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回:研究与解剖之间
第八天的晚上实验室只剩下酒井和两名值班人员,花凌裹着毯子坐在实验床边,抬头看着观察窗里的白发男人沙哑地开口:「喂~白发大叔,我能点菜吗?」
酒井微微一顿,抬眼看她:「你想吃什麽?」
「火烤蜥蜴腿,炖翼龙兽肚汤,还有一杯鲜榨角兽肝汁……冰的。」她一本正经地举着手指,像在报高级餐厅的菜单。
值班研究员差点把笔掉在地上,年轻研究助理则憋着笑背过身去。
酒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们会准备最新鲜的怪兽r0U,低温保存,实验前加热。」
花凌眨了眨眼,认真地补充:「记得要nEnGnEnG的,太老的我会咬不动。」
年轻助理抿着唇压着笑意,连平时最严肃的研究人员嘴角都忍不住cH0U动了一下。
酒井博士收起报告转身离开时,脚步b往常慢了半拍,「准备什麽,你就吃什麽。」
自从第八天晚上的点菜事件後,整个研究部门的氛围微妙地变了。
不仅是年轻助理开始会在病房里多留几秒,帮花凌调整枕头、换上温热的输YeYeT,就连原本只会冷冰冰记录数据的资深研究员,也偶尔会在她醒来时,悄悄塞一条毯子在她脚边。
这些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高层的眼睛。
某个深夜,会议室的灯光把酒井的影子拉得很长,坐在会议桌另一头的两名高层代表,脸sE像永远不会融化的冰。
「酒井博士。」其中一人语气冷y开口,「你在延误计画。」
酒井把实验报告一页一页推过去,声音平稳到听不出情绪:「我在确保结果的准确X,急於求成,会让你们什麽都得不到。」
另一名高层冷笑:「我们需要的是战斗型武器,不是你口中的准确X,请解释为什麽你已经拖了三天没有安排新的高压测试了。」
酒井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像是在计算某种风险。
「实验TS的生命T徵已经到极限。」他面不改sE的扯谎,「如果再推进高压实验会Si。」
「那就Si了再解剖。」高层的语气里毫无温度,「至少我们能得到完整的组织切片。」
会议室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酒井的眼神慢慢抬起直视带着明显的抗拒:「你们想要的是一具标本,还是一个能真正带来结果的个T?」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果她Si了就什麽都没有了。」
高层沉默了几秒,冷冷丢下一句:「你有两天时间,再得不到新数据,计画将交给别人接手。」
会议结束後他走回实验室,看着监控里花凌蜷缩在床上睡得很沉,呼x1平稳像一个普通少nV。
隔着玻璃,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摩挲着那支实验用的录音笔,最後却没有按下录音键。
隔天早上,新的高压实验申请单送到他桌上,他看了很久都没动,签名栏始终空着。
年轻研究助理偷偷观察着他,压低声音问:「博士,我们……今天要做高压测试吗?」
酒井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像在陈述某个不容质疑的事实:「今天做的是低频脑波观测,把其他高压设备送去维修,理由就写,零件老化有安全隐患。」
研究助理愣了一下,随後明白了什麽迅速点头:「了解,博士。」
那一天所有实验都被降到最低强度,花凌只被要求做简单的脑波测试,甚至在实验结束後,还被年轻助理递了一条加热过的毯子。
花凌裹着毯子迷糊地抬眼看着酒井突然开口:「大叔你们是不是在放假啊?今天都没有人戳我、也没有人电我?」
酒井低下头翻着手里的报告,声音不动声sE:「设备老化,维修中。」
她眨了眨眼,又补了一句:「你这样偷懒会不会被你们老板骂?」
酒井没有回答。
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转的低鸣声在回荡,没有人注意到那冷y的男人眼底第一次浮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Y影。
……
-MRC高层会议室-
会议室灯光一如既往地白得刺眼,长桌两端坐着MRC的管理高层,文件与数据投影在冰冷的金属墙上,像一道道毫不留情的审判。
「计画拖得太久了。」一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高层冷冷开口,手指在桌面上敲着,声音像节拍器一样清脆,「如果酒井再不能给出突破X结果,我建议换人。」
他的话在会议室里激起一圈无形的波纹,另一名高层眉头微挑敲了敲桌面:「你想派谁接手?」
「我们战略部门有几位年轻的神经科专家,他们不会像酒井那样优柔寡断,」那人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急躁,「直接进行解剖实验,获得完整的组织与神经标本,远b现在每天切一点、测一点的效率高,更何况若是她的核有用,有能做点什麽装备。」
会议桌另一侧有人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这实验室是谁一手建起来的?整个团队、设备、流程,从立项到现在,全靠酒井博士撑着,他不做,换谁都接不下来。」
「我们要的是结果。」第一位高层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而不是一个养了十五岁小怪物的保姆。」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僵持,最终坐在主位的年长高层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计画不会换人,但酒井必须在一周内给出新数据。我们要的是实验TS的价值,而不是一份温情。」
