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杯盏交错,香气氤氲。
雷欧目光一沉,朝一旁的侍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那侍者立刻会意,恭敬地端起一杯酒,躬身走向坐於长桌一隅的顾清。
「阁下,这是为您特调的星果酒,还请赏光。」
顾清微笑颔首,指尖轻触杯身,灵力悄然涌动。
识海深处,银光一闪,小团子猛地打了个滚,声音高了八度:「等等等——这、这气息不是普通酒!清清你动手了?呜哇!好刺激好刺激!」
他神sE如常,举杯浅酌,动作从容优雅,毫无异样。
几位贵族雄虫目光隐晦,暗中观察。
——若真饮下此酒,不过数息,气息紊乱、信息素暴走,矫r0u造作的面具必将崩毁,露出丑态,从此掌握顾清的把柄。
然而,片刻之後——
顾清低垂眼睫,轻声道:「这味道……好像还是不太习惯。」
语气里带着几分羞窘与困惑,像是不胜酒力的温顺雄虫。
瑟维斯目露狐疑,却看不出一丝破绽。
亚瑟不动声sE地瞥了雷欧一眼,只见对方眉心紧蹙,显然也察觉异样。
这时,伊凡忽然举杯,随手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看你喝了,我也有点渴。」
话音未落,他便皱起眉头,喃喃低语:「……怎麽这麽热?」
额角渗出细汗,呼x1紊乱,指节SiSi扣住x口。
「伊凡?」雷欧眼神微变。
对方却像没听见般踉跄後仰,身T摇晃,气息汹涌失控。
下一瞬,浓烈的信息素爆发而出,发情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充斥整个包厢。
众虫愕然。
顾清也猛地起身,满脸惊诧:「伊凡阁下?您怎麽了?」
语气急切中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仿佛对眼前突发状况毫不知情,惊慌地伸手扶住对方:「怎麽会这样……发生什麽事了?」
雷欧脸sE一沉:「……拿错了?」
墨斯也变了脸sE,低声咒骂:「谁他妈这麽蠢!」
亚瑟起身皱眉:「伊凡你喝的是——」
四周一片混乱,却无虫能将矛头指向顾清。
酒是他们亲自准备的,位置是他们安排的,伊凡喝下的那杯酒——正是他自己面前的那一杯。
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伊凡自己倒了大楣。
「谁在酒里下了这种药?脑子是狗屎吗?」雷欧一拳砸在桌上,低声怒斥,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怒火。
无虫应声。
伊凡被两名雌奴扶着拖了出去,步伐踉跄,尊严尽失。
包厢内,顾清仍低垂眼眸,指腹轻捻杯沿,神情彷佛陷入懊悔与自责。
他声音低低开口,颤抖中带着歉意:「……是不是我不该来?」
他抬头看向众人,神情诚恳而纯良,「要不要叫医疗人员?或者……我帮忙联系军部?」
此话一出,如惊雷乍响。
军部?
包厢内一阵Si寂。
若真惊动军部,万一这种诱发雄虫发情的「特调酒」被查出,即便是顶级贵族,也得面临军纪重审——那将是灾难X的後果。
「不用!」亚瑟语气骤冷,眼底惊sE迅速掩去,急忙断喝。
「只是信息素紊乱,让医疗虫进来就好。」雷欧也立刻接话,神sEY沉,「伊凡T质本就不稳,这种事我们见多了。」
短短数语,便将整件事定调为「T质问题」。众虫迅速达成共识,齐力将顾清排除在事态之外。
天道小团子气呼呼地炸毛:「哼哼!真是解气!这些坏虫坏透啦,还敢算计清清,结果反被清清反将一军!爽!解气!」
顾清眸光微动,像是笑意一闪即逝,转瞬无痕。
他将几名亚雌召到身旁,动作温和自然,笑意得T,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众虫,毫无破绽地融入这场荒谬的游戏中。
众雄虫见他「识趣」,纷纷附和大笑,仿佛先前的尴尬与怒火从未存在。
气氛重新热络起来,话题绕回珍馐香酒、名画古器,尽是无关痛痒的享乐之语。
顾清淡然应对,忽然语锋一转,语气带着些许好奇:「如今贵族圈内,最有势力的是哪几家?」
亚瑟·莱茵端起酒杯,语气漫不经心:「自然是我们三家。莱茵、洛亚与瑟维斯,掌控着帝都大半产业命脉与议事权。」
顾清目光微闪,又问:「那这些家族的领袖,都是雄虫吗?」
闻言,包厢内一阵哄笑。
西蒙·瑟维斯摇晃着酒杯,笑得愉快:「你真是太天真了。怎会是我们?掌权的,都是雌虫。」
雷欧·西格轻蔑一笑:「我们是高贵的雄虫,当然不必做那种粗俗的工作。那些琐事,自有雌虫去处理。他们就是g这些的。」
亚连·宁托语带得意:「我们生来就是为了享受,不是为了C心那些沉闷的责任。JiNg致生活才是我们的价值。」
顾清听着这些话,心中却越发沉重。
这些雄虫毫不掩饰对自身地位的自豪与对雌虫的轻蔑。在他们眼中,责任与劳动皆是低贱的行为,是雌虫的天职,而他们只需衣香鬓影、夜夜笙歌,活成一场JiNg致的梦境。
顾清静静地看着脚边跪伏的亚雌,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意。
这个世界的规则,实在太过扭曲。
雌虫地位低下,许多甚至连奴隶都不如。他们被贩售、被标价、被任意玩弄,在宴会上只是供雄虫取乐的资源——一种可交换、可消耗的商品。
然而雄虫呢?他们看似身披光华,实则一生被禁锢於虚假幻象中。从小被灌输享乐至上的观念,告知他们高贵、脆弱、无需担忧。他们与军政无缘,与决策无份,甚至无权选择自己的命运。
顾清不禁思索,这个世界,是靠什麽维系的?
——靠着牺牲绝大多数虫的利益,来供养极少数虫的「荣耀」。
这场盛宴的金碧辉煌,不过是建筑在万虫血r0U之上的梦幻假像。
不论是地位低下、身心俱疲的雌虫,还是被豢养於奢华中的雄虫,都是这个制度的牺牲品。他们分别扮演着不同的角sE,却同样被剥夺了真正的自由与尊严。
那麽——谁才是这一切的设计者与真正的获利者?
那些订下规则、从不涉足一线、却能稳坐顶端者——才是真正的获利者。
顾清眼神渐冷,心中已然浮现一个名字:皇族。这个顶端阶层,很可能才是那深藏不露的源头。
他们躲在幕後,掌控规则的制定与结构的稳定,用层层阶级与虚假荣耀制造梦境,让全族为之效命,却从未真正显身於血与火中。
贵族只是他们摆在台面上的棋子,是为了C控与分化群虫而打造的JiNg致舞台。
这,才是真正的统治。
顾清握紧了手中酒杯——他终於明白,那GU根植心底的压迫与违和,从来不是单一X别或阶级,而是这一整套被JiNg密设计过的社会机制。
一场,将万虫命运紧紧封锁的盛大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