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是？」
第四节下课後，王孟涵与江玄之并肩走出教室，江玄之照惯例看了一下环保袋，从里头拿出一小包巧克力，略感诧异。
「你不是说会肚子饿吗？这给你补充能量。」王孟涵笑说。她在一开始帮江玄之拿环保袋时就趁他不注意放进去了，江玄之高挑，步伐总是b较快，她被落在後头因此才有这个机会。
「原来你刚刚故意走这麽慢不跟上来，是因为这个？」
「才不是，是你真的走有点快，我腿那麽短，跟不上。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江玄之稍稍低头一看，原本两人还一起走着的，没几步他又走在前头了。他放缓脚步，让两人再度恢复成并肩状态，注意到王孟涵的脸明显红了。
从高中部教学大楼回办公室的路上会经过校门口，一名挂着两道粗眉的彪形大汉与警卫一起等在那，待江玄之与王孟涵经过，警卫率先开口喊住了他，随後彪形大汉走上前，向两人秀出警徽。
「王小姐你好，我是灾异应变处理课的刑警雷文殊。想针对前几日新华城停电事件，向您询问一些事，请问方便吗？」
王孟涵瞪大了双眼，神sE有些紧张。这也难怪，谁看到一个刑警像电影那般在自己面前秀出警徽会不紧张？
江玄之眉头一锁，不等王孟涵回答，下意识地将她拉往身後，口气冰冷道：「雷警官，这里是学校，现在也是上课时间，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唐突了吗？」
雷文殊转头，朝江玄之上下快速打量了一番，随後陪笑道：「是我疏忽了，原谅我脱离学生时期好一段时间了。那王小姐，我们约放学好吗？我会在校门口等您。您可以请父母陪同，没有关系。这不是调查，只是例行X询问。」
「好、好的，没有问题。」王孟涵回答，声音细如蚊。
雷文殊微微颔首，转身走出校门。王孟涵继续跟着江玄之往办公室走去，两人一路上沉默不语。
「你还好吗？」
「江哥，」王孟涵停下脚步，轻轻捏住江玄之外套袖子。「你可以陪我去吗？」
「如果我在你会b较安心，那没问题。那放学时你先在警卫室，等我到了我们再一起过去跟警官会合。」
晚上六点多，雷文殊、江玄之与王孟涵三人一起坐在离校有段距离的咖啡店，三人面前各摆了一杯饮料，还有一些店里的小糕点，全都是雷文殊自掏腰包。
分针指到七的时候，一个年约五十岁上下的nV人摇摇晃晃地走进店里，推开正在排队等候点餐的客人，迳自冲到柜台，一把揪住收银员的衣领，嘶吼道：「水！给我水！快！」
收银员惶恐道：「这、这位客人，请您排队……」
「我等不了了！」
nV人爆出一声大吼，皮肤随之自底升起一片猩红，恍如要冲破皮肤表层的喷发火山。周遭的客人已经被nV人怪异的举动吓得往四周退开，这一SaO动也引起雷文殊三人侧目，与江玄之并排坐着的王孟涵在nV人发出来自喉咙深处的狂吼後，紧张地抓住江玄之的手臂。
「怎麽Ga0的……？」雷文殊退开椅子，警察本能驱使他起身前往处理。他走向抱住头、不停嚎叫的nV人。「小姐，有什麽需要帮忙吗？」
猩红火山在此时炸裂，整间咖啡店映满不祥的红光，红光退却後，一个皮肤溃烂、脸孔破碎分不清五官的怪物出现在nV人方才所在的位置。
「我……感觉到了，玛哈恩大人！是你对吧？玛哈恩大人！」恶魔用凸出面孔的四颗眼睛扫视咖啡店，露出森森獠牙的大嘴嘴角明显弯起。
