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把自己的恋情放到天平最重的一端的勇气。
不是道德说教,也不是什麽高尚选择;只因为我清楚自己——即便哪天谈了恋Ai,也不会允许「不忠」这件事在我身上发生。
至於为什麽要在没谈过初恋之前就开始思考这种问题?说复杂也不复杂,只是生活里多了个足以让人反覆自问的小麻烦。
「凛,车站是哪个方向?」
「往左。上礼拜我们也是那边。」
在下北泽的街口,我——宇佐美凛抬手指了指铁道的方向。和我并肩的人是寄住在我家的nV孩,月岛采。
她有nV朋友。
她的喜欢是否只限於nVX,我没问过;但她的恋人确实是nV生,而我也是nV生。这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却像是在人行道上贴了一圈看不见的胶带,让我走路总要稍微绕一下。
今天很简单:一起试穿了几件打折的衬衫,一起吃了迟到的午餐。她的nV朋友并不知道我们出门。
把这件事丢进心里的分类柜里,我把cH0U屉拉得乾乾净净——「朋友」一格,结案。
「……不对。」
我把话收回。不是事情不对,而是我想太多。
跟朋友买东西、吃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等等。」采忽然叫住我。
周日的人cHa0像cHa0汐,往前推又往回退。她一个跨步追上来,温暖的重量落在我掌心。
「啊——」
我们的手扣到了一起。我的左手,她的右手。很自然,像在拥挤的月台上习惯X地抓住谁的衣角。
跟有nV朋友的nV生手牵手逛街,这算什麽呢?
「不对,这样也不对。」我又小声否定了自己。
我瞄了瞄周围。两两结伴的nV生不少,手臂g着手臂的、肩碰着肩的。这里的距离感,常常跟关系本身并不等号。
更何况,牵手只是为了别走散。这麽想就简单了。
雨意从风里翻过来,第一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下雨了?」我抬头。
下一秒,雨像坏掉的喷雾器,从温柔直接切换成豪迈。我们加快了脚步,想找个屋檐。拐过巷口,一块招牌撞进视线——
「短休120分钟起」
「住宿」
我停下来,雨把我的浏海打乱。采也停了,读出字样,语气平平。
「旅馆欸。」
我发出一个不成词的音节作为抗议。她明明知道是什麽地方,为什麽要念出来。
「虽然我没进去过。」她说,「但如果你想躲雨,可以喔。」
她的「可以」,不像情侣在门口互相寻求默契的那种「可以」。更像是一种实用的提案:外套Sh了,找个屋顶。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
现在在下雨。
我们是同学,是室友。她有nV朋友。
为了躲雨进入情侣旅馆,这件事,会不会把cH0U屉里乾乾净净的标签撕坏?
我脑子短路了一秒,然後把答案清清楚楚地推了出来。
「不行。」我说得很快,「不要。」
采「嗯」了一声,像是早就知道我会这麽回。她抬手指向斜对角,「那边有便利商店,我们买把伞吧。」
「早点说嘛……」我小声嘀咕。
她笑了笑,「看你纠结,很有趣啊。」
我们牵着手过马路。自从她搬来之後,这样的场景变多了:我在心里忙着替每一个细节贴标签,她站在一旁,像看一个认真的贴纸控。
其实我知道,真正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有没有「那种感情」。
世上同居的组合千百种——有人跟恋人住,有人跟朋友合租。是否「在一起」,从来不由地址决定。
采的nV朋友要担心的,应该也只有这件事而已。
而关於这件事,我很有把握:没有。
我们的生活,是一张白纸上画得很直的两条线;会交会,因为水电瓦斯、因为房租平分、因为谁先洗澡;但线就是线,没有要成为Ai心的迹象。
便利商店的门铃叮一声响。
我拿起伞,采也伸手。塑胶的手柄上一热,我们的手掌碰在一起。我本能地想收回去,又停住。
朋友之间,不需要为这种事慌张——我在心里再次把标签按紧。
「怎麽了?」她问。
「没事。」我说。
「真的没事喔。」我又补了一遍。
采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单纯好奇。她没追问,让我有点松一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一点点说不上的落空。
我们把伞撑开,雨声立刻从头顶退到伞面上去,变成近在耳边的哗啦。
走出门槛时,我忽然想起——
这段共同生活开始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也是走在狭窄的巷道里,也是临时找屋顶、找出口。
我记得她那天的眼睛很亮,问我:「介意多一把伞吗?」
我说:「不介意。」於是我们就各自站到彼此的伞底下,雨声中说好了那些很实用的事:几点洗衣、垃圾怎麽分类、谁b较会煮——唯一没说的是关於心的部分。
心这件事,我以为不需要说。
现在看来,也许还是需要贴一张清楚的标签,贴给她,也贴给我自己。
我们在雨里前进,伞沿彼此靠得很近,却没有相互打Sh。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雨里变得更稳:「走吧,月岛。趁雨小一点的时候回家。」
她「嗯」了一声,脚步和我合拍。
街边的霓虹在路面抹开,像两条并行的光。我们踩着光往前,回到那间暂时容纳我们的房子,回到标签贴得整整齐齐的日常里。
而关於边界——
我想,今天也有好好守住。
明天,应该也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