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菱费了一堂自习课的时间转移注意力，暂且不再因为复杂的人际关系而烦心。
那堂课结束以後就紧连着放学。
少nV正收拾着书包，沈中奕忽然靠过来，一个箭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想到这丫头好像有点迟钝，似乎还没发现一件事。
有人醋了。
做为好兄弟他有助攻的义务。
他对着少nV开口，急急忙忙问道：「向菱你今天来我们宿舍玩不？」
她没有多想什麽，下意识点了点头，「去啊，找祁小波玩。」
最近她在男生宿舍遛达的频率莫名多了起来，经常赖在他们那边吃晚餐。
沈中奕皱了皱鼻子，突然意有所指的冒出一句：「祁澈今天应该不会回宿舍。」
向菱应了一声，把最後一本笔记塞进书包，背起来就准备走人。
沈中奕瞥了她一眼，眼底透着点无奈。
他叹口气，斜靠在桌子上直接堵住了走道，继续添油加醋：「欸，你确定不问问他去哪了？」
按照祁澈那种谁也管不住的脾气，今天大概又会随便找个地方歇着。
沈中奕故作深沉的「啧啧」两声，一边观察，一边看戏似的推测。
这麽想着，他气定神闲的继续说，「我觉得，他应该明天也不会回宿舍。」
向菱点点头，诚实道：「我也这麽觉得，他好像常常都不在宿舍的。」
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沈中奕呆了呆。
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她好像是，真的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回荡着海风的校园里，风正寒，少nV心不在焉地走在廊道梯间。
向菱步伐未停，走得很自然，彷佛刚刚的对话没有影响到她。
她回宿舍换了一身凉快些的衣服，忽然想起刚才在教室时，和沈中奕的对话。
於是她出门，前往男生宿舍。
夜sE沉沉，宿舍大楼的灯光在走廊上拉出一道道细长的影子，偶尔会和陌生的人影擦肩而过。
因为她来访的时间过於频繁，这间宿舍的门照例没锁。她轻轻推开。
老旧木门刮出「吱」的一声噪音，往里面探去，她发现房里竟然没人。
走了一圈，还是不见人影。
向菱突然有点惶恐，喊了几遍祁小波的名字，都没有人应声。
心上有些慌了，少nV从包里翻出手机，迅速按开祁澈的对话框。
对话纪录还停留在上次，她传给他的一张祁小波吃冰的照片。
影像里，小nV孩皮肤白净，大眼乌溜溜的，稚气未脱，唇角沾染霜淇淋的甜甜溶Ye。
向菱先是发呆了一下，才拨出电话。
意料之外的，对方接电话的速度挺快，几乎是第二声铃响尚未结束时，就被接了起来。
「喂。」少年有些淡漠的嗓音透过话筒，打进她耳膜里。
她话正要出口，就从手机里听到祁小波软糯吵闹的话音。
才终於稍稍松了口气。
不需提醒，其实她也看得出来，祁澈好像从下午开始就情绪不大好的样子。
叫他时也Ai理不理的，眉头不皱，但薄唇稍显不爽的抿成一条直线。
少年眼睑处的皮肤很薄，垂着眸时不经意透露出神sE恹恹。
——因什麽事情烦躁着的样子。
——她不知道罪魁祸首其实是自己。
她什麽都没发觉，只感觉他好像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了，然後稀里糊涂的又在某个时机恢复正常了。
捉m0不透。
回想起下午的课间，她连续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应答，向菱索X就不再理他了。
脾气还挺大啊，也看不出来这是被谁惹的。
但是——课堂进行到中途，她却断断续续的感觉有人正看着自己。
看得她背脊发凉，四周环视了一圈，复又找不到那个偷瞄的人，大家都聚JiNg会神地看着黑板。
她想着说不定是自己的错觉，然後就没放在心上。
……
思绪回到还在进行的通话中。
见她久久没说话，电话对面的少年淡淡喊了声她的名字，「向菱。」
她才从混乱的回想里醒过来，像受到惊吓的动物似的，慢半拍的答：「……啊。」
少nV语速慢吞吞的，简单交代了一下刚刚的状况，「我在你宿舍找不到祁小波。」
她的语调很软，声音不自觉缓了缓。
