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瑶-
上了大学之後,大一下学期开始,芷萱对我说:「你那个租屋处又旧又常漏水,离学校还远,不如搬来我家住吧?我爸不会介意的。」
她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气,没有一丝迟疑。
搬进陆家三楼的客房,是她的提议
我从cHa0ShY冷的旧宿舍,走进这片洁白克制的三楼空间。
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沉默,也可以是温柔的形状。
心口像被羽毛轻轻掠过,呼x1忽然乱了节奏。
「你爸……真的不会介意吗?」我还是忍不住低声问,语尾轻得几乎化成气息。
「不会啦,他忙翻了,根本没空管你这个室友啦。」她笑得理直气壮。
我勉强笑了笑,却没说出口——我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他。
搬进来的第一天,我在客房里坐了一整个下午。
书桌、床铺、窗边那道白sE窗帘,一切整洁有序,像早就为我预留。
我不敢奢望太多,却在这样的克制里,感到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
我小心翼翼地把衣物一件件挂好,不让沙发上的抱枕有一点皱,也不让洗手台的水渍停留太久。
这里不是我的家,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把它当成了避风港。
白天,我和芷萱一起去上学;晚上,她忙着报告或练舞,我则待在三楼书桌前读书、做笔记,有时下楼倒杯水。
他总是在夜晚回家。
每当听见门锁轻响、皮鞋踏过玄关木板的声音,我的心就跟着一紧——彷佛不是听见了声音,而是听见了他。
偶尔,我们会在厨房碰面。
他站在冰箱前倒水,我拿着杯子准备装热茶。短短几秒,动线交错。
「你……要不要喝点热的?」我试着开口。
「不用了,谢谢。」
他的语气总是不冷不热,可我总能感觉到,那是一种默默接受的温柔。
我觉得,他其实不是冷淡,只是……不敢靠近。
有一次我感冒了,头昏脑胀地窝在客厅沙发里,裹着毯子不小心睡着。
醒来时,身上多了一层毛毯,茶几上的水杯被换成了微温的蜂蜜水。旁边还压着一张字条:
请记得吃药,有放在茶几cH0U屉。
——陆
我眼眶一热。
我们之间没有太多对话,只有日渐累积的默契,还有越来越多的静默里,被看见的温柔。
他不是刻意对我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每一份T贴都不说出口,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习惯他把书报放在餐桌一侧,他也默默接受我泡的花茶,摆在他书房的桌角。
我们从未谈论什麽重要的话题,却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偷偷靠近。
那天下着雨的夜里,我睡不着,靠在房门边看着笔记本发呆。
忽然,楼下传来钢琴声。
不是电视或音响,而是真实的琴键在指尖下轻微起伏。
旋律熟悉又陌生,优雅却带着忧伤。
我悄悄走出房间,赤脚踏在木质地板上,躲在楼梯转角的Y影里,静静听着。
那是德布西的《月光》。
不华丽,不张扬,音与音之间像呼x1般温柔,却藏着近乎疼痛的节奏。
我不懂音乐理论,却在那一刻听见了旋律深处的伤心。
不是音符让我想哭,而是他。
我看见他的背影坐得笔直,肩膀微垂,像是把某种压抑已久的重量交给了琴键。
手指在黑白键上游走,眉心时而紧锁,像是被什麽记忆牵动。
我屏住呼x1,连移动一步都不敢。
低回的旋律像在他的眉间划出一道浅折痕,无声地泄露心底的起伏。
我在心里轻声说——我不会跳舞,但我愿意记住你的月光,哪怕你从未知道我听见。
某次深夜,我在厨房收拾杯子时,不小心打翻了玻璃杯。
清脆的碎裂声,像是打破了某种界线。
我慌乱地蹲下,却被玻璃划伤了手指,血立刻渗了出来,我咬着唇不敢出声。
「你在g什麽?」他的声音忽然出现,冷得像一记斥责,却在靠近的瞬间碎裂——慌张、心疼,全在他皱紧的眉心里。
我怔住,看着他快步蹲下,动作急却很轻。
他抓起我的手时,眉头皱得更紧,嘴角的线条也绷着。
「怎麽这麽不小心……」他的声音低哑,里面掺着气愤,也掺着更多的自责。
他没再多说,松开我的手,转身去拿药箱。
温热的指腹压住我流血的位置,他的呼x1明显不稳。
眼神里闪过一瞬的压抑,随即低下头,轻轻吹了吹我伤口的边缘。
「会痛吗?」他问,语气柔得像怕我哭出来。
我摇头,他却皱得更深,像是在惩罚自己:「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的。」
他的掌心温度,b药膏还烫。
我开始问自己——
我们之间,到底是什麽?
是朋友的父亲?是屋主与房客?
还是我心底一直不敢承认的——某种不被允许的渴望?
或是……两个在静夜里无声靠近的灵魂?
我不该问,也不敢问。
但每一次他看着我、靠近我、照顾我,那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就会在心底反覆问:
我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吗?
哪怕只是静静地,做个不被发现的喜欢你的人……可以吗?
只要别赶我走,我就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