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会议中心里的不速之客，让汤向头疼不已，他现在脑子里有奇怪的画面，差点没控制好情绪要把对方打晕後装进车厢载到十万八千里远再丢出去。
「陈与时，谁让你进来的？」汤向的怒气只如一阵杂讯，很快恢复正常讯号显示。
陈与时笑得像只萨摩耶，还蹭蹭蹭朝汤向过来。副总裁分工会议刚散，这家伙就推门进来了。
他递上厚厚一叠文件，一脸无辜：「这是你们过去六个月的内部会议记录语义分析。我重建了语料模型，用AI分类出三类特徵词：权责模糊、资源倾斜，以及……」他停顿，一脸求夸求表扬的灿笑：「语焉不详的晚宴行程。」
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汤向感觉自己真的很想抓住他的後颈扔出去，可惜他不是什麽大力士，可能还b这只大狗羸弱：「你当我龙虾？还是看不起你哥的智商？」
萨摩耶蹲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委屈但理直气壮地巴在桌沿，用水汪汪的大眼对他说：「那不是更好，你脑子好用，我技术也不算差。兄弟同心，其力断金。」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他表兄弟俩高中一起在热舞社玩的时候，老说这话。
第一次见面，是在新生健检，汤向和一群社团的人混在一起，大方进行招生，根本不管场合对不对，於是陈与时也像其他人一样对他们投以目光，可偏偏就他一个被汤向盯上，还y是约定要在第一堂社课看到他。
那之後在走廊上偶遇，汤向还会提醒：「陈与时，记得来。」
陈与时根本m0不清楚个中缘由，只觉得对方彷佛什麽奇人，能看出他筋骨不凡、天赋异禀，要不为什麽是他——别人眼里内向害羞还不自信的他。
可他就因为好奇，去了热舞社。
汤向一见他，那种开心和青睐简直让陈与时害怕，却总是围绕在他身边，直到他适应，甚至是依赖和仰望。
汤向的耐心无穷无尽，包容和关Ai更是满载，陈与时每每感到无力和自卑的时候，对方总会告诉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才几周吗？我可是好几年了才这样。再一遍，不急。」
「g嘛呢？你就知道这做不好，那刚刚那个做好了你怎麽不提？来，再来一遍。」
「怎麽了？是不是训练太密集了？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吹海风？不要？那我陪你抠动作，来。」
当他做好了自己仍然不确定的时候，汤向不只要夸他，还要拉上其他人夸：
「陈、与、时！太帅了吧？过分了！你们刚刚有看到吗？」
「我和你再来一个？快点快点，我也想感受一下大家的欢呼。」
「对对对，你们看你们看，哎哟，陈与时学长欸。」
他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陈与时不经意开玩笑问了句：「你该不是汤家娱乐旗下艺人吧？」
他真的没想过对方会回：「我爸是创始人啊。」
而且对方根本没在管他说他们是表亲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说：「我b你大三个月，你确定要认亲？」
重点是他也没想过汤向有没有唬人，从此以後就多了个哥哥。
即使对方在上高二之後变得寡言少语也不太笑，对陈与时的关心依然没少，在社团里还是活跃，只是风格走上了高冷路线。
陈与时本来就高挑也长得好看，和汤向处久了越来越自信，开始有nV孩子喜欢他。
然而他会说：「你知道我哥吗？你要是看过我哥，就不会有这种莽撞的决定了。」
也会说：「很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还不够优秀，等我成为我哥那样的人了，我再慎重考虑。」
