脸——一副已开始崩裂的假面。
副驾驶座上,老虎艾登依然昏迷,呢料制服微微起皱,肩章的银线反S着仪表灯光。他的头靠在窗边,嘴角下垂,喉头时而微动,呼x1尚存。阿强不敢看他太久,怕多看一眼,就会崩溃。
驾驶座上,「阿乐」紧握方向盘,双手微颤,指节泛白。他的视线SiSi盯着前方,但眼神里已经没有目的——只有一种机械式的前进,像走在无尽的悬崖边。
他不知道该去哪。
原本打算驶向市郊某条不会留下监视纪录的工业道路,但他的大脑空白。
後座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在g嘛?没方向了吗?」
沙漠狐倚在後座座椅上,手铐还绑着,但语气却像个悠哉的旁观者。他的耳朵随节奏轻轻晃动,脸上挂着看穿一切的笑意。
「你其实不知道要去哪,对吧?」他又说,语气轻得像刀片轻掠皮肤。
「……闭嘴。」阿强狮皮下的存在声音压低,但听得出懊悔与疲惫。
「但你还是转过这个弯了,对不对?」沙漠狐望向车窗外的街道号志,「这条路是往宿舍的。我猜,那支针——还在原本那个小狮子的房里?」
那句话让阿强的手指突然一紧,方向盘嘎吱作响。他没回答,但沙漠狐已经得到他要的答案。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皮,这张脸,这安静开车的样子——像不像真的警察?」沙漠狐低笑起来。「但里面是谁啊?一个谁都不知道名字的影子,一个连自己都快不认得自己的家伙。」
他歪头,语气转冷:「你只是刚好穿上了对的皮而已。」
警车弯进地下停车场,车轮压过混凝土地坪,传来沉闷的颤动。铁门升起时,冷风灌进车厢,吹得狮皮内的汗水冷得像冰。
阿强关掉引擎,整个人瘫坐椅背,像一头从梦中惊醒却不知身在何处的野兽。
他没有计画。没有目标。他只是……鬼使神差地回到「阿乐的宿舍」——他这几个月所谓的「家」。
阿强关掉引擎,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不是松懈,而是宣判。
他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後座。当他打开车门时,沙漠狐还是双手反铐地坐着,脸上挂着那种永远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真心的笑。
「我都快尿在K子里了。」
「下来。」
沙漠狐嘴角挂着坏笑,双手仍被铐着,他先伸出一脚试探着踩在水泥地上,再缓缓站起,像某种从陷阱中被释出的野兽。
「还要演多久?」他问。
阿强不发一语,扫了他一眼,低声道:「走。」
他们两人绕到副驾驶侧。阿强开门时,微微喘了口气,低头看着沉重的老虎身躯。艾登的T格远b他记忆中的还沉。
那副壮硕的老虎身躯安静地陷在座位中,脸部胡须略乱,制服因刚才扭打而变形。
他回头看了沙漠狐一眼。
对方挑眉:「你想靠自己扛他上楼?你那副皮……不会先撑破?」
阿强咬牙思索一秒,终於从腰後cH0U出手铐钥匙。
「别耍花样。」
「放心,我还想活着穿皮呢。」
手铐应声而开,金属弹开的声音在停车场空旷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两人合力将艾登从车中拖出,动作小心而粗重。老虎制服沉甸甸地摩擦车门时,发出沙沙声。艾登的头无力地向後垂着,看起来像极了熟睡,但那片刻的宁静,对阿强来说却沉重如审判。
他们朝宿舍门走去。
到达电梯前,沙漠狐主动按下按钮,金属门打开,里头空无一人。
「你这宿舍……不错,够隐密。」沙漠狐说,一边站在门旁。
两人挤进电梯,艾登横在中间。空间狭小,几乎无法转身。
门关上的瞬间,阿强一个不慎,艾登的後脑「咚」地一下撞上电梯墙角。
一声低低的闷哼从老虎喉间传出,像是本能的反应,让整个空间瞬间凝结。
沙漠狐撇了撇嘴:「他还有点意识喔,小心点,别让皮爆了。」
阿强额上冷汗渗出,咬紧牙根。他缓缓将艾登的头摆正,像是怕惊醒一只沉睡中的神只。
电梯缓缓上升,萤光灯照着三人的影子,在金属墙面来回摇晃。
阿强望着倒影里那张狮子的脸,忽然感到陌生——
他不是在「扮演」,他快要变成了这副皮肤本身。
电梯「叮」的一声开门时,宿舍走廊静得出奇。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心跳声倒数着什麽。
他们朝阿乐的房间走去。
阿强走在前头,每一步都像踩在悬崖边。尾巴紧贴腿侧,制服後背已Sh了一层。门前,他掏出证件感应——灯亮绿。
门开了。
熟悉的空气扑面而来,那是阿乐留下的味道,也是阿强伪装生活的起点。
两人一前一後地进入宿舍,门在背後关上。
房间不大,冷气机嗡嗡作响,空气中还残留着阿乐曾用过的肥皂味。阿强彷佛闻见那GU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脚步变得沉重。他将艾登放到床边,铺开毛巾,将老虎的身躯平放在上。
沙漠狐扫视房间,语气急促而冷峻:「针筒呢?你藏哪了?」
阿强咬紧牙关,走向衣柜与保险柜结合的暗格。哔一声,金属门弹开,他取出一个标有冷藏警示的小罐。打开後,里面躺着那支紫sE针筒。
那YeT像带着生命的光,萤光般在容器中缓缓晃动,像在嘲笑人类对身分与道德的执着。
沙漠狐见状,眼神兴奋地放光。他伸手想拿,却被阿强先一步握紧。
「我要你动手,现在。」沙漠狐低声说,像是下达某种猎杀命令。
阿强没有立刻行动。他的手指僵在针筒外壳,呼x1一瞬间变得缓慢。他回头,看着床上那张熟睡中的老虎脸庞。
脑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他第一天到警局,被艾登一把拉过去改正装备位置:「你的警棍太靠左边,会卡手。」
下雨那天,艾登默默将一条乾毛巾挂在他座位旁。
