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感觉,规律的振动自身下传来。
白yAn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但能感受到马蹄的哒哒声和底部的晃动,很明显他是被装上了车。
不用几秒,他很快想起了昏迷以前的记忆,马上激动起来,身T用力想要坐起。然而这却扯到了腹部的伤口,非常疼痛,忍不住哀号时,才发现声音全都闷在口腔里,原来是自己的嘴上被贴了一层胶带,双手和双脚也遭到铁链固定着,几乎无法动弹。
白yAn别无办法,忍着疼痛奋力扭头,斜後方有一扇透着月光的铁窗,从那里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说起来,明天就是举办末日审判的日子了吧?」
「是啊,等了好久终於等到这一天。那些前王朝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和贵族们,到了明天就会被彻底消灭了!」
「还好我们这一小队负责运送反抗者,这下子就可以在现场观看。」
「不过王道凯那家伙竟然不选择跟我们回去,而是继续留在森林里搜查。他不是一直嚷嚷着要休息放假的吗?」
「听说是因为那几名反抗者掌握了龙族的行踪,所以张廷暐军团长有下令,若不能活捉就必须处Si的样子。」
「事情没解决就不算完成任务,那小鬼到底有哪次顺利达成别人交代他的任务了?」
「早跟你说了王道凯那家伙是神经病,脑袋有问题的疯子,实力和行为都像怪物一样,哪天换屠杀我们自己人都不知道!现在革命快成功了,我还巴不得他赶快Si在战场上,省得未来又要处理这个麻烦。」
「杀人已经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
「什麽话,说到杀人,首领和金枫军团长不都显得厉害许多吗?金枫军团长过去可是在西月海上横行的一个鼎鼎有名的大海贼,旗下率领的水手多达上万人,杀人如麻这句话正适用在她身上。据说是首领原本就和她有私交,才能招揽她加入革命军的。」
「是啊!我就觉得除了首领以外,其他人的战斗能力和她b起来根本不是同个等级。从前只要有她在的场子,我们的胜利都能手到擒来,不愧是号称革命军最强的战力。Ga0不好就算那什麽传说中的龙族现身了,她也有办法用两把刀将其斩杀呢!」
「说到这就期待啊,明天就能久违的见到他们两人了。已经有传闻那些残存的护卫军正在赶往高塔的途中,到时候就看首领大人和金枫军团长怎麽好好收拾他们。」
「对了,不觉得今晚的夜sE特别美丽吗?正好这几天都是满月……」
接着士兵两人便开始闲话家常,被困在车厢内的少年依旧无法动弹,伤口也疼痛得厉害,看来一时半会没有办法逃脱。
「落日高塔……」忽然,白yAn想起了他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既然如此,他们肯定也会……」
他沉静下来,不再挣扎的放松身T,只有那双灰眸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时间来到隔日中午,太yAn已高挂在天际。
经历了一段深沉的睡眠後,昨晚在河谷附近失去了意识的少nV终於悠悠醒转,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刚清醒时视线还难以聚焦,等她回神过来,自己正躺在一棵高耸的树木下,yAn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sHEj1N来。她抓住树g,用了点力起身,却顿觉一阵晕眩,差点又要跌回去。
「这是脑震荡……」她心想,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会才感觉好些。
除了後脑杓的疼痛以外,她的手脚也沾满了落叶和泥土,拍掉之後露出底下大小不一的刮伤,想必是在摔落时造成的。如今看来这道斜坡倒也不算太高,只是昨晚的一片漆黑让人望不尽底部,所以加深了内心的恐惧而已,这实在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初晓约略检查了自己的身T,确定没有大碍便动身离开。
「竟然已经早上了……」她不敢去想像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希望他们都没事。」