第二天实验室里的气氛明显更紧绷了,研究员们低着头动作b平时更快,没有人敢多聊一个字,连换输Ye管的声音都压得很轻。
酒井博士照旧站在观察窗後,白袍整齐、表情冷淡,像一个不会被任何压力动摇的冰冷机械,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看过昨晚的高层会议结论。
年轻助理小声问:「博士……他们真的会派别人来吗?」
酒井的视线落在观察室里蜷在病床上的少nV,语气不带一丝起伏:「如果他们想让实验全毁,就试试看吧。」
没有人再说话了。
高层的压力一天天加重,实验进度表上几个【高压实验】、【切除取样】的项目被标上了红sE,督导部门的人隔三差五就来实验室,脸sEY沉询问进度。
「怎麽还没开始?」
「仪器有问题。」酒井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材料不是昨天就送来了吗?」
「切片染sE还没完成。」
「1UN1I委员会不是批准了吗?」
「数据模型还没搭好。」
一次又一次,所有理由都像JiNg密算好的齿轮,让那些督导人员只能带着Y沉的脸离开。
研究员们渐渐明白过来:博士在拖时间。
他不直接拒绝命令,也不公开反抗,只是像一堵厚实的墙,把那些来自上层的命令一个个挡下来。理由永远充足、文件永远齐全,却让所有关於【切除、解剖、破坏X测试】的计画都卡在最後一步。
花凌当然也察觉到了。
有一次她在实验结束後看着酒井,忽然冒出一句:「大叔,你是不是又在偷懒?」
酒井头也不抬,语气冷淡:「少说话,吃完那块肝脏。」
「嘿嘿,我就知道。」她小声嘟囔着,却难得露出一个像孩子一样的笑。
没有人说破,甚至有人在仪器後面挂了一个小小的防暴走护身符,而酒井博士依旧每天准时递交进度报告,数据一切合规,却没有一项高压实验真的被执行过。
某天实验室的空气异常安静,金属自动门在早晨九点准时打开,一名穿着深灰sE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脚步稳得像一把刀,他像是把所有冷y的规范都披在身上,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是来自中央督导部的石川。」他在众人面前亮出证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力度,「接下来的一周所有实验将由我直接审核,包括解剖实验的启动计画。」
实验室一片沉默,研究员们互相交换了慌乱的眼神没有人敢吭声,只有酒井博士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淡,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我们的进度报告已经递交过去,1UN1I委员会的回覆还没下来,解剖计画暂时不在日程上。」
「从今天起它在了。」石川督导冷冷打断他,将一叠文件拍在桌上,「上层希望看到能直接改变战局的结果,而不是每天重复的血Ye检测和脑波监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酒井和那份计画书之间来回,最後吐出一句话:「博士,如果你不想亲手做,交给我们的人也行。」
这句话在会议室里掀起一层薄冰,所有人都听懂了:中央已经准备好直接接管,甚至不在乎这具实验T能否活下来。
那之後的几天,整个实验室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石川督导几乎每天都来,他不怒不笑站在观察室的玻璃後,盯着花凌在手术台上进行各种测试。
「为什麽今天还是在做怪兽情绪调和的监控?」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这项能力已经确认了,没意义。直接进行解剖,获得完整的神经与核样本,才能推动後续武器化。」
酒井合上手里的记录板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你想要一具Si掉的样本,还是一个能活着展现能力的个T?」
「她只是个实验T,不是个T。」石川督导说这话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年轻研究员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cHa嘴,但有人已经开始悄悄把花凌的进食实验、调和能力数据复制到私密的加密资料夹里,像是害怕哪一天这一切会突然消失。
实验T本人同样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有一次在检查结束後,她突然对酒井小声说:「他们是不是想把我全部拆了?」
酒井没有回答,只是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她却自己笑了起来,声音轻得像在说梦话:「那可不行,我还没吃到今天的晚餐呢。」
没有人笑,连资深研究员都不敢直视她。
石川督导终於在第十天的早晨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签署了解剖实验的最终批准书。
「今天晚上。」他语气平静地像在宣读某种Si刑令,「将实验TS进行x腔手术,获取怪兽核与中枢神经样本。上层已经同意,不必再等1UN1I委员会的书面回覆。」
年轻的研究员们全部看向酒井。
酒井接过那份文件,手指在纸面上停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最後他只是淡淡开口:「设备需要重新校准,至少得花两天时间。」
石川督导冷冷地看着他:「博士,你已经没有两天了,就是今晚。」