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雨夜的边界:那晚我们说好的距离》 > 第一章|五月,补习与雨
    放学後,教室像退cHa0一样空下来,只剩讨论学园祭的声音在教室另一端轻轻震荡。

    「我们学校有演艺圈的人脉吗?」

    「应该有吧?不过要请来工作应该很贵……」

    我——宇佐美凛,把练习题对折又展开,心思却落在另外一条轨道上:补习、期末、还有一个人住的条件。学园祭离我暂时很远。

    「宇佐美同学,能耽误你一下吗?」

    刚还在那头聊天的两位学姐式人物,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的桌边。她们yAn光到让人不好意思拒绝,手里晃着一张彩印传单。

    「学园祭执行委员,五月底截止,缺人中——你看起来很可靠,要不要试试?」

    「我、我……嗯、哈哈……」

    说不出口的「抱歉」在喉咙里打转。我的脑袋飞快找借口,表情却只挤出一串不好意思的笑。她们显然听不懂这种笑的意思,话题正要绕第二圈时——

    「凛!」

    篮球社的久留米弓莉掐在完美的节点喊了我一声。茶sE短发晃了晃、衬衫最上头的扣子没扣,她总是堂堂正正地看起来像在违反校规。

    「借我一下,有事问你。」她对那两位b了个抱歉的手势。

    救命恩人……我在心里向她土下座,顺势接过传单:「我先拿着,回头再想!」

    走廊上,弓莉偏头看我:「你完全可以像对我那样直说不行。」

    「要是我做得到,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我们相处这麽久,你知道我需要预热。」我只好半开玩笑地承认。

    她「算了算了」地耸肩,眼睛往我的书包一瞄:「今天直接回家?」

    「补习。古文。」我压低声音。

    她「喔——」了一声,紧接着把音量也压低,像在念我写给她的备忘录:「不及格三科就得结束独居。今天补完两科,还差一科。」

    我瞪她,她摊手:「替你记压力,有错吗?」

    ---

    一年级D班的教室在走廊尽头。第八堂临时补习,教室只我一人,桌面乾净得像考场。

    「那就开始罗——」古文老师穿着米sE套装推门进来,翻名簿:「奇怪,还有一位同学……」

    正想着另一位缺席对我其实也没差时,门把喀啦转动。

    「哎呀,开始啦?」

    踏进来的人,眼神像Y天里的一道薄光——月岛采。她是D班,校内传说级的那种「漂亮得像图片」的人。衬衫领口松了两厘米,气质却乾净到不容置疑。

    「迟到是老样子,但有来就好。」老师无奈又习惯的语气。

    采把椅子拖到我旁边,桌面与我贴齐:「教科书、笔记、铅笔、橡皮、萤光笔,借我。」

    「全、全部?」我还是乖乖递过去。教科书放在桌子中间,两个人看。

    老师从百人一首切入文法。我努力把焦点放在页面上——努力到忘记呼x1。十分钟後,旁边的人已经安安静静地打起盹来。

    ……这人真能睡。我心里吐槽,却也奇妙地安心:像是有谁把教室的紧张旋钮往回拧了一格。

    「宇佐美同学,这句用法试着说说看?」老师突然点我名。

    脑子瞬间空白。就在我结巴要组句子时,采没有抬头,手指却轻轻敲了敲我的笔记本——一行挺漂亮的字跃出来,是关键的助词重点与诗意大意。我照着念,竟然刚好扣住答案。老师挑眉,笑了笑:「原来你懂,只是跟题目不合。来,我补一点语感。」

    ……被她救了。我想转头跟采道谢,她又闭上眼睛去跟睡意谈判。

    四十分钟过後,老师收尾:「辛苦了。这次补习就当你们古文不及格扯平。但期末再掉,就得补考了。」

    我收笔、起身:「谢谢你,刚才——」

    「嗯?」她像没听懂我在谢什麽。走到门口才忽然回头,嘴角一g:「借我那些,很帮忙。谢啦。」长发一晃,她已经不在门框里。

    ---

    傍晚的风把橙紫的天边抹成一片,车站南口的公园人不多。我本来只是绕路消化一下姑姑的讯息——那种把「一个人住不是拿来玩乐」重述成三种说法的长文——结果视线里闯进两个熟悉的身影。

    采,和狭山玲罗。

    狭山学姊是那种你即使不追星也知道名字的人——童星出身,现在似乎在配音界冒头。两个人站在h昏与路灯交界处,很近,近到我本能躲到树後。

    她们在说什麽我听不见,但空气明显是沉的。狭山学姊的手覆上采的手,像是先安抚一句;下一刻,她踮起脚,亲了上去。不是玩笑的那种亲,是把话说不完的那部分交给了嘴唇。

    一分钟?或者更长。狭山学姊退开时微喘,眉眼发红。采合着眼,像还在某个想法的深处。又一个短吻,像逗号而不是句点。

    这场景……太美,也太像告别了。

    我不敢多看,绕了远路回家。那个画面像被雨打Sh的相片,却意外清晰。

    ---

    星期六午餐,我和弓莉照惯例在走廊边的窗台吃便当。我的筷子从米饭拔成塔又拆掉好几次。

    「你今天卡顿成这样,脑内RAM不够?」弓莉戳破我发呆。

    我试探着把昨天看到的事说了个大概,没有形容,也没有评价。弓莉沉默片刻:「她们的传闻本来就满天飞。但接吻这种等级,我还没听说被谁亲眼撞见。多半是有什麽分岔点到了吧。」