她找到另一条可以返回原路的小径,沿着那条路走了约十五分钟就回到了晷湖。
初晓还记得前一天晚上的状况,上百名的革命军包围过来,杀声震天的对着她和其他人展开攻击。可是现在整座湖畔已经回归了宁静,没有任何声响,彷佛昨晚经历的各种惊险都只是短暂的幻觉。
少nV走出树林,见到眼前的景象时倒x1了口气。整个湖面结了厚厚一层雪白的冰,到处都是突起的尖刺,有许多鳄鱼的屍骸被冰冻在里面。牠们锐利的牙齿及骇人的瞳孔,初晓一见到就害怕。
「发生什麽了?」
她喃喃说一句,沿着岸边开始搜索,一连叫唤了几次每个人的名字都毫无所获。
就在她打算放弃时,忽然感受到了一GU刺骨的寒意。初晓抬起头,看见面前横亘着两根格外粗壮的冰刺,彼此锋利的尖端交错,而其中一根理当同样晶莹的冰块,表层却是染上了可怖的殷红YeT,顺着针刺的边缘流淌,滴落到地面形成血滩。
初晓愣住,看了眼四周,察觉有好几处冰块被消融的痕迹。
「该不会……」她再聚焦於面前的冰刺,手指抚过尖端,立马被割出一道血痕。这里就是发生战斗的场地。
「他们可能被带走了。」初晓想到昨晚发生了许多状况,每个人都已筋疲力尽,的确有可能一不注意就被抓捕,「但是我不晓得他们被带去了哪里。或许我可以追踪马车的印记,在泥土地上应该还残留着。」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对的,湖泊西北边的道路上确实留有两条深刻的胎痕和许多马蹄印。按照方位推测的话,这条路会通往的目的地是落日高塔。
「糟了,这个时间……我得尽快赶上才行!」
她沿着车痕与脚印走了约十分钟,离开晷湖的腹地,充沛的yAn光总算自东方照S而来,扫去了道路上的Y霾。
「还有一段很长的路程。」她盯着手中的地图,从这里到落日高塔还得经过一长串的河流,再翻越森林边界的一座山丘才能抵达。路程估计有五个小时以上,等走出森林时大概都快傍晚了。
「实在太慢了,革命军是使用马车做交通工具,他们应该早就抵达高塔了。如果我只能慢吞吞的走过去,不晓得白yAn他们能不能撑那麽久。」
初晓叹了口气,合上地图,找着後背包的空隙把它放进去,「天啊,我到底为什麽会犯下那麽愚蠢的错误?明明以前在家乡经常进行夜间狩猎的训练,有一次也是因为大意才摔下山坡……」
她记得那是在追击猎物的过程中,自己不小心失足而从斜坡上翻飞出去。当时她非常惊慌的大声尖叫,甚至害怕到闭上眼睛,最後她的身T却没有迎来预期的痛楚。
「初晓,你在做什麽啊?」
她一直记得那是很坚实的怀抱。原来她的哥哥早就站在底下准备接住她了。
「唉呀,该不会是摔下来了吧?」初望笑了一下,刻意的说:「笨蛋,我猜你到现在还没猎到一头动物吧。」
她愣了一会,然後推开对方,「你才是笨蛋!」
少nV赌气般的背起弓箭,头也不回的离开。但初望又叫住了她。
初晓最终还是回头,没按什麽好口气,「怎麽了?」
「在狩猎的时候,不能只专心在猎物上,你也要学会观察周遭的环境。」那名身材JiNg实的少年看着她,一双红棕sE的眼眸在黑暗中依旧有神,「我知道爸妈总是要求你如果想成为医生,在替人治疗时必须保持极高的专注力。但是狩猎这件事情并不一样,我们身处的环境很危险,你要懂得判断情势,不能被眼前的事物局限,这点就和如何当好一个弓箭手是同样的道理。」
初望手cHa着腰,表情是老样子的无奈,语调却也是熟悉的温和。她才注意到那人x口的起伏b起平常更急促了些。
「初晓,这样你懂了没有?」
回忆退去,少nV垂下眼皮,如同过往的每一天想起了他的面庞,然而任何一刻都不曾像现在如此怀念。
「哥哥……」
一阵强风吹来,卷走了地上的落叶,也卷走了她手里的地图。初晓猛然回神,赶紧伸手要抓,但那张薄薄的纸很快飞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等一下!」她跟着追过去,「完了,要是弄丢,我就不知道怎麽走了!」
她跑进树林,来到一个不算陡峭的斜坡,坡上长满了许多枝g细瘦的杉木,那张地图就卡在其中一棵的树枝上。
「还差一点……」她站在边缘,慢慢伸脚下去,稳定平衡以後便倏地瞪脚,一口气跑到卡着纸的树木旁。
「呼,拿回来了,幸好地图没有破损。」初晓把它塞进包里,「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心急的想要离开,突然一丝细微的SHeNY1N却传入了耳中。她认得这种声音,这是因为痛苦而产生的SHeNY1N。
