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澈知道自己只要後退一步就能躲开了，但却没有躲避。
任由温热的气息拂拭在彼此的鼻端上，他也不怎麽怕她靠近，甚至低了低头。
这导致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室内开着空调，他原先觉得温度太低，可现在却突然变得极为闷热。
气氛一蹋糊涂的逐渐暧昧起来。
少nV仰脸，眯了眯眼，歪着头对他说：「你好多天没有去学校了。」
祁澈垂下眸，黑压压的睫毛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一闪而过的情绪。他没有承认，也没否认，没反应似的望着她。
她见他又不回应，没来由的，一GU火气就往上窜。
凭什麽每次都是她主动找他说话，为什麽他可以这麽多天不回她的讯息，而换成她却办不到？
半夜在便利商店打工直到染上淡淡的深sE眼圈，他自己可能觉得没关系吧。
他或许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而且也毫不在意吧。
——可她都会在意啊。
凭什麽每次都是她先输得一败涂地。
理智在告诉自己他没错，自己也没有做错。
可是，为什麽呢，她好像觉得很委屈？
向菱想到言恬的话。喜欢一个人，对某些人来说，就是自nVe的其中一种方式。
因为，追逐某人的路途是一种慢X的坠入深渊。
少nV怔怔的看向面前靠得极近的那副少年眉眼。
自nVe吗。
可万一毒药是甜的，要是她心甘情愿，这怎麽能算是一种自nVe呢？
她的声音不柔和，相反的，那道声线带有一种心理不平衡、急於追问的尖锐感觉。
「问你一个问题。」
少nV轻浅的呼x1不断喷洒在对方的鼻端。
心跳正猛烈撞击少年的心口，漆黑瞳孔蓦地放大，他觉得自己要是生得单薄一点，可能会被心跳震碎。
他靠在狭窄柜台後面的广告墙纸上，「嗯，什麽事。」
「——养活祁小波，很累吗？」她声音很轻，却有点尖锐。
「……」那一边的声音停住了。
祁澈一直以来都习惯沉默，用安静填满或者掩饰他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很少有人会用这种口气说安慰的话。
而且很少人安慰过他，就像他总是觉得自己不需要被安慰。
「你很累吗，白天去学校，晚上照顾祁小波，然後还要来打工？」
向菱知道自己本来就算不上温柔，但没想到此刻连她自己也有点难以控制。
她问了一些平时不敢宣之於口的事情。
而那些问句有的很尖锐，简直是故意往他的伤口狠狠地戳。
便利商店灯火通明，气氛微窒而安静。
「你这几天不去学校的时候，都在g什麽？」向菱睁大眼睛。
她像个无知而无邪的小nV孩，不知道这个问题会刺疼谁的疮疤，也没有考虑那麽多。
祁澈y生生把烦躁感压了下去。
他很讨厌总是讨厌自己的自己。
有些拗口，但确实是这样。
之前向菱以他为角sE原型写过一篇短篇，他偷偷上网看了，那个故事标题叫「深渊」。
她在文章里形容他很温柔。
他才不相信。
对了，距离有点太近，她没有发现吗？
可是他并不想退後，所以她可能也不想吧。
脑海里胡乱闪过几个奇怪的念头，耳边明明只有她的说话声，意念却很吵。
祁澈没有回应她的疑问句。
少nV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却「叮」的响了几声，她稍微退开，用最快的速度瞄了一眼，发现是来电通知。
她接起电话，便听见王晓的声音，「饮料店现在人手不足，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
向菱的语速飞快：「我也会延误一阵子，那我们就晚点回宿舍。」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回口袋里。
——那她正好有时间用来「盘问」这家伙。
再抬头时，却发现面前的少年半睁着眼，垂头，眼底都是倦意，上下睫毛似乎都要打在一起。
他见她接完电话了，於是又想伪装回刚才b较清醒的样子，抿着唇，垂眸重新聚焦着视线。
向菱认真地望着他。
看起来他意识是朦胧的，有点……萌。
其实当「萌」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被吓到，然後便悄悄收回了她那危险的想法。
还在恍神，少年的嗓音却突然响起，「……你这几天，在找我吗？」
听着像是迟疑了半秒才说的，还撑着JiNg神尽力保持清醒。
而且因为很困，一小段时间的空白都足以让少年眼皮闭上，他问问题时透着一点不太清醒的不假思索。
