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玄幻小说 > 《在夏日重逢的阴阳少女》 > 第二章|烟火下的谎言
    |天桥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从今天开始放暑假。」

    「所以才回来?」

    「嗯。」

    h昏把整条天桥涂成一种不确定的颜sE。土御门春菜和土御门夏目并肩倚着斑驳的栏杆,风沿着河道吹上来,带一点晚cHa0的腥甜。两人都穿着男生制服,扣子扣得很严,一人一个假装的喉结,在光里若有若无。

    「你要待多久?」春菜问。

    「大概一周。」夏目顿了顿,又补一句,「如果家那边的事没追过来。」

    她说得像在报备作息,声音却像陶土未烧透,y得发脆。春菜侧头去看她,黝黑的长发从耳後滑下,遮住了眼神。她忽然觉得,两个人明明很熟,却像在说客套话。

    「YyAn塾好玩吗?」

    「不知道。」

    「辛苦吗?」

    「要说辛苦,家规b较……」她收住,像踩了急煞。

    家规。这个词像一枚钉子,把某些过去的事钉回来。春菜喉头紧了一下:小时候的小指、风铃下的约定、以及那句「我会在你身边」。她忽然不知该把手放哪。

    「你在东京交到朋友了没?」她换题。

    「朋友?」夏目抬眼,神sE空白,「……不太确定。」

    她从小就慢热、怕生。换作旁人,大概会觉得她无礼或清高。春菜苦笑:「你这麽直,朋友会被你吓跑。」

    「我只说事实。」

    「可朋友不只用来竞争。」

    「互相砥砺才是朋友。」夏目抬颐,语气平平,像在念定义。

    春菜被顶得一口闷。「那你觉得我呢?」

    「你——」夏目的眼一紧,「你每天和不重要的人混在一起,浪费时间。」

    风忽然凉了一截。春菜笑意cH0U掉,低声说:「你还是一样尖。」

    「我没有尖,我在讲实话。」她的每个字都像经过刀背刮过,「我要继承土御门,我没有空流於热闹。」

    最後她抬眼,刀口收紧:「──我和你不一样。」

    春菜本能地往後靠,栏杆冰冷。「你这样真的交不到朋友。」

    「那你交到了吗?」夏目扣住她的视线。

    话讲到这里,已经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谁先眨眼。春菜喉头有火,却想起自己是真正「失约」的那个人,火被闷成暗红,只挤得出一句:「你一点也不可Ai。」说完转身。

    她没看见,夏目的眼在那一瞬红了又暗下去。她只听见她的声音,极力维持平稳:「你不用改,我会守着土御门。」然後一句「晚安」,鞋跟敲过铁板,一步步走远。

    春菜站在原地,眼前只剩黑到发亮的河面,和自己x口那根束带——勒得b刚才还紧。

    |庙会

    隔天晴得像故意的。神社前的摊位一字排开,章鱼烧油香和糖苹果甜味一层一层叠在一起。阿刀冬儿靠在石墙,听完春菜讲昨晚的事,只吐出两个字:「逊爆。」

    「……你也太直白了吧。」春菜抱怨。

    「你们谈不来。下次我要把妹,别跟。」冬儿漫不经心,眼底却亮,像在看一场刚开演的戏。

    北斗迟到。她冲来的时候,春菜差点没认出——黑底牡丹的浴衣,粉sE腰带,头发用同sE缎带高高束起。她站定,耳尖红得像被熨斗碰过:「……g嘛啦。」

    「你——很好看。」春菜老实到笨。北斗僵了一秒,眼尾慢慢弯起:「谢、谢谢。」

    成熟感维持不到五分钟。下一秒她就像脱笼的小孩,从糖葫芦奔到捞金鱼、再冲到S击摊。「春虎——不,春菜!我要那个!」她指着最上排系缎带的礼盒,完全不听劝,连发三枪,全枪弹着旁边的风铃。

