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晓在走廊尽头分道扬镳之後，向菱不断回想起刚才她那番话。
她并非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只是不知道具T的道路在哪儿。
某一节课间，向菱想这些事情想得出神，视线有点放空，手支着头颅发呆。
连坐同桌的少年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她的课桌，她都没发现。
「喂，你发呆呢？」少年盯着她，慢悠悠说道。
向菱瞬间被他吓一大跳，眼睛瞪得更大：「……你、你别吓我！」
祁澈没有再接话，只是懒洋洋用下巴b了b黑板。
她不明所以的往那边望过去，却看到黑板上写着工整的一排大字T。
——「下节课换新座位」。
不知怎地，向菱得知此消息的第一反应是——
「所以我们以後不是同桌了？」她居然有点丧气。
少nV当下的神情带着莫名其妙的淡淡委屈，唇角弯下来，说话时尾音略为往下沉。
她也不懂得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只知道，因为换座位这事，自己突然变得有点低落沮丧。
面前的少年一看见她的反应就有点错乱了，他讨厌那种把自己在意的人惹毛了的感觉。
而且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哪惹她了。
更何况……这还是他特别特别在意的nV孩子。
向菱深呼x1了一口，「对了，要不要找圆规商量一下，让我们继续留在这个位置？」
起初刚转到这个学校时，人生地不熟，她谁也不认识。
在南雨中学的第一个同桌将要被替换，莫名有点令人不舍。
她有些着急，而她一旦急促起来，说话就总是不经脑子。
「我挺喜欢坐你旁边啊。」
「……」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心跳倏地就落重了一拍，像是失误的鼓点。
「我我我是说，我喜欢你——」她话没说完，就因为语气急促而咳嗽了一下，话语被迫先中断。
祁澈的脑筋停摆了一瞬间。
但这是个误会，所以她赶紧慌乱的把没说完的部分补完。
「咳，喜欢旁边的位置。」
心脏撞击x口的鼓动太大声了，几乎听不见周围的噪音。两人都是。
……？
被她影响，祁澈突然也觉得错乱，资讯怎麽也捋不清。
彷佛断线的机器人，表情没有多大变化，黑瞳里却略显愕然。
少年抿了抿唇，重重吐了口气，试图恢复大脑的正常运作。
两人面对着面，因为那句话而相对断线Si机了三秒钟，在吵闹的教室里这个气氛显得格外好笑。
然後他们同时回过神。
他薄唇微启，嗓音还在掩饰地佯装淡漠，「……你不讨厌我麽？」
他真的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很多人看他不顺眼，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不在乎，所以没什麽影响。
但是春节那天的巧遇，少年第一次有某种错觉——要是再不捉住，对方就会从掌心挥发。
之後当她从树上坠落下来的时候，他莫名的，格外愧疚，格外患得患失。
明明他应该封闭自己的情绪，可在那种时候，少年本能地想要像犬类似的为同伴疗伤。
祁澈第一次觉得，所有的人要怎麽看他都无所谓，但他不想要被她讨厌。
……多麽可笑的心事。
向菱睁大眼睛，一双明亮的狐狸眼闪现晶光，大力摇着头，「当然是不讨厌！」
——对她来说，这可是场大误会。
她想起上次她坐在树上和他讲话，那时确实有点太尖锐了。
不过要回答的话，一直以来都不讨厌。
她澄清似的张口解释：「一开始你确实挺烦人的，有事没事要找我麻烦，但是跟你认识久了我觉得……」
一时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她停顿了下。
「嗯？」
「被……被x1引？」她不是很确定地吐出这个词。
气氛有些危险，温度骤升，空气微热，使人不住的心跳加速，喉咙发乾。
向菱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歪过头：「你让人很感兴趣？」
「哦、对了，我还挺喜欢当你同桌。」
「……」少年那个时候，有点想让她闭嘴。
嘴巴堵住嘴巴的那种，闭嘴。
完了，他又不是狗，为什麽常常想要模仿犬类的行为……
少nV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有点越界，慌乱解释道，「不对不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糟了，她说话又开始不经脑子了。
