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堡的大地震过去已有数日,消息却依旧席卷全球。地震的新闻像燎原之火,在几秒内吞没了所有理X的距离。电视、手机、网路直播交织出不断重播的画面:断裂的街道,倒塌的建筑,抬出来的屍T,血和灰尘混成一片;在马路上被压扁的车身旁,一个孩子的玩具熊还紧紧握在瓦砾之间。画面背後传来的是人声勒紧的cH0U泣与祈祷。哈维看着这些,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圈,指节发白。
电视新闻不断播放着倒塌的大楼、哭泣的孩子与废墟里举着双手求援的人。
画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人们麻木,直到人们心底逐渐生出另一种情绪——恐惧。
哈维坐在书房里,眼睛SiSi盯着萤幕。那不是单纯的自然灾害。那是一GU被「C纵」出来的力量。
他握着桌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额上的青筋清晰浮现。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自然的……」
他不再忍耐,快步离开书房,推门直奔艾萨克的办公室。月光透过厚重窗棂投S出冷冷的几何图形。艾萨克一如既往地端坐,古旧的怀表放在桌上开启一段缓慢而确定的摆动,而哈维则像一团不能平息的火焰,几次yu言又止後终於把所有怀疑摊在桌面上。
「这件事如果放任不管,後果会不g涉想。」哈维的语气不再是那个上课时温和的讲者,他的话像掀起风暴。
艾萨克注视着他,眼底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失望。「哈维,我了解你的愤怒。但你必须明白百子会的根本:我们部C控历史。若你们去撼动那些已经以某种方式存在於历史中的节点,你会引发连锁反应,无法预想的後果会b任何一个局部的损失更为惨烈。」
「所以我们只能袖手旁观?」哈维几乎咆哮。「要让无辜的人付出代价只为了维持什麽都没有的奇怪秩序?」
冲突在两人间升级了,这已经不只是理念,而成为根本的分歧。艾萨克引用的是组织的古老戒律:百子会的存在不是要做英雄,而是要做守门人;他们的义务是确保历史的稳定X,哪怕那意味着必须容忍局部的痛苦以避免整T崩坏。这种立场听起来冷酷——甚至不近人情——但艾萨克的语气里有经年累月的疲惫。
哈维反驳说:「如果我们用沉默交换人命的消逝,那我们守护的是什麽?一个需要牺牲才能运转的秩序?我无法接受。」他记起在遗址中看见的那面墙,那段拉丁文如今在他心中回旋:「黑夜将至,太yAn非被分食,而是被继承。」
「我们是在必然与偶然之间做出选择」艾萨克说道「请你不要忘记百子会的宗旨。」
「百子会并非一开始便有此戒律。」艾萨克的声音低而有质量,「最初我们只是学者、守护者,否认一切宗教化的权威。但在那个时刻路西法现身并教导我们发现世界有其自己运作的法则——有些节点一旦被改变,整个历史线会偏移。那时我们面临选择:去尝试改变,或守护现有。这不是学术问题,而是文明的存续问题。」
他提起一本泛h的手稿,翻到一页上面标注了几个城市名与日期。他说到一场被世人遗忘的事件:在十七世纪末,一个沿海城市因为一种几乎不可解的流行病而面临灭城的危机。年轻的百子会成员向会内提出两种方案:一是揭露一组古老文本,寻求世界科学界与医疗T系的联合救治;二是进行g预封锁该城市,隔离传染源。
「我们做了第二种选择。」艾萨克的手指在页面上画出深深的一道,「数万人得以获救,没有让病毒扩散到全球,然而,却引发一场更大且不在我们预料内的天灾」他的声音像寒冰「我们确实拯救了当下的人,但却换来了更大规模的毁灭,这就是世间的法则。」
哈维听着,感觉心里一GU冷风。艾萨克的语气没有一丝为自己辩解的成分,那是沉重的告白,是有血有泪的历史。艾萨克继续,谈到另一件更近的事件:上世纪中叶,某个已灭绝文明的复兴处被一GU能量意外唤醒,当时百子会派出一支小队,选择将伤害控制在那座城市里,这件事情便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你要知道,哈维,」艾萨克的声音放低「整个世界它像一座巨型的机械,你撬动其中一个齿轮,整个机器可能陷入永久故障。这就是为什麽我们学会了不C控,学会了让步。」
但艾萨克也不是铁面无私的怪物。他说了很多从以前到现在的例子:为了抑止战乱而允许惨案发生的策略、他曾在第一次世界大规模灾变时,选择用一座城市的牺牲换取了更大的保存。每一则叙述都带着满目疮痍的痕迹。他的警告并非冷血,而是源於对选择後果的深刻T会。
「你以为卡利班只是单纯的权力狂?」艾萨克问。「他是,他一定是,但我们更需思考的是他可以为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他最後一定会自食其果。」
他把话题拉回到哈维:「我不是说不做任何事。只是说——在没有全面掌握局势之前,任何轻率的行动都可能成为引响世界的波动。」
艾萨克沉默了一会儿,然後把一张年代久远泛h照片推到哈维面前。那是1835年前的一张黑白照。站在照片中心的人脸深深掩在Y影中,但背景是一段被火光映红的城市轮廓。照片下方贴着一行注脚:「必要的清算」。照片上的是艾萨克的好友们,那是他参与过的行动结束後的唯一留念,不过其他人都因为他的决策而Si亡。他说:「每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明白每一个决策有其重量。你要有能力承担它。」
哈维看着那张照片,感觉到艾萨克并非单纯以组织规条压制人心,而是以一种历史的残忍提醒他:这条路走出去,将带回不可挽回的Y影。
艾萨克的警告中藏着深刻的人X:不是冷酷,而是从无数选择中磨练出来的残忍智慧。他不是想阻止哈维救人,而是警示方法的风险与价值。
「我们是守护者,但不是创造者。我们维持既有的时序,让历史以某种方式延续。」
这一席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深深刻在哈维心上。艾萨克不是在说教,他在告诉历史的残酷。那残酷既是真相,也是责任。
哈维回到自己的房间,墙上挂着他多年前去过遗址时拍的一张照片:夜空下的金字塔轮廓被星光描绘得分外清晰,那是他当年立誓要一生追寻过去不被理解的理由。如今那张照片显得遥远而不真实,像是另一个人的承诺。
他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杯沿还留着薄薄的油光。夜已深,走廊外传来的脚步声,像是提醒他世界还在运转。哈维把所有的报告、b对图、录影截图摊开在桌上,那些数字与图案在灯光下犹如另一张地图,指向一个名字:卡利班。那名字纠集了权力、笑容与Si亡。
字写到一半,他停住。笔尖蘸了咖啡一点,咖啡渗入纸纤,他像在自己心上写下一道不易愈合的痕。
他想起父亲,想起在他还是少年时父亲教他如何在泥土中寻找骨骼,如何在看似无用的碎片中发现文明的线索。父亲总说:考古不只是发掘,而是责任。这句话一直站在他良知的深处,如今却变成一把双刃剑。
然而,他想到了路西法印记在他手腕上的温热。那印记曾经带给他恐惧,亦带给他力量,他如今开始把它视为一种工具——不是去献祭或呼唤邪神,而是一个可以被阻止更大规模毁灭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