    冬儿一边啃花枝一边看戏。春菜叹气接过玩具枪,「我很不会这个……」话没说完,北斗凑到她耳边,小声又快:「打中我就亲你一下。」

    砰——最後一发不可思议地命中。礼盒慢悠悠掉下来。北斗瞬间又羞又得意,却把盒子拆开,挑出一条粉缎带,绑回自己双马尾上。「完美搭配。」

    「这也太……」

    「说可Ai。」

    「……很可Ai。」

    「大声一点。」

    「超可Ai。」春菜投降。北斗终於满意,拿出盒里真正的主角——一组吹泡泡。她往空中一吹,彩泡像一把洒出去的玻璃珠,小小的兄妹看傻了眼,拍着手笑。

    那画面太日常了。春菜一边笑,一边想起昨晚的天桥——想起另一个从来不会为泡泡停下来的背影。她有一瞬的恍神,被冬儿撞回现实:「走吧,烟火要开始了。」

    正要往河岸移动,北斗忽然说「等我一下」,跑向拜殿。她在绘马墙前合掌,背有点僵。春菜与冬儿靠近,一眼就看到她藏不及的字:

    >愿春菜成为YyAn师

    气氛一瞬凝住。春菜连笑都笑不出来:「你还不放过?」

    「我只是……」

    「没有只是。」她的声音很低,却每一下都戳在同一处,「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和你、冬儿一起胡闹。我不想把它交给土御门三个字。」

    北斗咬住下唇。沉默搁在两人中间,像一块沉石。春菜伸手,扯下那块绘马,重重摔在地板。

    「大笨蛋!」北斗红着眼把绘马抢回来,拍掉灰,抱在x前,转身跑了。木屐声一路敲过鸟居。

    冬儿看了看春菜:「这次她错。但你——很没用。」

    春菜像被放了气,只剩一个皱掉的外形。「我知道。我要去找她。」

    「等一下。」有个男人声音从拜殿Y影里钻出来。

    黑西装、墨镜,像戏过头的保全。他微弯着腰,客气得不近人情:「依我家主人的吩咐,寻土御门之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冬儿看向春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有趣。」

    |大连寺铃鹿

    把他们领到热狗摊前的人影一转身——是个银白双马尾的国中生,哥德萝莉的小背心加满到爆的链条和蕾丝。她咬着热狗,抬下巴:「等很久了,土御门。」

    春菜与冬儿同时怔住。那个「保全」在她一记响指後无声散开,半空里只剩一张失去灵的纸——人形的核。冬儿眯了眯眼:「简易式。结界也架了,怪不得旁边的人都没看见。」

    少nV哼了一声,收回纸:「你们应该听过我吧——大连寺铃鹿。十二神将,最年轻的那位。」

    她说「你们」,眼神却JiNg准地落在春菜身上。冬儿接话,平平淡淡却像故意:「幸会。我只是路人,他才是土御门——夏目。」

    春菜差点没把舌头咬到,但还是接住了这个谎。铃鹿上下打量她,露出失望的表情:「就这样?我以为会更……算了,勉强用。」

    「用来g嘛?」春菜问。

    「小实验。」她把最後一口热狗吞下,语气像在讨论天气,「你乖乖照做,就不会痛。」

    她没说什麽实验,倒先聊起学问:「现代的YyAn术为什麽能变成技术?因为把宗教都剥掉了。」她眼睛亮了一下,「代价是什麽知道吗?——灵魂。还有Si後。」

    烟火第一朵在空中绽开,照亮她的侧脸。那一瞬,她像个第一次看烟火的小孩,眼神不小心露出破绽。下一秒又把表情扣回冷酷:「土御门夜光做的,不是你们现在念的泛式。那只是後人能理解的一小块。他那套真正的T系,叫帝国式。里头,当然有灵魂。」