「其实我觉得你很好，不是被x1引，刚刚是口误……奇怪，也不对，好像又有点被x1引。」
少nV仰脸思考着，要用什麽词汇，才足以表达那种不对劲的感觉。
祁澈想，要不是在教室里他可能真的让她闭嘴了。
……
她不记得後来具T发生了什麽事。
不过，那一天，她第一次看见了某人通红着一双耳朵的样子。
夜深人静，晚风无声无息。
向菱躺床上，严肃地打开手机。
点击搜寻引擎，慎重按下搜寻输入框框。
想了想，打字输入一排关键字：「怎样算是喜欢上一个人」。
宿舍的破网路笨拙的运转了五秒，然後，萤幕上显现出条列式的搜寻结果。
她输入「经常想他是喜欢上了吗」「什麽是心动」「暗恋的特徵」。
——以及「如何下船」。
每一则资讯都不是她平时会浏览的。
但是，每个网路文章、影片，都让她联想到同一个人。
十分钟後她输入：「我喜欢坐你旁边，算一种表白吗？」
她好像隐约知道原因了，自己为什麽经常心跳加速。不是生病，也不是异常。
就，这已经是最含蓄的说法了——青春期。
她尽最大努力保持着理X，归纳整理了下搜寻结果。
大半夜的躲在棉被里偷偷搜寻这种东西，哎，羞Si人了。
原本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思，转瞬又变得乱糟糟的，她只觉得脑子一团混乱，脸还很热。
——她喜欢他？
句子末端，连接的是问号。这是一个疑问句。
少nV的眼睛里充斥着疑惑，第一次，她有一种「无法读取自己」的感觉。
她都还没弄清楚喜欢上某个人是怎麽一回事，身T就抢先自行喜欢上了某人。
是自己脑子过於迟钝吗？还是这根本算不上什麽喜欢？
但就是莫名其妙，没有理由，没头没尾地发现自己好像栽进去了。
什麽是喜欢他呢。
天冷的时候会忍不住瞄他有没有穿外套，因为看过他生病的时候好像很难受。
上课途中总喜欢和他搭话，因为他也不上课的。
空闲的时候会不小心第一个想到他，想他现在身边有没有别人，或者在哪里、在g什麽。
……
其实她只是有一点点点点点的想见他而已。
然而，她总是为自己所有的冲动行为找出合理的藉口，塑造一种「我不在意」的假象。
於是就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得有多深。
如果，这些就是所谓的喜欢。
那麽她想她完了……不对，他完了。
早晨的教室，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人。
已经换了新的座位，向菱和杨宛成为了同桌，而位置也被往前调。
不过她在看座位表时，还是没忍住偷偷留意了一眼祁澈的座位。
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他还坐在原本的老位置。
最後一排靠窗的地方，旁边的那个位置是空的，没有被安排同桌。
也就是说，她原本的位置是没有坐人的。
那一块区域大概是属於圆规放弃管理的边疆地带，没什麽人。
上课中途，向菱总觉得无法集中JiNg神。
昨天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喜欢你这个位置」似乎仍在脑里回放，光想就窘到不行。
彷佛只要离开那个位置，就浑身不自在。
而且，她昨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对方似乎脸红了一下。
……
然後还装没事的别开脸，结果耳朵也是红的。
原本以为是那种冷冷酷酷的男孩子，结果根本不禁撩嘛，哈。
她很确信自己看见他耳朵红了，百分之百超级确定的那种。
少nV的唇角禁不住往上弯了一点。
——这种T验会上瘾，像戒不掉的甜瘾那样，时不时纠缠着患者。
那天，那句话说完以後，她就没有再专心上过一堂课，脑里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幻想。
心思完全飘到不可言说的地方去。
新位置让她不太习惯，同桌不是他，她更不习惯。
下课时，向菱在走廊逮到他。
少年手里随便拿了颗篮球，在廊道上漫不经心把球抛高，再自己单手接住。
透着又痞又高傲的气质。
她走近，劈头就是命令的语气：「昨天数学课前是我说错话了，所以你什麽都没听到，你什麽都不记得，懂了吗？」
少年的眸sE一如既往的淡漠锋利，看久了容易让人有种不近人情的错觉。
对方轻轻g着唇角，「嗯，你喜欢我旁边那个位置。」
y了，拳头y了。
向菱一窘，气急败坏，「……我要给你封口费，不准重复那句话！」
「……」
少nV恼羞成怒的炸毛跑掉了。
——之後少年回到教室，还真的在课桌上发现了一枚y币。
他一怔，扬了扬唇，默默把y币握进掌心里。
像是抓住了某种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