导致他被越来越多人喜欢的同时，汤向在校内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他只想一路跟着他哥，变成越来越好的人，而不是父母和姊姊们眼里长不大的宝宝。
所以他在加拿大工作之余，持续关注汤家娱乐，等着出国六年就突然断联的他哥的消息，终於，被他等到了。
可是他在电话里表达热烈欢迎他哥归国，说要投奔的时候，汤向告诉他娱乐圈是潭浑水，郑重拒绝了。後来他又投了总裁秘书自荐，那是一份完美履历，被汤向反手就碎了，并且拍照发送落选通知。
再後来，就是现在，恐怕是可Ai漂亮的大白羊蛊惑了不知道哪位的心，才得以进门。
汤向感慨有些人Si皮赖脸的功夫b他还强，强到足以拜师，可没有佩服的意思，只是习惯了为活着多找点可能。
为此他还学过修车。
会议结束後，他一直维持着懒散瘫在极致符合人T工学的专属座椅上的软烂状态，聊到现在更是瘫得不想起来，一句话都不想回了，甚至有点困。
他没再说什麽，挥挥手让陈与时滚。他想不明白他弟怎麽变成今天这样的，明明以前那麽内向害羞又被动。
他在心里忍不住嘀咕：「让他在未来慢慢走、慢慢想，就这结论是吧？」
周三下午，练习生主导的自我培训成果汇报现场。汤向看上去挺生无可恋的，像个审查不合格被降级而坐在一旁的观摩人员。
十九岁的练习生，双语流利，长相清秀甜美，讲述简报时口条清晰：「这是我们团队针对自身潜能与市场价值的双轴矩阵。左轴是技能评估，右轴是资源可及X。这一格高潜无靠山，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定位。」
她投出一张清单，上头赫然标记着两位目前正在拍摄自制剧的角sE演员，後方备注「资源不明：流程外决策」。
汤向瞄了眼角落的他弟，竟然在帮她改投影片格式，顺手备份到自己y碟。
也没见他以前Ga0社团那麽积极过。
练习生也不知是试探还是憋屈：「汤总，你怎麽看？」
「各凭本事罢了，你怎麽看？」
坐在汤向身边的背景板老先生，始终挂着慈蔼的笑。
周五上午，汤向照常进公司系统查看新立案资料，有个名为「资源运用建议」的附件被密码保护。
他发讯息问行政：「谁的档案？」
「公关总监助理上传的，说是品牌置入安排。」
陈与时从门口探头进来：「那个用VPN模糊IP的文档？」
汤向自陈与时加入後，就觉得自己的魅力不再，生气全消，g劲从四肢百骸日渐散去，尤其陈与时积极工作时，他就显得更无力，也许是YyAn相克此消彼长之类的。
「里面有两个名单，一个是合作对象，一个是艺人推荐名单，另外注明了晚宴序照级排。」
汤向还是没说什麽，只是晚上把那份文件自行分类归档。
又是一天。最终演员名单被送来，里头俩名字旁备注着「免试镜、品牌指定」。
有人问：「这两位艺人的选角流程呢？」
全场寂静。
「公司资源整合，还没批，别急。」汤向一副心不在焉地说。
开拍日那天，剧组因为场景重建，停机三天。
陈与时送来一份图表：「这三个月，所有艺人参与内部活动的频次，与最终资源分配存在八成以上的对应关系。」
翻着那份名为「权力晚宴：非正式资源流通结构图」的文件，汤向只觉得老调重弹，毫无新意。不过陈与时做出来的全彩图监，倒是让他省了点力，也合他的审美。
没多久，公关总监摔门拜访：「砍掉这两位就是跟投资方对着g。」
汤向cH0U了两份合约往靠近对方的桌上推过去：「喏，流程在这，要额外资源请提书面申请。」
对方怒笑：「想当清官？模拟法庭啊？」
「对。」汤向挂着慵懒的笑，顺着说：「你看我像法庭的哪位？」
周末一早，那个十九岁的练习生传文字讯息给汤向：「谢谢你来听我们分享，那时候我太紧张了。」
汤向没已读也没打算回，删了，切到与周江承的对话，传送文字讯息：「有人魅力b我大，看着不顺眼。」
周江承正常发挥，延迟了一会儿才回：「没必要，不累吗？」
汤向笑了笑：「就要全世界围着本公子转。」
周江承很快回了：「孔雀也有不开屏的时候。」
汤向看了眼同床的赵若晨，又看回讯息栏。
他想见他，但cH0U不开身。拖着拖着，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