向菱闻言，本来要一口确定「那当然」，但话到嘴边，她却想起不对，自己明明还正在气头上啊，不能这麽快就原谅他。
就算他有点萌也一样，要狠一点。
她没好气地改口，「怎麽可能。」
少nV靠近了点，又恢复了刚刚接电话前两人的距离，轻轻搡了他一下。
因为这个短暂的接触，祁澈的脑子骤然清醒了，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
为了掩盖谎言，向菱yu盖弥彰的针对这个问题补充一句：「你想得美，谁在找你啊。」
少年偏头，挑了挑唇角，「你撒谎。」
「……」很容易识破吗？
少nV涨红着脸瞪他，「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
话语飞快出口，覆水难收，回荡在除了他俩以外空无一人的便利商店里。
她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顺应气氛来说，却又理所当然。
——他明明没有和她报备行踪的义务。
对彼此，也没有任何承诺。
既然如此那她生什麽气啊？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cH0U离出来想到这事，两人就着某种奇怪而荒谬的角度谈起话来。
这个状况好像已经超过了「谈话」的范畴。
後来她心一横，乾脆把他从柜台後方拽了出来。
两人之间没了那张碍事的收银台，他们的接近和碰触似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她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耳朵都红了。
少nV握着他腕部的力道故意重了一点，然後抓着他的手晃了几下，张扬又蓄意。
再後来祁澈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耳尖还很红。
一边腹诽着他根本不如表面上那麽从容冷静嘛，但其实她也不敢更大胆，把人拉出来以後就直接放开了。
她多次问他这几天的去处，他一声不吭，不然就是巧妙的带开话题。
说了半天，她像是一直在威胁，似乎谈了很多但又没个结果。
最後她有点丧气地说了一句：「你g麽什麽都不告诉我？什麽事情啊，至於你累成这样去打工？」
少年侧头，还是没有看她，「说了我不累。」
言语之间莫名有种「关你什麽事」的意味，向菱听着突然就来气了。
她倏地不耐烦起来。
「祁澈你说谎不打草稿的啊，都快睡着了你还说不累？」
向菱略带尖锐说着，扬手，猝不及防的直接揪住了他。
她凑近他，甚至踮了踮脚：「还有，你看着我说话，说谎的时候眼神别飘走。」
……
刚才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下来的氛围，转瞬复暧昧。
零食和饮料整齐的一排排放置在他们身後不远处的架子上，和两人之间凌乱压迫气氛截然不同。
他们身高相差悬殊，这样的姿势从旁人的角度看来有些滑稽。
不过好在此时店里并没有第三人。
少nV揪住他衣领就往她这边带，一面偷偷m0m0的瞥少年的颈线，瓷白而骨骼分明，喉结突起处很明显。
他的T温很低，眸sE略带警惕，却没有退後，向菱勉强把这当作默许。
不过。
她好像看见他喉咙滑动了一下？？
他刚才似乎咽了一下口水是什麽意思……
向菱傻了半晌，维持着一样的姿势不动，僵着身子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可少年却不自在的别开了眼。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麽收场，揪着他的指节微动，却没放开，脑内思绪爆炸得乱七八糟。
对方的反应b她快，几秒钟後，祁澈说了一个合理但突兀的理由。
「……你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少年的话音明明是在叙述一件普通的事，但说出口的声音略微低哑，於是一句好好的话被他说得很暧昧。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喘不过气。
但是，怎麽说呢，那样的距离也太……近了。
暧昧得过分。
会让他很想咬人。
他怕自己一失控就会真的咬她一口，要是那样的话，肯定会被她讨厌。
……
有些尴尬，不，非常尴尬，还伴着心跳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