初晓止步,寻找声音的来源,应该是从斜坡的下面传来的。可是她的视野全被树木遮挡,仅在原地无法一眼就看清楚。
——有人。她的直觉这麽告诉她。
直到SHeNY1N再次响起,少nV开始往下移动,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她蹲在附近的一棵树g旁,悄悄把头探出,结果眼前地面上坐着的是一双男X的腿,四周还满是殷红的血迹。她的身躯一震,无暇思考便直接奔了出去。
紧接着,她看见了那名男人的面庞,这让她倒cH0U了一口气。
「是你!」
那名男子的上身ch11u0,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其中最严重的是位於他腹部的一道横切。不但伤口的范围又宽又深,而且仍然血流不止,看上去光是这一砍就足以致命,何况这人身上还有其他数十道的刀伤。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也缓缓的抬起头,在视线相遇的那一刻,原本已暗淡的眼眸却泛起光亮,有如漆黑的夜空透出了一线光明,他诧异不已的愣了好半晌。
「是你……」
男人的面sE苍白,T态也相当虚弱,跟初晓第一次遇见他时截然不同。她花了几秒钟才确认心中所想,那人的x口上留有两条交叉的疤痕,是刀疤山贼的标志没错。
「怎麽回事……」她跑向前,按捺住内心的错愕与疑问,蹲下来拉住他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了。」黑发男子cH0U开手,话中尽是无情,「我知道我没救了,你不必白费力气。」
「没有这种事!」她再拉回对方的手腕,「你知道在医生做出诊断以前,伤患不能自己妄下结论吗?」
男子又吃了一惊,大抵也无力阻止,任由她拉开自己的手。
结果和初晓设想的一样,那道创伤横跨了整个腹部,长度超过二十公分。由於外表血r0U模糊,无法看清内部的样子,但依照这般庞大的出血量,恐怕已经伤及脏器。
初晓很少在人类身上看到这麽严重的刀伤,即使印象中曾遇过几名相似情形的伤患,最终那些人都迎来了救治无效的下场。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巡视四周,然後回到眼前这人身上,
「这些!你借我一下。」她拿走对方戴着的黑sE头巾,以及挂在他腰间的一个装着箭矢的箭筒。
她把筒子里的箭全倒出来,拿着两样物品跑上山坡,一会後再度回来,这次箭筒里装满了清澈的河水,头巾也被彻底洗涤了一遍。
「幸好附近就有河流。」
「你要做什麽?」
「救你。」
初晓倒了清水在他的腹部上,冲洗掉大量血Ye,但伤口还在出血。她甩了甩头巾,「我现在要帮你止血,你忍耐一下。」
她将整面头巾折成合适的大小,覆上伤口後用力压紧。身下的人立刻痛得SHeNY1N,神智明显游走於恍惚边缘。
「撑着点,马上就好了。你要保持专注,好吗?」她的语调就和动作一样坚定,持续唤回对方的注意力,「血Ye的流速减缓了,再坚持一下……」
男子勉强撑住了,但看得出来他已经JiNg力不支。初晓放开手,确认暂时止了血便拿开头巾,思考起下一个棘手的问题。
「你的伤口太严重了,必须用针线缝补才能癒合……」她忍不住留下了冷汗,在这种偏僻的森林哪里会有可以缝合的工具。然而伤患的情形一刻都不能耽搁,若是急救再晚个十分钟,对方随时都有可能Si去。
初晓一边焦虑的思考,同时动作也没停下,下意识拿起背包尽可能的翻找,没想到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
确切来说,是一大把长相奇特的草。
「这是……!」她忽然想起了这些药草的来历,「龙根草!」
她马上再去盛了一筒水,磨碎药草以後加入些许清水混合,制作成略带黏稠的Ye状物T,「就是这个,龙根草可是堪称神药的稀有植物,治疗伤口的效用远b一般药材厉害。现在不用管剂量了,总之全部做成药膏敷上去,希望能暂时让你脱离危险。」
初晓知道这种药草的疗效特别快速,估计半小时左右就能有效的舒缓发炎并促进癒合。还好当时在龙族遗址有多采一些,她暗自庆幸着。
好不容易将大量的药膏敷完後,另一人早已不知不觉中晕了过去。初晓擦去汗水,瞥见对方瘦削的脸庞在yAn光照S下更显苍白。她倾身靠近,用手背探上他的额头,温度有点高,但还不成大碍。
她稍微松了口气,「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半个小时後,男人醒来了。
