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外,连接着一条走廊,窄长、明亮、金属墙面贴着编号与警语,看起来像某种维修区域,又像避难通道。
五名通关者沉默前行,後方两名全副武装的男人紧随不离,脚步沉稳,仿若押送。
林赫走在最前头,双手负背,步伐不急不缓,就像这条路是他五年前就打扫过的老宅後巷。琳鹭紧跟在他後方,边走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心头至今仍像被塞满棉花般闷胀不清。
——电梯前,那个混乱的瞬间。
琳鹭还没从情绪混乱中完全回过神,只觉得手中忽然被人塞进一张晶片。
她抬头看了一眼,是林赫。他没多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电梯门前,然後极其自然地指了指那扇金属门。
像是在说:
「这个阵眼,由你来破。」
琳鹭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但对方表情过於笃定,似乎在他眼中这道门根本不是科技产品,而是什麽密宗封印。她只得把晶片凑向识别卡槽。
然而,就在那一刻,後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琳鹭,拜托你,机会让给我吧…!」
亚l气喘如牛,脸颊上仍清晰留着林赫那记耳光的形状,整张脸肿得像是猪头。他猛然抓住她的手,眼神充满求生的慌乱。
「我不想Si…我真的不想Si…晶片让给我,我求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什麽都可以做…!」
琳鹭没说话。
她不是冷血,只是此刻太清楚现实——电梯只容两人,晶片也只剩两张。她、亚l、林赫,总得有人留下。
她低头看着亚l的手,手背上全是汗,手指颤抖,自己可以不费力的cH0U离。
「车好不好?我偷一台宾士!不对,保时捷给你——」
「……」
亚l话还没说完,林赫忽然出手。
他不发一语地伸手掐住亚l的口鼻,感觉有点像是捏住一只正在吠叫的狗。
亚l瞬间慌了,双脚乱踢,鞋底猛蹬着地面、墙壁、甚至踢到琳鹭脚边,她吓得往旁边闪。他手指Si命抓林赫的手腕,甚至开始抠、抓、掐、连咬都想咬,但嘴被捏住根本张不开。
呼x1逐渐断绝,他开始发出窒息般的哽咽声,喉咙深处传出一种带着泡沫的咕哝,泪水和鼻水一起流下来。
「呜…不…不要…!」
他的声音颤抖破碎,几乎不像是青少年该有的音频。只剩下些求生本能。
但林赫像是老僧入定,全无动容。他的脚步不动、眼神不飘,手臂稳如磐石,整个人像是深埋地底的根系,无论亚l怎麽扭动都动摇不了半分。
琳鹭被这画面震得脑中一片空白,喉头一紧,想开口却完全发不出声。
下一瞬,林赫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触亚l的额头。
——那动作不像是要杀人,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古老的诵咒仪式。
「嘶——!!」
亚l额头被拉出一道薄如蛛丝的透明气T,带着烟雾般的流动与波动,sE泽淡到几乎看不见,只能靠商场光线微微折S。
那玩意儿有点像蒸气,但明显又不是。
琳鹭看着那东西,她见过!林赫此刻cH0U出来的东西,就跟在船上他对那少年做的事一模一样。
此时的她,只觉得脑袋一阵恍惚。她说不上来那是不是灵魂,但直觉告诉她,那玩意儿一旦被cH0U走,这个人就完了。
就在这一瞬间——
亚l的双手…垂下来了,脚也停了。他整个人像是被泄了气的气球,失去重心,空壳般随着林赫松手而倒落,无声地摔在地上。
他倒下的声音很轻,却重得像一个章节结束。林赫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回头走向电梯。
琳鹭喉头发乾,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亚l的屍T移开,深x1一口气,低头确认晶片还在,然後缓慢地、机械地将它cHa入识别卡槽。
「哔——咻——」
电梯门滑开的声音响起,像是剧院大幕揭开。
她踏进电梯时,手指还在抖,脑中有那麽一刻是空白的,直到冷气扑面、金属壁反S出自己脸上的神情,她才彻底回神。
电梯里已有三名通关者和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备人员,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看着她,却什麽都没说。
电梯没有关闭,林赫也没有进来。
琳鹭顺着前方五人的视线转身,刚好看到林赫还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晶片,低头看着C作面板,像是试图理解这一整套机关该从哪里开始破解。
他的眼神看着卡槽,又看门缝,再看墙边按钮。眼神越看越疑惑,最後竟把晶片翻到背面研究上头的金属接点,甚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像在找阵眼。
琳鹭愣了一秒,然後才猛然惊觉——她早该想到的。林赫根本不会用晶片。
她瞪大眼,立刻举手看向一旁的武装人员:
「那个…不好意思,我可以出去一下吗?我帮他用晶片,他…应该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装置。」
武装人员对视一眼,表情写着:她在说什麽鬼东西?不可能没人不会用晶片吧?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像是在处理临时加班事故:
「…那就算了吧。白粉快递员,你的晶片给我,你可以进来了。」
