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外界的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在上面画出一个个几何形。
室内台灯微弱的光照不出颜希的影子,他平躺在客房的床上,嵌镶进吊顶的灯罩反S着一点光源。
在这宁静到让人昏沉的氛围里,颜希闭上眼睛,他本只是不知道要做什麽,意识却渐渐陷入浑沌。
花香飘来带来微风,携着花瓣抚过颜希的面颊,颜希张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海,青葱的绿叶间点缀着粉sE的花。
周围不见建筑,只有小路通向山间。
温暖的yAn光照在颜希身上,他伸手捏住一朵落到他身前的花,余光看到远处的身影。
颜希顺着小路前行,走到那人身边。
黎靖程穿着件花衬衫,带着草帽,像是哪里来的观光客,坐在矮墙看着远方。
颜希在他身边坐下来,前方是一栋三四层的建筑,建筑经历过一些年月,爬山虎为它罩上一层绿,与远处的砖红的C场形成对b。
黎靖程指着前方的建筑,「这是我父亲工作的小学,嗯,一楼那个就是我父亲。」
颜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和黎靖程有些像,只是脸要长一些,留着三七分的发型,带着金丝眼镜,一双浓眉看着就很严厉,他正在黑板前讲课,下方七八个学生仰望着他。
「附近乡镇的小学生都在这里上课,但一个年级只有七八个学生,老师也不多,他说他什麽都要教。」
钟声响起,场景以他们为圆心旋转,花了一瞬,在变得清晰时,颜希看到黎靖程的父亲站在树海下,旁边站着一个穿西装的老人,对面站着一个nV孩。
nV孩头发微卷,紮成两个辫子,穿着件粉sE的上衣与吊带牛仔K,单手拿着相机礼貌的笑着。
西装老人对黎父说了什麽,最终黎父带着nV孩参观校园。
nV孩在各种地方拍照,热情的笑容从未消失,拉着黎父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黎父脸上慢慢的也染上笑容。
黎靖程轻轻的说:「那是我的母亲。」
钟声响起,场景又一次改变,黎父与黎母走在山间的步道上,虫鸣如低语被响亮的鸟鸣覆盖,微弱的星光殒落於蓝天,又一次复苏,带来新的循环。
一个个日夜过去,他们经过废弃的庙宇,经过丰收的庄稼,看鱼群顺流而下,鳍在河面上交会,又分开。
钟声响起,他们回到校园门口,黎母拍满了胶卷,她要离开了。
她给他一张照片,那是他们认识前她偷拍的,他正在讲课,斜yAn照S在黑板,也映照在他身上。
她抱住他,夕yAn在她眼睛里留下一层光,她眨了眨眼在他肩上轻轻蹭蹭,双臂看似抱得很紧,但手里仍抓着她的相机。
他们相拥随後分离,她朝着门外走去,在离开前回过头,辫子像裙摆划过优美的弧度,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带出小酒窝,她的手b了个电话的姿势在耳边摇一摇,在他回应她後,高兴的挥了挥手。
场景回归无边的树海,颜希知道他们会再见面的,甚至结婚生下两个孩子。
黎靖程坐在矮墙上没有动,颜希回头看他,却见他仍望着前方,神情看不真切,他一手撑在身侧,另一手放在大腿上微微颤抖。
之後可能发生了什麽,一切并不是那麽顺利吧,颜希想。
颜希不知道能自己能说什麽,只是移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想给他一点力量。
黎靖程没有回应,但手部的颤抖停了下来。
两人肩并着肩坐着,看向前方,等待下一幕的到来。
场景陷入漆黑,暗流在他们身边涌动,颜希的视线变得模糊,意识也渐渐cH0U离,他要醒了。
清醒过来时,眼前是熟悉的吊顶,他又几乎贴在上面,这次他有经验了,没有再被吓到。
颜希起身朝黎靖程的房间飘去,天还没完全亮,微弱的光线照在走廊的墙面,让颜希看到家具隐约的轮廓。
厕所传来水声,颜希松了口气,黎靖程没有独自被留在梦里。
「黎靖程。」颜希在门外叫他。
水声停了,黎靖程拉开门,颜希看到水珠挂在他睫毛上,随着眼皮颤动,落了下来,流过颧骨,消失在颈侧。
黎靖程拿下环在肩上的毛巾,背後的光源在肩背边缘留下一条高光,照出流畅的肌r0U线条与优美的锁骨。
黎靖程用毛巾摀住脸,把脸擦乾,抬头见颜希盯着他。
他眉毛微微挑起。「?」
颜希仔细看看他的神sE,见他神sE如常,「没事。」