他醒来的瞬间倍受惊吓,冷汗狂流,不断像做了恶梦般的大口喘气。直到他低下头,看见腹部上的伤口已被一块乾净的布覆盖,并用数条绷带紧实的缠绕着,情绪才渐趋平复。
伤口包紮得很乾净,除了拉扯时会有些微的刺痛外,再没有什麽不适。他动也不动的出神许久,随後另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醒了!」从斜坡上跑下来一名绑着马尾的少nV,「太好了!没想到你这麽快就醒了!」
初晓跪在他身边,把怀里抱着的果实放到地上,「吃吧,这些是我刚才在附近找到的水果,你必须补充水分才行。」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
「嗯?」初晓啃着吃到一半的苹果,「我就刚好经过啊。」
「你的同伴呢?」
「啊……」一提起这件事,她就明显不安起来,「我和他们走失了。」
「走失?」
「昨晚我们待在晷湖,原本想要寻找龙族的线索,结果发生了意外,我们没办法在革命军赶来以前逃离那里。」
「原来你们还没有放弃寻找龙族。」
初晓瞪了他一眼,「我们一直都很认真。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关键的线索,我相信彻一定会找到牠的。」
「我记得你们的目的,你们想推翻革命军。」男人仰头靠着树g,眼中映出湛蓝的天,「当时我以为你是在说大话,结果你竟然走到了这里。」
初晓默默盯着他的侧脸,发觉这人的脸颊和下巴也分别留有伤痕,那刃砍的方式无论劲道还是角度都相当具有威胁X,即使是不懂刀术的人也看得出来,要能在这麽多部位JiNg准的斩出伤口,对方肯定得具备高强的实力才行。
她收回了目光,「你是山贼的首领,对吧?」
「嗯。」
「那麽你的夥伴呢?之前我在村庄里看到的那些山贼,他们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男人沉住气,低声说:「他们都Si了。」
初晓停止咀嚼的动作,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你说……什麽?」
对方的姿势不变,仍用凝重的眼神仰望着天,数秒後才缓缓开口:「前天我们接获到一名流浪剑士的情报,他说枫叶军会在今天凌晨前往烈午北边的港口接洽他们的首领,於是我就带着我的部下埋伏在那群人经过的路上。」
「枫叶军?那不是金枫率领的军团吗?你们遇到她了?」
「我们正是为了杀她而去。」男人倏地捏紧拳头,口气加重许多,「但是我们失败了,金枫没有Si,我只砍断了她的一只手掌和脚掌,她就带着残存的士兵逃走了。当时我们原想藉助地形发动奇袭,不料那nV人的洞察力远b预期中厉害,明明我听闻她曾是海贼,对山间林地的熟悉度却丝毫不逊於我们。後来我们反被先发制人,我的部下全都在这场战役中Si去,我也受了重伤,无法给予她最後一击。我看她的伤势虽已难以战斗,但想必还不至Si,真是……不该被她逃了……」
初晓仍处在震惊中,「你们为什麽要这麽做?」
「在山贼的道义里,一命就该用一命来还。更不用说,当年就是她杀Si了我的母亲。」他抑制不住愤恨,咬牙切齿的吐出话语:「这理应是我一个人的复仇,我本来打算独自出战,然而我的部下却执意跟随,即使我说这一仗必Si无疑也是。我知道,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我没能成功杀Si金枫,还害得他们一起陪葬,甚至有些人Si前仍想尽办法助我逃离,我实在无颜面对他们。」
突然,男人的拳头放松了,宛如失去气力,目光也暗淡下来,「所以我……本应Si去,我没有继续活着的理由,那才是我应得的下场……可是……」他闭上眼睛,声音悲痛的颤抖着,「我却……」
少nV始终保持静默,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苹果,又拿了另一颗,调整坐的位置更靠近对方。
「或许你说的没错。」她抬头望向他,「但是,我没有办法这麽做。我没有办法见Si不救。」
男人睁开了眼,初晓接着说:「你会活下来是因为我想救你,我认为你还有能够生存的一线希望,所以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Si掉并不是你的责任。另外,你的夥伴也努力的让你逃了出来,是他们给了你向外求助的机会。对你来说,也许你只感到愧疚,但是在我看来,我是真心的想要拯救你,同时我也很高兴,我并没有辜负你的夥伴们的期望。」