    春菜喉间发乾。铃鹿往前一步,声线压低:「我会找你,因为你是泰山府君祭的活见证。」

    地面像被cH0U掉一层皮,冷意直直涌上来。春菜想退,肩膀已被什麽捉牢。她回头——六臂的阿修罗无声立在身後,金属般的手指卡住她的双臂,整个人被抬离地。

    「到此为止!大连寺铃鹿,依YyAn法,逮捕!」一声清脆像是鸟鸣的咒语划过空中,一只由符成形的蓝燕冲进来,展翅瞬间化成百条鞭影,往铃鹿缠去。

    「阿修罗。」铃鹿只叫了一个名。六臂拨开鞭影,蓝燕散成纸屑,落在炒面摊的铁板上,瞬间焦黑卷曲。

    下一秒,穿夹克与西装的一群人冲进结界,手里握着枪与符。冬儿低低道:「咒搜官。」

    「那她不是自己人?」春菜还被悬在半空。

    「看来不是今天这一刻的自己人。」

    空中的束缚式再度落下,地上的木行符抛出,荆棘从符上长出,先把阿修罗套住。铃鹿像是早就算准,只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本红封圣经。封面自行翻开,页面自动翻动,纸页一张张拔起、折叠、相黏——豹、狮、鹰、蛇——像从书里跳出的摺纸动物,却大到能把摊位撞塌。

    五十只起跳。

    「太多了吧。」冬儿在铁板下x1一口气。咒搜官开枪、抛符、召自己的式,勉强挡住一波,又被水符生出的洪水吞没。那不是水,像水的咒力直接把人推倒,枪火被冲熄,地面在土行符的抵抗下隆起一道道墙,水才往地缝里退。

    混乱里,春菜看见一对小兄妹缩在倒塌的棚後。她在阿修罗臂间用力扭,手腕被勒出红痕:「放我下去!」没人理。熊形的大纸兽正跨过孩子头顶的光影——忽然整个崩回纸片,在空中无害地散。不是咒搜官做的,铃鹿的眼也在那瞬间撇来,像不耐、又像松口气。

    「不好玩,不玩了。」她吐字,抛出水符制起浓雾。白雾像倒进夜里的一盆牛N,瞬间遮蔽声光。阿修罗抱紧春菜,腰一沉,腾空而起。她在高处看见整个境内像一盘被打翻的棋:摊位倾倒,灯笼碎裂,火点星星,烟火在头顶近得能听见火药的沙沙。

    「这边。」铃鹿踏着另一头猛兽式神在空中滑行,回头对春菜挑眉。阿修罗带着她越过结界边沿,朝河岸外的黑暗落下。

    风声塞满耳朵,束带勒住x口,春菜顾不得去想这一切要怎麽收拾——她只能在坠落前,抓住唯一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我不是你的刀,也不是你的影。」

    铃鹿一愣,笑起来,像终於遇到一个合拍的对手:「那就当——我借你一用。」

    阿修罗的脚落地,脚下是废弃河川管理道的水泥;四周静得不真实,只剩远处烟火一朵朵爆开的闷响。铃鹿从兽背上跳下,圣经合上,啪的一声像锁扣。她打量春菜,语气像要谈一笔交易:

    「夏目——或者不管你叫什麽。帮我一件事,我把今晚当没发生。你也不必回去交代。」她笑,露出一点孩子气的虎牙,「泰山府君祭——我要你把门打开。」

    春菜觉得背脊冷得像贴上冰。她想起天桥、风铃下的小指、夏目Sh了一瞬的眼——和那个「我会守着土御门」。她吞了吞口水,慢慢抬眼:

    「……你要叫谁回来?」

    铃鹿的笑意收下去,语气第一次变得很像一个会怕的人:「我哥。」

    远处最後一串特大花火在空中拉出金sE的柳,淹没了半个夜空。光散掉以後,真正的黑暗才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春菜盯着铃鹿,忽然明白:谎言不是把话说假,而是把真话藏到别的地方去——今晚所有人都在说谎,包括她自己。

    她x1了一口气,抬手把制服领口往上扣紧一颗,像把某个决心按紧:「条件我听。先带我回去找——我的人。」

    风从河面爬上来,吹得束带微微松了一线。铃鹿点头,弹出一张新的人形。纸上红线交错,像一张小小的地图。

    「先把你的朋友安顿好,夏目少主。」她故意重重地叫那个称呼,像在试探什麽。春菜只回她一眼,没否认。

    两个人,一前一後,朝庙会回去的方向踏出第一步。远处,风铃可能还在响;近处,谎言才刚开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