黎靖程从他身侧走过,回到卧室,看了眼手机,「现在才六点多,你要再睡一下吗?」
颜希跟着他停在门口,摇摇头。
「我打算去跑一圈,一起?」
两人出了家门,去附近的公园。
公园大概是早晨最热闹的地方,运动的遛狗的下棋的跳舞的,是颜希陌生的环境,他总是睡到很晚。
他们沿着柏油路前行,没有谈论昨夜的梦,也没有提起其他话题,静静相伴着完成这次晨间慢跑。
时间来到八点,两人去了医院,黎靖程的假期结束了。
他们先去了五楼,黎靖程站在外面,颜希飘了进去。
他的身T仍旧是昨天的样子,但没有像昨日那样令颜希焦躁了。
他的伤口被很好的包裹起来,呼x1平稳,脸sE有点不自然的酡红,但各方面看起来一切都会好转。
颜希又试着碰触「他」,过了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反馈,颜希就离开了。
隔壁床实在灰败的让他有些心慌。
颜希与黎靖程会合,对他摇了摇头。
早晨的医院不见多少清闲,黎靖程来到属於骨科的楼层,就被同事叫过去了,颜希一开始待在走道中间,轮椅和病床时不时从他旁边经过,後来又多了许多病人,有拄着拐杖的青年,还有互相搀扶着颤巍巍的老年夫妻。
颜希到处参观,也不觉得无聊。
几次黎靖程从他身边经过,他有时会跟着他,看他跟病人讲解病情,有时候因为病人的伤口特别吓人,颜希也会离开。
颜希觉得自己好像学到了什麽,如果让他扮演一个医生他好像能做到,当然更可能像没准备就被拉上台报告的新人。
但那种沉着是他做不到的,黎靖程总是显得很从容,不论病人是恐慌是忧虑,家属是心急是愁苦,他好像都不会被影响。
他平静地完成诊治,平和地诉说他的结论,遇到特别紧张的患者还会开点小玩笑,最终他们总会安定下来,交付他们的信任,一个个在离开前保证他们会谨遵医嘱。
颜希一开始还对病患很好奇,後来就只盯着黎靖程看。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离开前他们又去看了一下他的身T,没什麽收获便离开了。
夜已经深了,这次他们便没去其他地方。
回家黎靖程用自己的电脑帮颜希更了文,这次不用颜希说就去上一章复制了「′,,?ω?,,?」。
洗完澡後,两人坐在沙发上,黎靖程用平板看着论文,颜希看着综艺节目,为了不打扰到他努力压制笑声。
广告时间,颜希因为今天的经历对他的工作有些好奇,凑过去看黎靖程的平板,好歹学过几年外文,颜希除了个别的专有名词其他都能看懂,但组合起来就……
黎靖程见他有兴趣,把平板转了过来,看他皱着眉头,指着自己的腿和他讲解起来。
颜希若有所悟的点头,抬起腿拉起自己的K管露出膝盖,观察起来。
他的腿b黎靖程细了一圈,几乎看不出肌r0U的分界,又细又长,K管能直接拉到大腿,堆叠起来勒住大腿的那一点r0U,在半透明的状态下看起来白的晃眼。
黎靖程卡了一下,语速加快把最後的部分说完,把平板收回去,看起另一篇文章。
颜希消化完抬头,见黎靖程皱着眉思索,便没再去打扰他,继续看电视里的小人受苦受难。
之後的几个夜晚,颜希没有再作梦,也无从得知梦的後续,又这样过了几天,每天跟着黎靖程去医院看望自己。
他身T的情况逐渐好转,上面不自然的酡红退去,脸sE带着一点红润,额角的瘀青也散了,除了被固定住的脚,他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颜希却感到不安了。
颜希不再关注黎靖程在医院的生活,他花更多的时间盯着自己。
也在这期间听到医护人提到他隔壁床的病人。
他看着皱巴巴的,其实也就四十出头,十年前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这十年他的亲人一个个离开,只剩一点遗产吊着他的命,即便他之後能醒过来,也早已物是人非了。
颜希不敢深思,对此感到恐惧。
在黎靖程下班来找他时,他甚至不想回去。
最终还是逃避的情绪占了上风,他跟黎靖程回家了。
各种负面的猜测淹没的他,之後所有发生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不下一点痕迹。
等颜希挣脱出来,他正站在电视前面,黎靖程已经睡了。
电视正拨放在拨放谈话节目,好看的nV孩摀着脸声泪俱下,她对面nV士握着她的肩,静静听她诉说。
黎靖程的房门没有关严,电视的光透过缺口照进卧室,颜希能看到他的脸,他睡前还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