周遭的人群爆出尖叫，蜂拥逃向店门口。
啧！低阶恶魔吗……这麽明目张胆！江玄之拉起王孟涵，一脚踢翻桌子，让两人躲在桌子後面。她吓到脸上毫无血sE，那日在新华城看到的诡异景象再次浮出脑海。
「喔……力量不断涌上来了！」
恶魔朝一个从牠旁边跑过的一个小男孩，伸出指爪──
「不准动！」雷文殊掏出配枪，声如洪钟般的暴喝令恶魔停下动作，转头过来。「再动我开枪了！」
此时一个敏捷的人影冲到恶魔与雷文殊之间，拦腰抱住小男孩往远处滚开。江玄之一手撑在小男孩的後颈，一手抱住他的腰，向雷文殊大吼道：「牠是恶魔，你跟牠讲什麽道理啊！」
「你说什麽……恶──」雷文殊还在惊讶这个高中老师何以有这般迅捷的速度与反应的，又听他说那是个恶魔，一时脑袋转不过来，身T僵y。
恶魔眼见到手的猎物飞了，转而向雷文殊张牙舞爪飞扑过去。
在雷文殊加入特种刑事局侦查一课的五年里，曾遇过不少凶狠至极的歹徒与罪犯，他曾不止一次与他们X命相搏，既然无法用道理说服这些人弃械投降，那就「物理」让这些人再也没有伤害其他人的能力，这也是为什麽他会有「肌r0U菩萨」这个称号，之所以叫「菩萨」不是因为他的手段仁慈，只是单纯他的名字刚好是「文殊」。
凭藉多年在现场与敌人对峙、生Si相搏的经验，虽然意识仍然一片混乱，但雷文殊的身T却已经先动起来，他镇定地转身，在恶魔即将b近时，右腿强而有力地踢出，一记回旋踢算准位置，恰好踢在恶魔的脸上，将其踢飞撞上店内的落地窗！
江玄之在旁看傻了眼。这个警察的肌r0U原来是货真价实的吗？
雷文殊一边走向恶魔，一边手指扣动板机，数颗子弹像是节拍器般规律击发，JiNg准打进恶魔T内！
趁着空档，江玄之赶回王孟涵身旁，双手轻轻抓住她的肩膀，焦急地问道：「对不起，我看到那小孩有危险就冲过去了……你有没有受伤？能走吗？」
王孟涵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摇摇头说：「我没事。」
她站起身，双脚却彷佛不是自己原来的，使不上力，颓然坐倒在地。
「是刚刚扭到了吗？哪只脚？」江玄之蹲下来，按着王孟涵的双脚进行确认。
脚没有扭伤她很确定，只是因为发生在眼前的事太过惊悚而失去站起来的力气，她不想成为江玄之的负担，想勇敢地跟他一起活下来、逃出去，想到自己这般没用，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有我在，没事了。」
王孟涵抬起脸，江玄之的表情仍旧平静，平静的像大理石雕像。他一手横过她双腿下方，一手伸向後背，迳自将她一把抱起。
王孟涵双颊倏地染上红晕，浑身开始感到一GU燥热自脚底往脑袋上窜，仅存的丝丝理智却让她忍不住讶异，为什麽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抓好，眼睛闭上。」江玄之拔腿狂奔，抱着王孟涵冲出咖啡店，绕过围拢而来的人群，转往周边一条安静、几无嘈杂声响的巷弄才停下，他轻轻放下王孟涵，坚定地按住她兀自微微颤抖的双肩说：「你先回家，到家就传讯息跟我说，好吗？」
王孟涵点点头，拉紧书包，听话地转身走向邻近的公车站牌。
恶魔一拳打烂雷文殊朝牠丢过来的椅子，方才感知到的「玛哈恩」气息忽然减弱到几乎殆尽，但不知道为何力量却仍源源不绝往身上流入，人类的枪械虽不致对X命造成伤害，但就像人类被漆弹打到一样，多少还是会感到疼痛，然而「玛哈恩」的力量泉涌般进入身T，转眼间就增强牠的表皮厚度与肌r0Uy度，子弹造成的疼痛感也就不值一提了。
