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彷佛都在浮动，空调吹出的风是热的，心跳失序，像敲乱的节拍。
但是……并不讨厌。
祁澈yu盖弥彰的补了一句，「……监控没坏。」
似乎在给刚才的退後找理由。
向菱第一时间脑袋空白了：「啊？」
半秒後她才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就是，监控全录下来了，刚才的暧昧全部都留下证据了。
她试图回想了一下。
然後向菱猜测，监控拍到的画面应该是这样的。
——夜半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少年，懒散的套着制服外套，被突然闯入的少nV抓住衣领，两人的气息极近，却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僵持了一会，各自的脸都红透了，视线躲来闪去的。
他说了什麽话，然後才被放开。
向菱把前因後果臆想一遍。
她本来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她发誓。但这样的意外让她觉得这真的好……糟糕。
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她总不知不觉就凑上去，好像她是驴子，他是胡萝卜。
少nV郁闷问，「平常应该不会有人查监视器吧。」
祁澈张口想说什麽，声音很轻，发了一个像是「会」的音。
但她没有听清那句话。
她以余光瞥见一名nV孩站在便利商店的门外，撑着伞，看来外面开始下雨了。
门外夜sEb店内静得多，此时，王晓提着饮料出现。
向菱彷佛抓住救命浮木似的，对少年快速说道，「我室友在外面等我了，先走了，掰。」
她匆忙拿起刚才买的那袋食物，从里面翻了一个多买的饭团出来，鲔鱼口味的。
「这给你。」勉强当作赔罪。
接着她就落荒而逃，道歉都没来得及。
几秒钟後，自动门开关阖上，把那片寂静的夜sE挡在外面，留下一道少nV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闪人的速度快到，他以为自己刚才幻视了。
少年偏头朝她离开的方向怔了一秒，发现桌上那个鲔鱼饭团还在，於是伸出手去碰了一下。
塑胶包装和指尖摩擦，发出微末的窸窣声响。
……是真的。
然後少年扯唇，在只有一个人的便利商店里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他站在那失神了不知道有多久。
直到一名老酒鬼跌撞着走进便利商店，他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走回收银台，帮那个客人买的酒结帐。
回宿舍的一路上，王晓都在用新奇的眼神瞄她。
向菱本以为王晓会好奇的追问，但她这个室友和某些八卦nV不一样，她不会问，但还是会好奇。
这种事实在不好开口。
回去的路程显得特别漫长，向菱尽力装作无事发生。但偏偏不久前她看见了，他那段脖颈太好看，下巴还有个浅痣，很g人目光。
记忆中的影像疯狂入侵着她的脑袋，吵得她脑瓜疼。
她努力和王晓扯着别的话题，可注意力却明显不在状况中。
便利商店里的那一幕肯定被王晓撞见了，向菱觉得这事说来话长，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而且这种事也怪羞耻的。
王晓的目光很隐讳，但投在向菱身上她却觉得芒刺在背似的，像是心理被窥伺一般的惶恐。
一路憋着话，回到宿舍大楼，直到上楼梯时向菱才突然挤出一句：「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
王晓好奇的视线一瞬转了过来，她低头躲开对方的侧目。
见状，王晓怔了怔，回答得乾净俐落，「看见了。」
心照不宣的语气。
「要保密吗？」王晓问。
「……哦、对。」向菱的打算被拆穿，胡乱回应了两声，「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王晓很好奇，但由於面子不好开口，只能坦然无事放弃朋友的八卦。
向菱安静了一会，两人沉默着上楼梯。
她并没有想要隐瞒谁，但是如果说出来或者传出去的话，莫名有点令人羞耻。
所以，只能先拜托王晓保密了。
南雨镇的夜晚常年是静谧的，只是偶尔会有雨丝落地的声音。
……凌晨一点多。