她举起另一颗苹果,递到对方的眼前,「你呢?你愿意接受吗?」
那人的眼神淡然,气息略沉重,迟了片刻才回:「这不关你的事,初晓。」
「咦?你记得我的名字!」
「上一次也是你治好了我,我会记得对我有恩的人的名字。这就是山贼的义气,只要受人恩惠,我们必定偿还。」
初晓听着他说这句话,总觉得有GU莫名的违和感,彷佛义气这两个字与男子浑身内敛的气质不太搭调,而且她好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念头了。
「那你呢?其他人都是怎麽叫你的?他们会叫你老大吗?」
「不,我接替前一任首领的职位还没有很久,所以大家习惯叫我的名字。」
「你是说……」
「我叫做丁郢冽,郢雪的郢、冷冽的冽。通常他们只会叫我冽,因为那是我母亲帮我取的字。」
「你肯定是在冬天出生的。」初晓笑着说:「刚好你也是冰气元素者,确实很适合你。」
「不,你错了。」丁郢冽伸出右手,抓住初晓还握着苹果的手腕,这让她吓了一跳。
「你做什麽……」她正要cH0U回,却感觉心里紧张的情绪瞬间消散,不合时宜的觉得安心与自在。她能感受到yAn光带来的温暖更鲜明,整个人从里到外的卸下了防备,「怎麽回事……好神奇。」
「这是灵力元素的能力之一,我可以利用它来影响、g扰或感应别人的情绪,尤其越强烈的情感越容易被灵力元素捕捉到。」
「所以你……也是灵力元素者?」
「不对。」丁郢冽放开手,那份温暖立刻消失无踪。
「我是全元素者。」
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初晓有点茫无头绪,「可是你、不是……」
「我是前任山贼首领的儿子。」
「对。但不是只有王室或贵族成员,才会是全元素者吗?」
「你又错了,不是只有他们才会是全元素者。」丁郢冽垂眸,yAn光照S在他白净的面庞上,「只要有他们的血脉,就能是全元素者。」
初晓愣然的盯着对方,眼里充满不解。山贼首领也无所谓,谈起更重要的话题:「你觉得你的夥伴可能在什麽地方?」
「噢,我刚才试着追踪了马车的胎痕,革命军载着他们往落日高塔的方向前进了。」
「落日高塔?今天不就是要在那里举行末日审判吗?」
「是啊,正好阻止审判就是我们的目的。」
丁郢冽皱起眉,「你要走路过去?」
「嗯。」
「这样很慢。」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初晓,现在这个时间,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审判开始前抵达了。走路起码得花上四、五个钟头,抵达时大约是下午五点。等你到的时候,就算护卫军来得及前去阻止好了,战斗也早就结束了。」
初晓只停顿了一下,很快坚决的摇头,「即使这样,我还是得去,不管能不能赶上我都得去。」
她不再多说,但男人能明白她的心里对此没有半点犹豫。他微微颔首,「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走近路,提前抵达高塔的时间。」
「你是说真的?」
「不过我重申一次,这麽做只能减少约两到三小时的路程,你依旧无法在审判开始前抵达。但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带你过去。」
丁郢冽说着便打算起身,腹部上传来的刺痛却让他脸sE一变,支撑不住又躺了回去。
「你不要勉强!」初晓连忙查看他的状况,男人则双眼微眯,艰难的x1吐着气。
「初晓……」他不经意的SHeNY1N,薄唇抿成一线,似在思量什麽,「我问你,你身上有什麽武器?」
「一支匕首。」她从腰後cH0U出那把短刀,「原本有两支,之前打斗时弄掉了一支。」
「那你会武术吗?r0U搏技巧怎麽样?」
「应该还行,我小时候经常在黎明的深山里狩猎,我哥哥教了我很多狩猎野兽的技巧。」
「你来自黎明群岛?」
「我是初中才离开家乡的。」
「我记得黎明群岛是未完全开发、拥有丰富自然资源的岛屿,那里有特别多种凶猛的野兽,难怪你对森林的地形还挺熟悉。」
「你是说上次的事情?」
「嗯,照理说你一个nV孩,应该很难逃过一群骑兵的追捕。但这样还是不够。」
初晓默默的退开距离,「怎麽了吗?」
「听着,初晓,以我现在的状况,我没有办法再战斗了。代表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所有猛兽、以及抵达高塔之後驻守在那的革命军们,你都必须一个人面对,这样子太危险了。」