「虞皓星你这个笨蛋神探在哪里？我需要支援！」雷文殊向对讲机大吼。
一发散弹枪子弹打向恶魔的头，冲击力导致恶魔的上半身整个向後偏倒。
「别吼那麽大声，我来了。」虞皓星手持一把散弹枪跨入一片狼藉的咖啡店，他一直在店外待命，当店里爆出红光、人群尖叫窜逃而出，他就在外面引导民众避难。
「如何？」
雷文殊抹去额头渗出的汗水。「子弹没用，最多只能减缓牠的行动。」
恶魔稳住身子，被散弹枪打中、像花朵绽开的脑袋缓缓癒合。牠弓起身T，两条手臂一左一右从牠後背突破表层皮肤而出，两个中文字忽地出现在牠rUfanG位置，像是烙铁烫上去一般：「癫狂」。
虞皓星扬眉，神sE自若道：「我俩今天是要Si在这怪物手上了吗？」
雷文殊哈哈大笑：「怕P？至少没有任何伤亡。」
「可惜，」虞皓星塞好子弹，举起散弹枪。「刚查出一点线索了说。」
「的确，」雷文殊重新装填手枪子弹，枪口对准前方。「我也是。」
「癫狂者」伸展四条手臂，花了几秒时间适应新长出的部位，然後踏着轰隆隆的步伐，走向拿枪瞄准自己的弱小人类，脑中浮现出千百种如何扯烂他们R0UT的画面，牠因这些画面而痴痴笑了起来。
忽然间牠停下脚步，身T反SX察觉到危险b近，原本披散开来的头发像是被摩擦起电根根竖起。在牠周遭，四个头戴矮黑sE圆顶帽、身穿长版风衣、脚踩黑sE雾面高筒靴、脸上挂的中世纪鸟嘴医生面具是其最大特徵。四个魂绘师，四把巨型镰刀将牠团团包围。
「你是谁？看这穿着打扮，应该不是一般人。」
「是来取你X命的人。」
「哈哈哈！无稽之谈！」癫狂者举起右边两条手臂，变掌为拳，揍向右侧的魂绘师，後者一动也不动，在拳头袭来时，竖起左手中指与无名指，以拇指扣住，朝恶魔的方向弹了一下。
「癫狂者」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两条右手臂就这麽破碎成一个个小立方块，从诞生以来到现在，牠首次感到一GU异样的情绪窜入心间、融入血Ye，转瞬间往全身所有部位流淌而去，也中断并阻隔牠继续汲取「玛哈恩」的力量。原来「害怕」就是这麽一回事吗？「玛哈恩的恩赐」对所有恶魔来说是个毒药，一旦无法继续摄取，痛苦的程度与吃不到人r0U不相上下。
惊讶还没结束，左边两条手臂霎那间也粉碎成千万个立方T。
「呃……牠为什麽突然不动了？」雷文殊掌心冒汗，眼神却不敢从恶魔身上移开。
「……我哪知道？」
在两人的视角看来，四手恶魔就这麽停下动作，实在诡异至极，但他们也不敢就此掉以轻心。
「剩下的交给我处理，闲杂人等请离开。」
魂绘师踩着无声无息的步履从两人中间走过，虞皓星与雷文殊双双惊讶於没发现身後有其他人靠近，忍不住都转头看向脸上挂着中世纪鸟嘴医生面具的奇异男子。
「……竟然是你……真的是你……」虞皓星将面前的奇异男子与印象中的影片交互对照，即刻明白眼前这位就是在新华城事件中以一人之力解决蜘蛛怪者。
魂绘师没有答腔，他从腰包取出巴掌大小的卷轴，解开红绳。
「这次的有被授予头衔了，够你吃了，去吧，魂绘兽。」
雷文殊发誓，接下来的场景就算给他灌下三碗孟婆汤也不可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