另一边的祁澈只是停顿了下，手里的手机就直接被祁小波夺走了。
……
少年暴躁的抿了抿唇。
总之，小nV孩颇有活力的嗓音在手机音响里被急遽放大。
祁小波：「向姐姐！来陪我玩。」
向菱从手机侧面的按钮，把音量调整得低了一点，好适应小nV孩的嗓门。
半晌，拗不过祁小波的甜言软语，向菱要祁澈发了定位过来。
看了下手机地图，兄妹俩现在的地址离学校很近，正好在她晚餐想吃的面店附近。
她挂掉电话，沿着熟悉的走道就要离开学校。
几分钟後，向菱阖上男生宿舍的门，磨磨蹭蹭的走到校门口。
意外的，她从远处就看到少年已经站在那里等了。
他身材本来就高挑，清瘦却不单薄，若有似无的风吹得衣摆微幅鼓起。
她弯了弯唇，加快了脚步半走半跳的迎上去会合。
一旁的祁小波手中抱着兔子布偶，身上穿的是粉蓝sE的厚外套。
向菱刚才放学後换了身浅蓝sE的便服，和祁小波莫名有种姊妹装的感觉，很搭。
少nV抬眸，弯弯眼睛笑道，「走吧，去哪里？」
少年低低瞥了一眼模样极像姊妹的两个nV孩。
上午T育馆里的景象仍在入侵他的脑海，向菱和一名男生并排而坐，看似亲昵的聊着天。
而自己在远处的篮球场上，彷佛是毫无关联的局外人。
他孤僻冷漠，没人理解，极端又悲观。
……明明没有任何立场感到不高兴。
他也不知道这种陌生的心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或者这是何来。
蜷了蜷指节，少年暴躁的把情绪压了下去。
祁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之前不认识的样子，似乎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凭一通短短的电话，一句话。
然後他就被哄好了。
他回过神的时候，祁小波正和向菱嚷嚷着：「向姐姐我们去公园玩！好不好？」
「好啊。」少nV的眉眼弯弯。
夕yAn在坠落。
正值年少，天空彩云灿烂，有人真实T验到了，心脏疯狂跳动的感觉。
三人走向公园的路途上，向菱恍神想着事情。
她之前带祁小波去过南雨小学旁的公园，设施虽然不新，却经常聚集了一大群小朋友。
——她发现祁小波其实还挺任X的。
不让吃冰淇淋就会大哭大闹，下雨天不准出门还是执意要出去玩。
这种X子不讨人厌，反而有点像是被惯着长大的。
「可是这个环境，哪里有人惯着她？」她无意识地轻声自言自语。
少年的嗓音冷不防从身後响起，不冷不热：「什麽环境。」
「……」她猛地抬头。
完蛋忘记了，当事人就在她身边，而且，她好像不小心说得太大声了点。
静默三秒。
此时他们的脚步也正好抵达南雨公园，祁小波试图挣脱着她的手，想到公园里去玩耍。
少年随意理了理小nV孩厚外套上的皱褶，似乎是习惯X的。
向菱看到小nV孩急忙地想要挣脱，於是便伸手过去，算是勉强固定住了祁小波。
但是为了固定住nV孩，她的手掌便直接放在少年手掌的上方，相贴。
这样看来，好像是她主动把手贴上他的手一样。
短短两三秒钟，她的掌心和他的手背轻轻地贴着，温凉而心照不宣。他指节的温度微凉，骨节分明，无疑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两人同时怔了一下，祁小波便趁着这个空档溜走了。
……
她转头，他撇开视线。
刹那间，气氛莫名微热。
像是心跳，恍若无波的水池里突然被投入一粒石子，在心田上激起一阵乱波。
旁边正好路过一对年轻的夫妻，对着溜滑梯上的一名孩子喊道：「儿子啊，记得穿好外套！」
总觉得他俩刚才好像稍微有点像是……
少nV轻咳一声，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她撇头望着路边被凉风吹拂、发出沙沙声的树，平静了一下心神，然後装作没事的转头。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少年默默站得离她远了点，耳尖一蹋糊涂的发红。
他们其实都是敏感多疑的人，一旦察觉什麽异样，就会像受惊的猫，瞳孔收缩炸毛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