「你不需要和革命军战斗,你只要带我到高塔附近,剩下的我会自己处理。我会保护你的。」
「不,我要你保护我们。」对方的话语如同命令般不容质疑,看来即使深受重伤,其山贼首领的气质仍然未变,「根据现况,我认为让你独自对抗整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只是送Si而已,不要做这麽愚蠢的行为。」
「可是我一定要去。这是我和大家的目标,我不可能就这麽放弃。」
这人的决心就跟石头一样顽固,丁郢冽只好再度沉思。他仰头靠向高大的树g,经由yAn光穿透的树枝顶端有几只小松鼠轻盈的攀爬其间。
「你说你的哥哥从小就会教你狩猎的技巧。」
没有回应。丁郢冽想通了什麽,拿起自己搁置在一旁的弓,一边调整弦的松紧一边说道:「远距离S程的武器对近战弱势的人来说很有用,弓手只需要躲藏在暗处,一箭就能无声的S穿一名敌人,甚至暗杀技巧了得,独自潜入敌方的据点也不是问题。如果有了一名优秀的弓手,将会更有助於我们判断情势或取得先机。」
还是没有回应。
丁郢冽轻哼一声,「但这只是如果。」
他把手撑在地上,作势要起身,初晓立即制止,「你要做什麽?」
「我们启程吧,时间不能浪费。这一路上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毕竟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没有理由不去以此作为回报。」
「等一下!我不是因为这样才救你的!」
「那你的夥伴怎麽办?若是真如你所说,革命军带走了他们,他们的X命想必危在旦夕,革命军一逮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
「我……」没办法多想,她b迫自己开口:「我会使弓。」
「技术如何?」
她的内心动摇不定,可是抬手向上一指,指到了高耸的树端,「我可以一箭S中那些松鼠的眼睛。」
丁郢冽一听就愣住了,初晓的声音却颤抖不已,「但我已经三年没碰弓箭了。」
「你很优秀。只要稍微练习,应该能很快找回手感。」
他马上递出自己的弓和箭,然而初晓在看见的那一刻又别开了目光。
「我、我还是没有办法……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情……我的哥哥……」
下一秒,温暖包覆了她的手背。
初晓停止颤抖,对方不知何时低下了头,伸出手与自己相握。她感到一阵稳定的安全感渐渐涌上心头,有如温暖的cHa0水流淌在每根神经之间,驱散了所有的不安。
「不需要害怕,你的目标是保护同伴,为此你必须变得坚强。面对你的过往,找回曾经属於你的自信。」
暖和的cHa0流带走了她的惧怕,让她忘记了那些可怖的回忆。初晓回神,将视线聚焦於地上的弓,奇妙的是内心竟然没有任何起伏。
她拿起那把木制的弓箭,对於它的触感和重量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丁郢冽收回手,从箭筒里cH0U了三支箭矢,放在她的脚边。
「为什麽……」
「因为我暂时压抑了你对弓箭的恐惧。」
丁郢冽抓起地上的一颗苹果,深x1口气,往斜前方扔出。苹果被扔得很高,转眼成了半空中一个微小的黑点。
「S穿它。」
初晓先是花了一秒,追踪到目标的位置。她拾起箭矢,右手搭箭、左手举弓,瞄准目标的同时手臂後拉,毫无阻碍就将弓弦拉至紧绷。此时苹果正往下掉落,只差几秒就要落地。
它下坠的速度很快,但周遭无风,距离也尚可,箭矢会直线飞行。初晓屏息,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紧张感敲响着她的脉搏,在决定放手的前一刹那,专注的等待着。
直到时机来临。
箭矢出弦,以疾速划破空气,直朝远处的目标而去。初晓放下弓,这才发现脸颊出了冷汗,她赶紧用袖子抹去。
一声闷响,箭头穿透了苹果的中心,正好cHa在五十公尺外的一棵大树上。
「你还好吗?」丁郢冽询问。
初晓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知道那人的眼眸始终都像清澈的夜空,既能看穿她的所有,也愿意包容她的所有。
「很好。」她笑了一下,心情是许久未有的轻快,「我们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