一次突发任务时,他在巷口犹豫,艾登只是说:「别怕,你就跟着我。」
甚至就连上周——艾登还留下了一盒未开封的便当在宿舍门口,什麽也没说,只在便条纸上写:「记得吃。」
这些画面如闪光灯般不断闪过。
他心口发闷,额角渗出冷汗。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你到底在等什麽?」沙漠狐b近,「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权力……还有,你不是已经穿过一次了?阿乐那副皮,不也被你处理得服服贴贴?」
「不一样……」阿强喃喃。
「有什麽不一样?」沙漠狐声音陡然提高,「他是你老板?你敬Ai他?他知道你是谁吗?还不是把你当狮子小鬼用?」
阿强猛地抬头,眼神里翻涌着愧疚、愤怒与绝望。
「他信任我。」他的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他……从来没怀疑过我……」
沙漠狐冷笑一声:「那就更该谢他啊。他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喉咙发紧,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已经压下针筒前端,但却迟迟无法穿刺。
「你还在犹豫什麽?」沙漠狐靠得更近,「你以为你还有选择?你现在穿着别人的皮,说着别人的名字,呼x1的每一下都是偷来的——你要嘛做完,要嘛一起被扒皮。」
阿强双唇抖动,额上冷汗直流。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到近乎无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队长。」
针头缓缓刺入艾登颈侧的血管,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嗞——」。
药剂推入。
第一秒,艾登x膛剧烈起伏,像气流在T内乱窜。第二秒,肌r0U开始凹陷、收缩,皮肤下的骨架在静悄悄地瓦解,没有破裂声,只是一寸一寸地「沉下去」。
第三秒,虎纹仍在、胡须依旧,但那副身躯已经不再完整,支撑他的血r0U与重量消失,只剩下表层柔软的皮肤,完整、尚有T温,如同外衣。
沙漠狐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表情。彷佛这不是人T崩溃,而是机械结构自动拆解。
一副完整的皮肤,缓缓贴伏在地毯上。
虎斑依旧、胡须尚在,但那早已不是活物。
阿强红着眼眶,双膝跪地,额头低垂。他已经分不清这场手术,是剥离了谁的身T,还是撕裂了自己的灵魂。
沙漠狐站在一旁,眼神亮得像火。他慢慢蹲下,伸手轻抚那张虎脸,神情像是在确认某种胜利的实T化。
他没问阿强的感受,只是乾脆地将自己外衣扯掉,抖了抖四肢,开始准备「换装」。
「别发呆了,帮我把制服拿来,这副皮……可不能浪费。」
他弯下身,跪在艾登的皮囊前,像个熟练的整形师傅般检查每一寸表面。
「要不要我帮你抹润滑剂?」他嘲讽地问。
阿强没回话,只是站在旁边,手指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沙漠狐自顾自地拿出一条棉布毛巾,擦乾皮囊内侧的组织残Ye,再确认每一处关节与接缝点无裂损。他的动作极度专注而缓慢,彷佛在准备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而非一副刚被剥离的脸皮。
然後,他深x1一口气——先套脚、再拉过大腿。虎皮贴着他乾瘦的腿部时,他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在承受某种极度拉扯与灼烧的疼痛。他将手指塞进内层,努力把GU关节与腹部结构对齐,动作显得艰难又诡异。
肩膀与x腔的皮肤贴合时,他彷佛瞬间被一整个躯壳吞噬,甚至踉跄了一下才重新站稳。像是从沙里爬出的野兽,寻找新的宿主。
最後是头部。他将脸埋进虎皮的脸部结构中,手指从後脑按压入内部缝合处,拉紧、固定。当他的视线从黑暗中穿过艾登的双眼孔洞,看见镜中那张虎脸,他猛然对着镜子扭动面部肌r0U,做出一个扭曲滑稽的鬼脸,接着咧嘴一笑。
「怎麽样?」他歪了歪头,抬起虎掌模仿艾登的姿势,嘴角扯出一个做作的微笑,像舞台上不合尺寸的皮偶。
镜中的「艾登」肩膀垮塌、身T显得松垮,整Tb例像个小孩穿着父亲的西装,荒谬而不寒而栗。
「我看起来——是不是像个队长?」
他语气戏谑,眼神里带着一种几近病态的兴奋。那不再是伪装,而是一场对整个制度的亵渎。
而阿强的目光依然低垂,心中的怒火与愧疚激烈交织。
他知道,他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那一刻,沙漠狐正弯腰准备捡起艾登的小队长制服,神情间满是得意。
阿强的眼神变了。
他转头,看向宿舍墙角那具沉默无声的消防灭火器。
他的脚步轻得像猎豹掠过林地。
沙漠狐弯着腰,没看见背後的黑影已b近。
只听见——
「砰!」
钢铁重击的声响瞬间击穿夜的寂静。
沙漠狐甚至来不及叫喊,就像一只被猎人从背後击毙的狐狸,直挺挺地倒在了制服旁边。
他的嘴半开,还来不及说出下一句得意的话。
阿强站在他身後,手中的灭火器缓缓垂下,脸上没有表情。
那不再是警察,也不再是受害者。
他没说话,也不需要言语。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审判。
这是救赎。也是最残忍的一种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