林赫听见「白粉快递员」五个字,先是一脸茫然,然後低头看了眼自己x口名牌——「白粉快递员」五个字写得清清楚楚,他静默了一秒,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哦。」他将晶片交出去,抬脚踏入电梯。
进电梯後,他站在琳鹭旁边,转过头来看她,面sE正经。
「徒儿,密钥开启秘境的方式各异,需依应天时地运、心法对应,往往耗时七七四十九日方能破除一道下等禁术…所以,此等阵门之法,为师不JiNg,实在无从下手。」
「……?」电梯中,每个人脑袋都出现了问号。
电梯门缓缓关上。
门外亚l倒在原地,双眼半睁,像是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还卡在喉头。但无论他还有什麽话、什麽想法,电梯启动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这场游戏的一部分。
走廊的拐角处,五人被两名武装人员押送到一间编号标示为「F-219」的房间。
房门是标准配备的自动滑门,内部无法C作,只能从外部打开。
进入後空间并不大,约莫二十平方公尺。
有两张上下铺,置於门口左侧的两个墙角,一张单人床放置於两者中间的靠墙处。
床铺均为医疗机构常见的不锈钢骨架,床垫厚度仅有标准尺寸的一半,看起来设计初衷并非为了舒适。
正对门的墙上装有一台监视器与一部内嵌的Ye晶萤幕。电视目前关闭,黑屏映出他们所有人的倒影。
右侧则是浴室,门是半透明的雾面玻璃,里头有简陋的洗手台与一组淋浴设备,看起来像是旧医院改装而成。
琳鹭没有立刻找床,她先扫了一眼另外三人的名牌。
口袋清洁工:
这是一名少nV,年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但却b她高出一个头,肤sE偏白,身材b例过於「完美」,以至於让人第一眼会质疑她是否正经人家的小孩。
少nV侧着身倚墙,看见琳鹭回望,还做了个轻微的表情。是一种,介於「问候」与「嘲讽」间的眼神接触。
琳鹭现在才看清楚少nV的脸,清秀漂亮。同时,想起她刚才在电梯里,对自己挤眉弄眼询问林赫JiNg神状况的动作。
化学小班长:
是一名明显矮出整组人一截的少年。戴着一副老式金属框眼镜,眼镜框太大,压得鼻梁处红肿发亮。他的暴牙突出嘴唇外,说话时嘴唇根本阖不起来。
他手里拿着一张房间配置表,正快速用手指b对现场结构,像是正在看地图找宝藏。
暴力金融家:
是让琳鹭最不安的那一位。
嗯…对方应该也还是少年,至少人口贩子专挑孩子,但外表根本就是一个成年壮汉。
脖子粗,手臂有带着疤痕的肌r0U,脸上有几块皮肤y斑,看起来根本就是人贩子派来的内J!
他没说话,站在最靠里的角落,一直盯着林赫看,就像训练过的斗犬遇上另一只陌生犬。
林赫没有理会,他正站在房间正中央,目光盯着墙上的Ye晶萤幕,看得出神。琳鹭怀疑他是不是在思考,这东西是不是一种「传讯法器」。
林赫正凝视着萤幕中的自己,若有所思地出神,至少在琳鹭眼中,这魔法毒贩不过是在发呆。
就在这片刻的静默中,室内的广播声响起,声音无情感、乾扁、像是从廉价机芯合成器中播放出来的。
「恭喜各位通关者完成第一场游戏。依照规定,您将获得一晚免费休息的权利。」
「房间可自由使用,床位任选。明日游戏将以五人合作制进行,详细规则明早公布,请各位准备好身心状态,现在时刻为晚间七点。」
广播结束後,房门的墙面「咔」地弹出一道滑槽,一个长方形的不锈钢孔打开。
五份铝制餐盘从中依序送进来,每份都规格统一:白饭一格、碎猪r0U一格、烂菜叶汤一格,一根汤匙。就像是…医院与牢房之间某种尴尬地带的标准配给。
空气中弥漫出一GU气味——盐水、工业微波炉与廉价淀粉的混合T。
暴力金融家第一个动了。
他直接朝孔洞走去,弯腰捞起一份餐盘。他没说话,也没看其他人。
接着是口袋清洁工。
她走近时看了琳鹭一眼,那表情像是在确认是否有人准备争夺份额。见琳鹭没动,她便直接拿了第二份。
第三个是化学小班长。他动作谨慎,弯腰时还刻意用眼角余光扫了所有人一遍,才伸手拿起那盘热度不足的餐。
琳鹭是第四个上前取餐的人。她弯下腰,顺手拿起剩下那盘白饭、碎猪r0U与烂菜汤的配给。
她原本只打算拿自己的,但想到林赫——他大概还没察觉房内出现了食物。
她犹豫了一下。
——说不定他还在等身为徒儿的自己奉上供品。
「算了,帮他拿吧…」
她低声叹气,右手多端起一盘餐。
转身时,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单人床,脚步一顿,神情瞬间绷紧。
暴力金融家站在那里,紧抓着餐盘动也不动,视线却SiSi盯着床面——准确地说,是盯着床上那个人。
刚才还对着墙上Ye晶萤幕发呆的林赫,不知何时已经移动位置。就在对方转身取餐的短短空档,他不仅抢占了那张房内唯一的单人床,还泰然自若地坐在正中央,双腿盘起、双目微阖。
琳鹭望着那幅画面,脑中一阵空白。
她很确定,林赫根本不知道这张床是谁原本打算要的。
甚至更可能的是,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举会构成挑衅。他可能单纯是觉得「这张床地势居中、风水得当,适合打坐」。
而暴力金融家的表情,已经很明显:单人床是他要预定的。他肩线紧绷,整个人的肌r0U如同进入「静止待爆」状态。
林赫仍坐在床中央,看起来完全没发现眼前那道巨大身影的威压,也丝毫没有准备让位的意思。
这场面,在琳鹭眼里,已经开始进入某种危险边缘。
她左手端着自己的餐,右手端着林赫的,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林赫,内心快速计算要不要cHa手。
她刚准备开口说点什麽——暴力金融家突然开口了。
「卖白粉的,你坐错地方了。」
林赫依旧没有张开眼。
他只是微微抬了下下巴,像是在调整呼x1频率,或者说——他以为对方在对其他人说话。
气氛瞬间拉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