便利商店的店长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叫谈逸，他同时也是某间酒吧的店主，做酒吧生意之余接下了这店。
之前有些时候，祁澈会在那间酒吧过夜，後来因为未成年，谈逸便劝他别再去了。
去酒吧单纯是因为那里的人不会在乎他是打哪来的，但他不碰酒，只是想找个地方窝着睡觉。
哦对了，某次意外他还带那丫头去过一次，那次就真的是百分百的意外。
而在那之後，祁澈再也没去酒吧。
谈逸给他介绍便利商店的工作，要他别总是假日去工地g活。
但是，半夜站在这破店里值班好像也没b较好，他觉得。
忘了说，谈逸很Ai临时查班。
这天也一样，店长在凌晨时到便利商店一趟。
对方和他打了招呼，但话题刚开了个头，就直捣祁澈最不想聊的事情。
「你妹妹的病最近怎麽样？」
谈逸染着一头银发，面容虽然稍微年长，却仍看得出年少时容貌姣好的痕迹。
少年看都没看那边，一边整理货架一边淡着声音随口回道：「就那样。」
他显然不愿意多谈，回覆简单得近乎敷衍。
谈逸不怎麽在意对方的沉默，迳直走到柜台旁，瞄了一眼高处的挂钟。
「一点半了，小子，照你这种活法迟早有天会把自己给累Si。」谈逸面部表情淡定，说道。
祁澈看他一眼，也不晓得有没有真正把话听进去，「嗯。」
做什麽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祁澈去给货架补齐商品，胃空得麻木，裂开来一般的绞痛。
少年不以为意，晃回柜台前时他看见刚才那个鲔鱼饭团，迟疑了下，胡乱拿起来吃。
是向菱留下的。
单纯的进食而已，饭粒在舌尖没什麽味道。
谈逸悠哉在货架之间穿梭，然後从前方的特价区里面挑了一个面包。
银发男人自顾自把零钱扔进收银台的cH0U屉，转头看着他的饭团，「喂，你这是晚餐还是宵夜？」
「晚餐。」
男人气定神闲，却故作惊奇道：「现在年轻人都这麽日夜颠倒过日子的麽？」
谈逸说着，同时撕开面包的塑胶包装袋。
少年根本没有听见对方说什麽，只是跟着话尾「嗯」了一声。
男人慢悠悠的咽着面包上的r0U松，语气听起来不是真的担心，「你这样下去容易猝Si，当心啊。」
这小子命y得很，几次差点Si掉都活着回来。
「……」多谢提醒。
祁澈把嘴里咬到软烂的白饭吞了下去，喉结细微的滑动了下。
谈逸查班一向迅速，没有待多久，吃完面包便拍拍PGU走人了，全程花不到十分钟。
便利商店又恢复成一个人。
少年远远的把塑胶袋投进垃圾桶里，空心进蓝，但似乎没有逗乐自己。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正在y撑。
来这里值班确实无趣到令人想睡觉，但是他不能睡着。
胃疼得厉害，他没什麽情绪的按住。
这样明天要怎麽练球？
球都没办法打让他觉得很没用、赚的钱总是不够用导致他更烦燥。
明明才刚填饱肚子，胃却仍然是空虚的。
祁澈对这种日夜颠倒并不是毫无警觉，事实上他头有点昏，满脑子都是几小时前那丫头来过这里的画面。
从她走之後就变成这样了，周遭一旦安静下来，就静得令人发怵。
她走的时候，好像多看了他一眼……不对他在想什麽，妈的。
祁澈不是没看过别人谈恋Ai，但他一直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谁，所以近来这种事情似乎还是头一遭。
像生病，大脑思考被控制的病。
一开始只是隔着邻座的偶尔偷看，後来变成打球时总会特别留意她是不是经过，如果她经过他就跳高一点、灌篮次数多一点。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说实话，平常值班时，他有点想学学她，骂一句「淦」然後什麽都不管不顾，直接躺下睡到天昏地暗。
但他没办法那样做。
因为祁小波又病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堆烦人的目光。
祁澈当然没有打算一直不去学校。
他也没有想要一直没法看见她，他躲她，是因为祁小波生病了，她一定会谴责他没照顾好。
关於祁小波那病的详情他已经不想细思，暂时只能找些不长久的打工去做。
便利商店、渔市，甚至工地的工作，有时候搬运工的活他也接。
反正并没有太多人在意他的去处，顶多是校园八卦或者闲谈里，偶然的一句闲聊带过。
而他也不想被人关注。
所以，不久前，那扇自动门开启的时候，一名姿态闲散、悠哉经过的少nV身影映入眼帘。
——向菱？
那时他以为自己在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