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闹钟还没响,恩绮却早已醒着。
眼睛像灌了铅,连闭上都酸涩,但脑子却完全停不下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的粉扑拍了又停,停了又拍。遮瑕膏在眼下厚厚地涂了一层,仍盖不掉那一圈青紫。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陌生又可笑。
——为什麽我熬了一夜,却不是因为工作?
她忽然想起昨晚。
自己坐在床边,手机亮了无数次。不是讯息,是她一次次解锁萤幕。
聊天室里只有她最後传的那一句:「我在楼下等你。」
之後的每一分钟,都像在等判刑。
他没有打来,也没有回。
她试过为他找理由:
「可能真的太忙了吧。」
「手机没电了?」
「应该是喝醉睡Si了。」
可是随着时间越拖越长,理由也越来越苍白。
到天快亮的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执着,才把一段感情b成这样。
她甩甩头,不敢再想,拿起口红想补气sE,却怎麽也描不齐。
唇sE鲜红,却掩不住脸sE的Si白。
上午十点,办公室。
同事们一边聊昨晚的聚餐,一边分享照片,笑声此起彼落。
恩绮坐在电脑前,盯着萤幕发呆,手里的滑鼠动也没动。
她听见有人提到玮l的名字,像被电到似的抬头。
「玮l昨天喝得不错啊,还帮林小姐挡酒,真gentleman。」
一句话,就像冷水泼进她的x口。
她笑了笑,假装没听见。
眼睛却酸到几乎要流泪。
——所以,他不是没电,不是太累。只是选择不回她。
中午,手机终於震了一下。
玮l:「昨晚太累,没看到你的讯息,sorry。」
恩绮怔怔地看着那行字。
短短一句话,没有问候,没有补救,只有一个冷冰冰的「sorry」。
就像对陌生人说「不好意思,昨天忘了回你邮件」。
她的手指在萤幕键盘上游移,打了又删。
「你昨晚到底在g嘛?」
「你是不是故意不回?」
「我等了一整夜。」
这些话一个都没送出去。
最後,她只打下:「你最近真的很冷淡。」
发送键被按下的瞬间,她的心也被丢进深海里,等待着是否会有回音。
对话框闪烁了起来。
玮l回得很快:「你是不是想太多?我只是工作忙,没空一直陪着你。」
恩绮盯着那行字,手心开始冒汗。
他说「想太多」。
这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听到,感觉都像被掐住喉咙。
她明明努力过。
在他说要加班时,她不吵不闹;
在他说很累时,她自己一个人去买晚餐。
可她越T谅,他就越退缩。
退到让她根本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把这段感情放在心上。
她的手指停顿在萤幕上,心口一阵又一阵发紧。
最後,她咬牙打下:「你变了。」
这次她没等,他的名字跳到拨号页面。
哔声响了四下,第五声时,电话被挂断。
萤幕很快亮起,一条简讯弹进来。
「你真的太敏感了。」
短短七个字,像子弹一样击穿她的x口。
她的脑袋猛然「嗡」的一声,眼前的景象像被震得模糊。
手机差点滑落,她只能僵y地把它反扣在桌上。
呼x1变得急促,却怎麽也x1不进足够的空气。
「敏感……」她喃喃念着,嘴角扯起一个苦笑。
如果在意一个人的冷淡算敏感,
如果守着手机一夜不睡算敏感,
如果忍不住问一句「你是不是变了」算敏感——
那她的确病得很重。
可她多希望,他能看懂这病的名字叫「在乎」。
眼泪模糊了她的妆容,粉底和睫毛膏晕得一塌糊涂。
镜子里的自己,狼狈到让人心疼,却没有人会来心疼她。
她把双手抱紧肩膀,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耳边只有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声音刺耳得像倒数计时,倒数着这段感情彻底崩坏的瞬间。
她忽然想起昨天群组里同事的照片——玮l笑得不深,却愿意替别人挡酒。
而她呢?
她连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x口一阵发闷,她彷佛能听见自己心里有什麽东西裂开。
那一刻,恩绮才明白,b吵架更可怕的,是沉默里的放弃。
夜里,她再度失眠。
手机静静躺在桌上,没有再亮起。
她也没有再主动传讯息。
因为她突然清楚地意识到——
有些话,她再说一次,也只会换来「敏感」两个字。
她把被子拉过头顶,眼泪无声地濡Sh枕头。
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不再开口。
这份压抑,正一步步把她推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