    她最後补了一句:「别乱传就好。换别人看到,可能会把故事讲成八个版本。」

    「我知道。」我点头。说完反而松一口气。

    她忽然换到另一个角度:「那你呢?觉得nV生跟nV生交往如何?」

    我愣住。

    「不知道。」我说实话,「我没有偏见,但也没谈过恋Ai。喜欢就是喜欢吧。」

    弓莉看了我一会儿,笑回她平常的样子:「行,答案存档。」

    ---

    晚上,我因为一段食谱影片临时决定做蛋包饭,却在打开冰箱时发现没有蛋。出了门三分钟,雨意就像与我约好了似的从云层落下。我一路小跑,钻进附近小神社的凉亭里。

    木椅上先坐了一个人,Sh得像刚被雨抱过:采。她把一个纸箱当临时遮雨的顶,纸面上黑笔写着「请收留我」几个字,大概是街角捡来的。

    「——月岛同学?」我试探着叫。

    她抬眼,声音还是那种冷静的温度:「嗨。」

    我打了个喷嚏。她看了看我Sh到贴背的衬衫,站起来把自己的运动外套递过来:「先穿着。会冷。」

    「但你也淋Sh了。」

    「衬衫Sh,外套还好。」她把我的伞接过去,站在凉亭边替我把伞抖乾,背过身去让我换。没有戏剧X的慌乱,只有一种很务实的照顾。

    外套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香。温度一上来,脑袋才跟着恢复运作。我们肩并肩坐着,雨声从屋檐流成一面帘。

    「不回去吗?」我问。

    她沉默了一息,像在挑字:「今天不想回。」

    我想起公园那一幕,喉咙有点乾:「抱歉,我——昨天路过,看见你们……」

    「公共空间嘛。」她说得简单,没有回避也没有夸张。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从某个念头里下了决定,「既然你看见了,省去说明。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麽?」

    「借住。在你家。到暑假开始前。」

    她瞥我一眼,补充:「房租、生活费分摊;交换条件——我教你念书。」

    我的心跳被这句话敲了一下:「你、你成绩?」

    「年级前几。」她说得像在报温度。我才忽然明白她为什麽在补习时能闭眼答题——古文那科,她根本是缺考不是不会。

    我把「姑姑」「不及格就结束独居」那些现实都搬出来,天秤盘在脑中吱呀晃了几下。最後,我伸指把那盘往下按了一点:「……可以。到暑假。」

    她眼神里有细小的光一闪:「谢谢——凛。」

    「咦……你记得我名字?」

    「老师在补习时叫过。」她自然地说,「你也叫我采就好。」

    雨势从倾盆退成稀疏。我们用一起撑的伞回我家,脚步踩过积水像打着很轻的鼓点。

    ---

    我家是1LDK,小而刚好。把买来的蛋放进冰箱,我才想起炉上还停着番茄炒饭。

    「你吃过晚餐吗?」

    「还没。」

    於是我加了点牛N和盐,把蛋搅得更滑。两份蛋包饭上桌,番茄香气把房间连起来。采吃得很安静,筷子和盘子的碰撞声像提醒我:这里此刻有第二个人。

    「好吃。」她抬眼简短评价。

    「这谁都会。」我别过脸,耳尖却热了一下。

    饭後,我收碗洗盘,她把刚淋Sh的外套挂好。洗衣机在角落轻轻转,像替今天配乐。洗完澡出来,我才发现一个实务问题:她没有换洗衣物。

    「先借我的运动T,尺寸应该勉强。」我把衣服递过去,「浴室里有新的牙刷。」

    她接过去,声音一样平:「谢谢。很方便。」

    夜深了。我带她看沙发上的毯子:「床太小,你睡这里。」

    她看了我一会儿,点头,却在我转身时轻轻叫住我:「凛。」

    「嗯?」

    「别走太远。」

    她不是撒娇的语气,却b撒娇还真诚。我停在拉门那头,手扶着门沿,终於听见她把那句话讲完整:

    「我很慌。狭山说我们最好先分开一段时间,我没回话就跑了。今天不知道该回哪里。可以……让我确定一下我不是一个人吗?」

    我把客厅的小夜灯打开,关掉天花板灯,把一个抱枕塞到她怀里,自己坐回沙发另一端。

    「可以。」我说,「但——我们得把边界讲清楚。」

    她「嗯」了一声,看向我。我把话一条条排好像写在笔记本上:

    「一、到暑假为限;二、房租生活费分摊照你说的;三、读书是优先,你是我的家教;四、对你和狭山学姊的事,我不问,但也不——」

    我顿了一下,找到更准的词:「——不介入。」

    采没有反驳。她把毯子拉到肩上,声音低下来:「好。我也补一条:我不会让你为难。」

    沉默在两人之间铺开,却不难熬。窗外的雨彻底停了,城市留下细碎的滴答像远处的秒针。

    在那样安静里,我忽然想到:如果有人从外面看进来,会误会吗?

    沙发两端、同一盏小灯、两个人各自抱着抱枕——我替自己在心里贴上清楚的标签:不是暧昧,是陪伴。

    快睡着之前,采像是想起什麽,隔着抱枕对我说:「凛。」

    「嗯?」

    「谢谢你让我有地方暂时放下。」

    我没有回她话,只是把小夜灯调到更低。那盏光温柔地浮在我们中间,像画下了一条可见的界线。

    我想,我也需要这条线:它让我在现实里呼x1,也让心里那点摇晃有地方站好。

    ——而关於界线,今晚,我们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