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意发现宋然不对劲，是从室友第三次提起“你男朋友真细心”开始的。
那天她刚从图书馆回来，室友举着手机笑：“宋然问你晚上回不回宿舍，我说你去文学社了，他还让我多照看着点你。”
周成意“嗯”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发沉。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他总能JiNg准地知道她在哪，和谁在一起，甚至记得她随口提过的文学社例会时间。
“他是不是太紧张了？”室友戳了戳她的胳膊，“跟盯梢似的。”
“他就是担心我。”周成意下意识地辩解，却想起周扬上次在社团活动室说的话：“alpha的关心就像温水煮青蛙，等你发现不对劲，早就跳不出去了。”
她当时只当是玩笑。宋然那么好，会记得她不吃什么Ai吃什么，会在视频时把手机举到训练场，让她看天边的晚霞，怎么会是“盯梢”呢？
直到那次视频通话。她正和文学社的学弟讨论cHa画构图，学弟弯腰指着屏幕上的草稿，发梢不小心扫过她的肩膀。屏幕那头的宋然突然没了声音，她回头时，只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骤然变冷的眼睛。
“我先挂了。”他说，声音y得像冰。
电话被直接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周成意愣了半天，学弟尴尬地挠挠头：“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她摇摇头，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晚上给宋然发消息，他回得很晚，只说“训练累了”。
那之后，宋然的消息变密了。有时是“社团活动结束了吗”，有时是“那个学弟是谁”，甚至有一次，他发来一张照片，是她在学校门口买N茶的样子，配文：“刚好看监控看到你。”
周成意当时没多想，还笑着回：“这么巧？”现在想来，后背莫名发凉。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减少汇报行踪，宋然的电话就打得更勤了。有次她在图书馆静音，漏接了五个来电，回过去时，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为什么不接？”
“图书馆要安静。”
“不能调成震动？”他的语气像在质问，“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担心？”
周成意攥着手机，第一次没顺着他：“宋然，我不是你的兵，不用随时报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信号断了。然后听见他说：“我只是怕你出事。我们学校……前阵子有个beta被欺负了。”
他说得很含糊，但周成意懂了。那个只收alpha和少数beta的军校，资源向alpha倾斜，beta本就弱势，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欺压。他见过那样的场面，便把这份不安转嫁到了她身上。
“我在beta大学，很安全。”她放软了语气，“这里都是beta，没人会欺负我。”
“那也不行。”他的声音依旧强y，“下周的跨校交流会，别去了。”
“为什么？”
“人多眼杂，万一有alpha混进去怎么办？”
周成意的火气也上来了：“宋然，你不能因为自己学校的事，就限制我的自由！”
那次争吵无疾而终。她没答应不去，他也没再b她，只是那几天的消息里，总带着点没消的戾气。
交流会当天，周成意特意揣了充电宝。可会场信号不好，加上讨论得投入，等她想起看手机时，屏幕已经黑了——没电自动关机了。
散场时，暮sE已经漫上来。她刚走出大门，手腕就被猛地攥住。力道很大，带着熟悉的冷意，像冰锥刺进皮肤。
宋然就站在路灯下，军绿sE的外套还沾着风尘，眼里的红血丝像没消的战火。他身上的信息素泛着冷冽的雪松味，b任何一次都要浓烈，压得她呼x1一滞——即使是beta，也能感受到这GU属于alpha的、失控的压迫感。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后怕和怒火，“手机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她想挣开，却被攥得更紧，“你先松开，弄疼我了。”
周围有人侧目，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周成意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宋然！”她拔高声音，“你放开！”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她的手腕上已经留下几道红痕。他看着那痕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伸手想碰，又被她躲开。
“你跟踪我？”她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是失望。
“我联系不上你，只能……”
“只能什么？只能跑到这里来抓我？”周成意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又气又酸，“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所有物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了，上前一步想解释，“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像……”
“怕我像你们学校那个beta一样？”她打断他，眼底的光一点点冷下去，“宋然，我是beta，不是需要你圈养的宠物。我有自己的生活，有想去的地方，这些都和你无关吗？”
“怎么会无关？”他的火气也彻底爆发了，俊朗的脸上满是隐忍的痛苦，“你是我的nV朋友！别的alpha的伴侣都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你呢？我找你要个行踪都像求你！”
“那是他们！不是我！”周成意也红了眼，“你喜欢的是我，不是那些黏人的Omega！你凭什么要求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我只是想保护你！”
“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保护，我不需要！”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像两座互不相让的礁石，任由海浪拍打着彼此的棱角。晚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把所有伤人的话都吹得格外清晰。
宋然的x膛剧烈起伏着，眼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情绪取代——是挫败，是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SiSi盯着她，像只被抢了骨头的狼。
周成意别开脸，不想再看他那副样子。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却更痛。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alpha的占有yu刻在骨子里，他只是太在乎，在乎到忘了边界。可她也没错，beta的同样是天X，她不能为了迎合他，就把自己困在他画的圈里。
僵持了很久，宋然忽然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很轻，带着点被碾碎的骄傲。周成意猛地回头，看见他垂着眼，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个在格斗场上从不会认输的alpha，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不该……不该那么冲动。”他的声音涩得厉害，“也不该限制你。”
周成意的眼眶忽然就Sh了。所有的火气和委屈，在这句道歉面前，都化成了酸涩。她x1了x1鼻子，没说话。
“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他抬头看她，眼里的红血丝还在，却多了点恳求，“我……我就是太怕失去你了。”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刺破了她所有的防备。是啊，他们都太年轻了，太渴望靠近，又太不懂分寸。他用alpha的方式表达在乎，笨拙得像在挥舞利爪；她用beta的方式守护自我，坚y得像块石头。碰撞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我没生气。”她x1了x1鼻子，声音有点哑，“就是……有点累。”
宋然没再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映得他眼底的情绪格外复杂。
“那……我送你回去。”
“嗯。”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说话。他走在她身侧半步的地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在刻意克制触碰的yUwaNg。快到宿舍楼下时，周成意忽然停下脚步。
“宋然，”她抬头看他，“我们都需要改改。”
他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好。”
“我会记得……多跟你报平安。”她有点不好意思，“你也别……别总胡思乱想。”
“我尽量。”他的声音还是有点闷，却b刚才柔和了些。
周成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抱了他一下。他的身T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别想太多了，”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笑了笑，“我走啦。”
她转身跑进宿舍楼，没回头。但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着她，直到消失在楼梯拐角。
回到宿舍，周扬正在敷面膜，瞥了眼她手腕上的红痕：“吵架了？”
“嗯。”
“想通了？”
周成意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知道。”
怕的不是他的占有yu，是失去这份明明带着刺，却又忍不住靠近的感情。何况她的脑子有点混乱。过去宋然给她的印象，和现在这个是一个人吗？
“不清不楚的开始就会不清不楚的结束，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就闹成这样。还是对彼此不够了解。”周扬点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底气不足的辩解道，宋然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冷淡克制的人。
“你们高中说过几句话？都把他当幻想了，一看也没真实接触过吧。”周扬点评。
她哑口无言。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是宋然发来的消息：【充电宝记得充电。】
后面还跟了个狐狸的表情包，是她送他的那个玩偶同款。
周成意看着屏幕，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复，周扬还在一旁泼冷水，“不解决只是拖着早晚会重蹈覆辙。”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发消息，“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站在楼下的宋然，正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在训练场上能JiNg准击中目标的手，刚才却差点伤害到最想保护的人。
alpha的本能像头困兽，在x腔里冲撞。他深x1一口气，压下那GU躁动，转身走向校门口。
改，他会改。
为了她，怎么都愿意。
通讯器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彻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